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明月照庭深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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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酒杯脫手落地,摔得粉碎。
他臉色霎時蒼白,額角滲出冷汗,一種彷彿失去了至關重要東西的恐慌感,瞬間席捲了他。
“王爺?您怎麼了?”夏予柔停下舞蹈,擔憂地上前。
裴硯推開她伸來的手,踉蹌一步走到船邊,望向京城的方向,心口的抽痛久久不散。
江南之行匆匆結束。
回京的馬車上,他指間無意識地把玩著一支素雅桃木簪,神色恍惚。
他想起三年前,在海邊初遇宋明月時,她一身粗布麻衣,剛從海裡出來,濕漉漉的發間簪著的,就是這樣一支再普通不過的木簪。
陽光灑在她帶著水珠的臉上,她卻笑得比陽光還耀眼,嘴裡說著些他聽不懂的“自由”、“平等”的怪話,眼神卻明亮得驚人。
夏予柔盯著那支簪子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普通寒酸,但既是裴硯買的,她便伸出手,“王爺,這是給我買的嗎?雖然樸素了些,但既然是王爺的心意……”
裴硯卻下意識地將手一縮,避開了她的觸碰。
夏予柔的手僵在半空,臉色微變。
裴硯也愣了一下,語氣有些生硬:“不是,路邊隨便買的,不適合你。”
聞言,夏予柔雖有不快,但想想也是,她以後可是要擠走宋明月成為王妃的。
一支寒酸的木簪怎配得上她的身份,便也悻悻作罷,隻當裴硯是今日心情不佳。
然而,回府後,裴硯的態度並未好轉,反而愈發疏冷。
他甚至不再耐心聽她訴說煉蠱的艱辛,直接開口催促:“予柔,你的身體既已無礙,三日後便為明月取蠱吧,她的傷不能再拖了。”
夏予柔心中一驚,湧起強烈的不忿與危機感。
他竟然還想著宋明月那個病癆鬼,她也是命大,拖了這麼久還冇死。
她麵上卻不敢顯露,隻得柔順應下,“是,予柔知道了,隻是取蠱前還需一味藥引,我這就去準備。”
她退下後,臉色瞬間陰沉。
“宋明月,這是你逼我的!”
一個時辰後,夏予柔的院落突然傳出驚慌的喊叫。
“不好了!夏小姐中毒了!”
裴硯匆匆趕去時,隻見夏予柔痛苦地蜷縮在榻上,地上還有一灘黑血和一個打翻的藥碗。
“怎麼回事?!”裴硯厲聲問道。
夏予柔的貼身丫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抖如篩糠:“王爺恕罪!是、是王妃!王妃方纔送來一碗蔘湯,說是給小姐補身,小姐喝下不久就、就……”
“宋明月?”裴硯瞳孔一縮,震怒瞬間席捲了他,“她竟敢如此惡毒!本王一再容她,她卻變本加厲!”
胸中的煩悶似乎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那莫名的心慌與不安也化作了被挑釁的怒火。
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宋明月冷清的院落而去,他要親自去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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