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明月照庭深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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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人人皆知，禹王裴硯風流不羈，從不為任何人駐足。

卻為了漁女宋明月一夜散儘千金，為她點萬盞孔明燈，隻為博她一笑。

他以王妃之位相邀，千金萬寶奉上，甚至為了娶她，求來聖旨，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

成婚三年，二人如膠似漆。

直到宋明月為裴硯擋下暗箭心脈受損，裴硯不遠萬裡，親自去苗疆請來聖女夏予柔，許下黃金萬兩求她取出體內的伴生蠱救命。

夏予柔答應了。

可約定取蠱的那日，夏予柔卻遲遲未來。

派去請人的丫鬟匆匆趕回。

“王爺傳話，夏小姐今日身體不適，不能取蠱，王爺要照顧夏小姐也……不能來看您。”

聞言，宋明月閉上眼，胸口彷彿被鑿開一個窟窿，冷風呼嘯灌入。

她閉上眼，唇角滲出血絲。

耳邊響起丫鬟驚叫與太醫急促的吩咐。

待意識迴轉，手已被緊緊握住。

裴硯俯身看來，語氣急切：“明月，我照顧予柔都是為了你！她前些日子煉蠱遭反噬，現在取蠱實在危險。再等一個月，她恢複好了，立刻為你療傷！”

“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彆動氣，好不好？”

宋明月看著他滿眼真誠，輕聲問：“到底是為了我，還是因為你……動心了？”

畢竟，夏予柔明媚鮮活，不屑權貴。

就跟……曾經的她一樣。

宋明月的話很輕，輕到裴硯冇有聽清，“什麼？”

“再加一萬金。”宋明月倏然開口，“我等不了一個月了，讓她立刻取蠱，王爺意下如何？”

裴硯握著宋明月的手緩緩收緊，良久，他才沉聲開口。

“明月，我們本就虧欠予柔，我不想再逼她。”

“虧欠？”宋明月不可置信，“這半年，你四處尋找天材地寶為她養身，甚至不顧我的阻攔允許她在府中養蠱，可她除了享受你給的東西，可曾……”

她的話被窗外驚雷打斷。

裴硯立刻緊張的站起身，“予柔最怕打雷，我先去看看。”

看著裴硯匆忙離開的背影，宋明月心涼到極致。

他記得夏予柔怕雷，卻忘了以前的雨夜，他總會拋下一切，守在她身邊哄她入睡。

那時候，嬌生慣養的王爺會陪她下海抓魚，被曬破了皮還衝她傻笑；

會因為聽她酒後描述過現代的婚禮，就親手製作了結婚戒指；

更是為了讓她安心，他竟親赴宮闈，求來一道聖旨：此生唯娶宋明月一人，如違此誓，便奪其爵位，貶為庶民。

可現在……恐怕連他自己都未察覺，他對夏予柔的好早就越了界。

這半年來，夏予柔以伴生蠱需要她的鮮血滋養為藉口，一次次推遲治療。

宋明月的身體每況日下，她卻一直說時候未到。

直到宋明月前兩日派人尋了其他的苗疆人才知，鮮血滋養隻需三日。

現在，怎麼就這麼巧，她偏偏又受傷了。

宋明月喚來太醫，詢問如果冇有伴生蠱，她還能活多久。

“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嗎？真巧。”宋明月輕聲道。

欽天監算出，一月後便是百年難遇的七星連珠。

剛穿越來時，她就四處搜尋回家的方法。

鎮國寺的主持告訴她，七星連珠之日，在王府後院的那口枯井，會打開她回家的大門。

那時她已經是裴寂的王妃，早就冇了回家的打算。

她也曾開玩笑似的告訴裴寂。

“要是有一天你負了我，那我就回現代去，從此徹底從你的世界裡消失。”

那時裴硯緊緊擁著她，字句珍重：“裴寂此生，隻明月一人，如違此誓，眾叛親離，淒苦一生。”

冇想到，他的一生這麼短。

既然如此，她不會再奢求夏予柔相救，也不會再愛裴寂了。

又過了幾日，宋明月的身體有些好轉，便想出門走走。

卻見遠處涼亭中，夏予柔正坐在裴硯腿上，笑著拋灑魚餌。

“明月！”見到她的身影，裴硯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她麵前。

他拉起宋明月的手，“手這麼涼，下人們都是怎麼伺候的，讓你一個人出來吹風！”

宋明月還未開口，一旁的夏予柔插話。

“王妃果然嬌貴，吹點風就不行了，當初我競選聖女，可在毒窟待了整整一月，萬蟲噬咬，一聲未吭。”

宋明月皺眉，“夏姑娘在毒窟裡練就的本事，就是如何坐在彆人夫君的腿上？這萬蟲噬咬，咬的莫非是臉皮？”

夏予柔頓時臉色通紅，轉向裴硯淚光盈盈：“裴硯！你就任她這般辱我？我好心救人，卻遭如此輕賤！不必你們趕，我自己走！”

說罷轉身欲走。

裴硯急忙拉住她手腕，將人攬入懷中：“有我在，誰也不能趕你走！”

他柔聲安慰，“明月她隻是病中心情不佳，口不擇言，絕非有意輕視你，你彆放在心上。”

一個哭得委屈，一個哄得專注。

彷彿她纔是多餘的那個。

剛纔夏予柔喚他裴硯，可從前他的名諱隻有她能叫。

宋明月緩緩吸了口氣，嚥下喉間翻湧的腥甜，默默轉身。

既然決定不愛了，他與誰親近，與她何乾。

再一個月，她就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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