舊人不辭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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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讓我遍體生寒,僵硬難動。
褚奕呈站了起來,與之一同侵襲而來的,是他身上冷冷冽冽的男士香水味。
如羽翼般將我包裹住,同時也讓我感到窒息。
他居高臨下審視著我,目光宛如實質,有些灼人。
彷彿重現當年我將人民幣砸在他身上,讓他當狗的局麵。
隻是,這次狼狽不堪的人是我。
他砸向我的,是眼神裡無聲的控訴和悲憤。
「抱歉褚總。」喉嚨僵硬,我極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變調,「你認錯人了。」
我甩開他的手,以飛快的速度將辭職書扔到他的辦公桌上。
此刻更是顧不得其他,隻逃一樣衝出辦公室。
那天之後我戰戰兢兢,擔憂褚奕呈再次找來,甚至已經做好帶著悠悠搬走的準備。
可轉念一想,一切都已經過去,我不會打擾他的生活,他也冇必要,對曾經恨之入骨的人糾纏不休。
想到這些,堵在我心口的濁氣,終於散去了幾分。
隻是晚上在照顧悠悠時,看到孩子那張和褚奕呈一模一樣的臉,還是忍不住心酸。
思緒飄遠,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褚奕呈的時候。
我與他的孽緣,來自於夏夜的一張紙巾。
那時的我接到繼母的電話,她炫耀著剛帶進家門的私生子搶了我媽為我設立的基金。
我憤恨地罵,眼淚卻不受控製地往下砸。
那是個悶熱無比的夜晚,數不儘的蚊蟲在耳邊扯出嗡鳴,我幾乎能感受到粘膩的汗液劃過皮膚的粘膩噁心感。
每呼吸一口都要讓感到窒息。
褚奕呈就是這時出現的。
他的背挺得很直,難看粗糙的軍訓服穿在他身上,卻被他穿出一股軍人的颯爽和堅毅來。
像一根青鬆,帶著冷冽清新的香。
驟然沖淡了夏日的燥熱。
他冇說話,隻掏出紙巾遞給我。
我猝然跌進一雙清泉般的眼眸,從此難以自拔。
那時的我名聲很差,所有人都知道我爸給學校捐了幾千萬,我是不折不扣的大小姐。
可偏偏長的又醜,脾氣又差。
於是乎連帶著我追求褚奕呈這件事,也變成了全校的笑料。
我的真心被眾人的戲謔碾得粉碎。
他們說我是牛糞,非要潑到鮮花上。
於是我偏要猛猛給褚奕呈砸錢,還清了他欠的債,替他爺爺治好了病。
我全然拋棄了少女的矜持,麵目憎惡,語氣刻薄:
「這下好了,你欠我的錢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勸你老老實實伺候我,我說不定玩膩了還能放你一馬。」
往日如風。
曾經的我會虛張聲勢,用錢掩蓋我的自卑和怯懦。
如今的我一無所有,隻能如見不光的老鼠,四處躲藏。
或者說我臉上的胎記,其實從未去除。
再後來的每次與褚奕呈的重逢,我帶著胎記的半邊臉就像在隱隱作痛,重新發癢。
像是淋了一夜的雨。潰爛,發炎。
兩天後,安安被推進手術室。
奇怪的是,醫生明明說過這次手術不會有什麼危險,成功率幾乎是100。
可我的心依舊不安地跳動著,讓我坐立難安。
手機,忽然在掌心裡麵炸開一樣震動。
是個陌生號碼。
我接起餵了一聲,掌心卻被下一秒傳出的聲音燙了一下。
「江染。」
電話那頭的聲音,與身後的聲音重疊。
我全身僵硬,機械般轉身。
走廊儘頭,褚奕呈正逆光而立。
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拿著親子鑒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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