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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時墟 第49章 九時墟的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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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臨故作好奇,長眉沾了幾分謔意,“我的事?你瞭解嗎?”

“你扒了我的人,禮尚往來我也該扒扒你纔是。”喬如意手指一鬆,掌心裡一截截枯枝簌簌而落,她拍了拍手,抬眼時眸底沾笑,輕盈極了,像是日照水麵,粼粼光耀。

“就算瞭解得不夠透徹,哪怕是我胡編亂說,說上幾句也不會讓我這邊顯得難堪不是?”

行臨挑眉,“所以現在是分陣營了?”

“陣營不是一直存在?”喬如意嘴角微揚,“當你著手調查我的人的時候。”

行臨打量著她的神情,不像是生氣,眼裡也不見任何慍怒,極大可能就是以這個說辭揭開事情全貌罷了。

“你說。”他嘴角微微噙笑。

喬如意,“九時墟,掩藏河西走廊深處,所願皆能實現。而行老闆的鋪子藏在瓜縣的煙火氣裡,雖是家咖啡店,但也打著心想事成的口號。當然,這是巧合也能說得過去。”

“這幾天的遭遇也不用多說,但凡跟黑沙有關都是行老闆來解決,換句話說,再強的身手在麵對黑沙的時候似乎都無能為力,隻有,”

喬如意說到這頓了頓,目光朝著行臨的腰間一掃,“行老闆的這把狩獵刀,是專門用來對付遊光的利器。”

“在我進店的第一晚,行老闆殺的那個就是遊光吧,用的也是狩獵刀,乾脆利落。你跟遊光之間,是處決和被處決的關係,這點不假吧?”

行臨微微點頭,“你想得的確周全。”

“你進古陽城,對外聲稱是為了找葛叔一家,但實際上你是為了這場黑風暴,為了遊光。”

喬如意很肯定的口吻。

“為什麼這麼說?”

“遊光是許願人的強大執念,借著黑沙暴的力量來到現實世界,試圖從九時墟的管控裡逃脫。”喬如意的目光溫和,沒有攻擊力,不緊不慢的語氣裡卻是從容。

“千百年來發生過不是一次兩次,但你剛剛說沒有許願者逃脫,再結合黑沙暴明明存在卻記載不多,足以說明一定是有九時墟的人在執行著某種規則,並且十分嚴格。”

“怎麼就恰巧行老闆能對付遊光?我也看了那把狩獵刀,可不是現在隨隨便便什麼手藝人能做出來的,那把刀是上了年頭的。”喬如意慢悠悠的口吻,“所以我猜想,你是九時墟的人,或許是執行者、追捕者的角色,目的就是阻止遊光濫殺無辜。”

“瓜縣起了黑沙暴,說明已經有許願者的執念從九時墟裡跑出來,所以你任務來了,隻不過葛叔臨死時留下的金餅,恰好又是跟九時墟有關,你便打著找尋葛叔一家下落的旗號一路追捕遊光回九時墟。”

說到這兒,喬如意似笑非笑地問行臨,“你覺得我這段說得怎樣,有胡謅的成分嗎?”

陶薑和魚人有盯著行臨,臉色都很異常。陶薑瞭解喬如意,她能說出口的話勢必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會說因為對方的揭穿而變得惱羞成怒口無遮攔。

她說行臨跟九時墟有關,十有**就是有關了。

行臨與她對視,有瞬間他眼神是極其暗沉的,像是千尺寒潭不見日月,也照不到底麵。

周彆嚥了一下口水,看向行臨,開口時有些小心翼翼,“哥,你不會真跟九時墟有關吧?”

他說不上來自己的感覺,告訴自己行臨跟九時墟沒關係,他就是很普通的咖啡店老闆、喜歡馴馬的場主,平時是毒舌、高冷,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嘴硬心軟的主兒。

他不想身邊的人真跟那個世界有什麼關係,這令他很難接受。

可喬如意的口吻太堅定了,信誓旦旦得很,周彆心裡的天平一端已經在朝喬如意偏斜了。

行臨看了一眼周彆,又看向喬如意,笑說,“你也是挺敢猜的。”

喬如意的眉梢動了動,“沒辦法,短短時日就經曆這麼多,隻能開啟思路或許才能靠近真相。”

行臨笑了笑,從衣兜裡掏出金餅。

葛叔家找到的那枚金餅,被他拿在手裡似把玩著,就同喬如意的那枚一模一樣。古法製造,金量十足,拿在手裡就是沉甸甸的手感。

“金餅就是許願人的標記,但凡向九時墟許願的人,九時墟都會相贈與許願人一枚金餅,作為與九時墟交易的憑證。”

行臨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金餅,“如意,你說得沒錯,遊光之所以沒有長期在世間橫行,的確是因為有九時墟的人在執行任務,但有一點你說錯了,九時墟的人在抓到出逃的執念後不是將其帶回,而是就地解決掉,以防止發生更大的殺孽。”

“將出逃的執念解決掉的意思是……”喬如意麵露不解。

行臨口吻輕淡,“殺死。”

喬如意一怔,隨即問,“將執念殺死?”

“是。”

“這是……什麼意思?”喬如意雖是這麼問,但心裡隱隱有點感覺。

“其實你能想到。”行臨微微一笑,“那些違約者是要接受永生永世被困九時墟的懲罰不假,但起碼靈魂還在。可他們利用強大的執念出逃,一旦被狩獵刀宰殺,他們就是徹底消失。”

他從腰間抽出狩獵刀,刀刃在火光中錚錚寒涼。“徹底消失的意思是,他們的靈魂消散,再也沒有輪回的機會。”

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刀刃上,“它明麵對付的是遊光,真正作用是滅魂。”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唯獨沈確,麵色平靜。

喬如意強按住內心的不安,盯著行臨的臉。他明明眼裡有微笑,可刀子的寒光映在他臉上時,又似寒刃般沁涼鋒利。

“所以,你是九時墟的執行者?”她問。

行臨緩緩將刀放下,與她對視,“不能叫執行者,我就是九時墟的店主。”

喬如意呼吸一滯。

周彆驚地一下站起身,“什麼!”

陶薑瞪大雙眼,然後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著他。

喬如意也對他好一番打量,麵色由驚愕轉為遲疑,“九時墟存在千年,你是店主?”

“對啊,你這歲數……”陶薑眉頭皺得跟什麼似的。

周彆緊張地嚥了一下口水,“哥,你可千萬彆告訴我……你歲數其實挺大。”

他相信古陽城的存在,畢竟是絲綢之路上的驛站,哪怕掩藏在黃沙之中,那遺址也一定是在的,他相信行臨不會信口開河。

黑沙暴中的遊光他雖沒見著實體,但這幾日的詭異經曆也足以讓他去相信一些另類東西的存在。可要他相信九時墟?更甚者要他去接受行臨就是九時墟的店主?

行臨笑了,“市麵上那些百年老字號的鋪子,店主也都是幾百歲?”

周彆一下明白了,一顆心陡然放下,拍拍胸脯,“還好、還好。”

行臨眼裡的笑意淡淡,喬如意看在眼裡,心頭的狐疑始終未散。“店主是代代換?那你又是怎麼被選擇的?”

“當然需要代代換,至於店主選擇的標準,”行臨想了想,“一切憑緣吧。”

他似乎不想說太多了,或許也是累了,眉間有倦怠之意。

但喬如意沒想放過他,就算店主選擇的標準他不說,眼下還有棘手的問題。

“我們這一路上都有遊光的存在,殺了它們之後呢?”

“回九時墟,做注銷。”行臨說。

周彆愕然,“還有注銷?”

行臨麵色淡然的,“就跟你在店裡給會員建檔的道理一樣,但凡進到九時墟的客人都會簽訂生死檔案,一旦客人發生消失事件,店主需要及時撤銷客人檔案,以免占名額。”

周彆不問了。

喬如意和陶薑也不說話了。

這種事怎麼說呢?

你說它很近吧,它又活在傳說裡;你說它虛無縹緲吧,你身邊的人還跟它有直接關係,並且以很真實的狀態存在著。

經行臨這麼一描述,九時墟就像尋常鋪子一樣運營。

可那是九時墟啊,能讓人徹底消失的地方。

然而就在大家都陷入沉默時,魚人有有了下一步的行動。就見他猛地竄到行臨麵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滿臉哀求,“行老闆,不不不,神仙大人,求你救救我吧,我不圖財不圖勢的,我隻求能從困局裡脫身,讓我能像個正常人活著就行!”

陶薑皺眉,“魚人有你瘋了?你向九時墟許願?”

魚人有一臉痛苦,“沒人能幫得了我了,我沒辦法了,已經走投無路了……我想死,可又沒勇氣死……”

行臨垂眸看他,語氣淡淡,“人活著怎麼會沒路走?你可以去自首,欠下的錢你通過自己的雙手也能還清。”

魚人有搖頭,“還不清的,我現在是躲進了無人區,要債的那夥人不敢進來,我出去了之後呢?還有殺人的事,沒人能給我證明,我洗不清嫌疑,我不想坐牢!”

行臨麵色毫無波瀾,“你欠了錢,彆人討債很正常,說到底不過就是錢財之事,辦法總比困難多。至於你說你不想坐牢,就算坐牢又怎樣?”

魚人有抬頭,愕然看著他。良久後說,“行老闆說得輕巧,不管是錢財的事還是牢獄之災,這對我們這些人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行臨聞言笑了,明顯的譏諷之意,“滅頂之災?那些被殺掉的遊光呢?你認為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對遊光來說都是奢侈。”

魚人有的嘴巴一張一合。

“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行臨淡淡道,“什麼都不如活著重要。”

魚人有一把扯住行臨的胳膊,“神仙大人,那就求求你,讓我無債一身輕,讓我免去牢獄之災!”

行臨微微蹙眉,抽出胳膊,“你這心願自己就能解決,還有,不要叫我神仙大人。”

“不不不,我走投無路了纔要找九時墟啊……”

行臨不悅,“要看緣分。”

“咱倆都在一個帳篷裡了,還不叫有緣?”魚人有都快哭了。

行臨不搭理魚人有了,起身去拿柴火。魚人有還要起身跟著,被沈確給嗬斥了,“這能一樣嗎?九時墟有九時墟的規矩,你彆搗亂了。”

魚人有都快瘋了,'“我想九時墟許願,怎麼就是搗亂的了?我——”

“魚人有。”喬如意開口,“行臨說得對,你想要的通過自己努力就能辦到。九時墟不是輕易許願的地方,你失去的可能會比你得到的還要多,那些遊光的下場你沒看到?”

魚人有僵在那,肩頭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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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一場對話,將各自的目的和情況開誠布公。講真,喬如意對於行臨說的這一切事還在消化,尤其是他真實身份。

她想過種種可能,直到推算到他可能是執行者的身份時都覺荒誕。

好了,更荒誕的來了。

他竟是九時墟的店主。

那個能助人滿足任何願望的九時墟店主。

具體是多少代店主她沒問,準確來說是沒來得及問,魚人有急切許願的架勢明顯惹得行臨不快。

也不知道是幾點,總之天還黑著,暴雨的勢頭小了些,轉為細細的毛雨。

行臨、周彆和沈確出去排帳篷上的積水,挖簡易水渠緩解帳篷周圍壓力。

他們走遠時,喬如意的臉色徹底冷下來了。

魚人有知道自己的事沒完,見陶薑遞了個眼神過來,立馬上前,膝蓋一軟又跪下了,“祖宗,我不是有意要瞞你——”

喬如意抬手就是一記耳光,手勁不小,魚人有的半張臉頓時紅了,巴掌印明顯。

魚人有見狀,捂著臉開始磕頭,“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

陶薑心驚膽戰的,她知道喬如意真是怒了。

喬如意開口,嗓音冷淡沉涼,“魚人有,你是跟在我身邊的,結果你的事我要從彆人口裡得知?”

“祖宗,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我、我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啊……我這麼個劣跡斑斑的人,我不敢冒險啊,萬一你們知道了真相,哪還會帶著我進古陽城?”魚人有眼眶都紅了,捂著半邊臉。

陶薑冷言,“你以為這種事能瞞多久?行臨是什麼人?那人比猴子還精!不把人查個底兒朝上他能算完?”

魚人有嘴唇翕動,“祖宗,我……”

“說說吧,你殺人的事。”喬如意說著,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手指狠狠一收,目光狠厲,“想好了,我不希望再聽到不虛不實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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