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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時墟 第101章 二更天夜九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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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關昆吾,喬如意所知甚少,雖說它現在是屬於她的刀。

在麵對遊光襲擊時它的刀芒能護她周全,這是令她完全想不到的。

眼下微光尤在,喬如意試著將刀身入鞘,可隱隱的光竟能透過刀鞘,這著實叫人驚訝。

喬如意再度將昆吾抽出,示意給行臨看。行臨接過昆吾端詳好一會兒,手掌輕輕攥住刀身,嚇了喬如意一跳,還以為他要割手掌放血呢。

就見他攥著刀身,巧妙避開利刃,很快刀身上的微光就不見了。

喬如意看得一頭霧水,問行臨是怎麼回事。

行臨給出解釋,“昆吾材質特殊,製作工藝也特殊,功能性被激發後還做不到收放自如,而且一把刀一個性格,需要有認主的過程,用時間長就好了。”

這番解釋聽著是字字清楚,但連在一起就疑惑重重。喬如意的理解是,昆吾就好比是個剛練會神功的高手,在麵對危險時出完大招卻不會收放自如,需要多磨煉幾次才能駕馭神功。

行臨聞言後沉默片刻,最後看著她輕笑道,“你這麼理解也可以。”

看來她的這番理解並不精準。

“總之,就是想達到人刀合一的境界就要多用它唄?”喬如意概括總結。

行臨嗯了聲,“沒錯。”

“這倒好辦。”喬如意微微一笑,“以前是不捨得用,殺雞焉用牛刀,從今以後我就可勁霍霍。”

沈確一聽這話,隨口說了句,“那可真就是暴殄天物。”這口吻聽著還有點小不愉快。

喬如意敏感,“你知道這把刀的情況?”

沈確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都不用抬眼看,都能感受到來自行臨的死亡凝視。他目視喬如意,儘量做到不動聲色。

“這還用知道?剛剛它對遊光的反應有目共睹,一看就知道此刀非凡。”

行臨卻道,“一把刀而已。”說著,便將昆吾還給了喬如意。

沈確轉頭看著行臨,有那麼一瞬很想說,是,區區一把刀,能要一條命而已。

喬如意不清楚沈確的心理活動,但也能瞧出他眉眼間的不悅和驚愕來,她看在眼裡,心中狐疑。

接過刀子,心裡還在犯嘀咕。行臨遞刀,是將刀柄衝向她,她伸手來接也是先握住刀柄。

不想卻覺得刀柄陡然一燙,像是猛地抓住了很燙的金屬般,她驚呼一聲,下意識鬆手,但另隻手是下意識來接。

“小心!”行臨沒料到會出這種狀況,更沒料到她鬆手就鬆手吧,竟還想著伸手來接刀。

他的這句“小心”幾乎是跟喬如意另隻手接到刀同時發生,所以晚了。

鋒利的刀刃劃過喬如意的手指。

刀子落地。

喬如意低頭愕然看著自己的手,不是驚訝於自己被誤傷,而是覺得當刀子劃過手指時她竟一點都沒感覺到。

哪怕眼下都流血了,她都沒試出疼來,這刀竟是這般鋒利!

再看地上的刀子,刀刃上沾了血。

那血像是長腳了似的,竟沿著刀刃朝中間彙聚,凝結成珠,甚至,血珠越凝結越大。

陶薑見狀也是愕然,“血怎麼還在刀子上凝聚了?完全是反重力……”

是啊,完全成了自主運動。

喬如意抬手,手指上的劃痕並不深,血其實流得也不是很多。

可刀刃上的血珠還在凝結,那枚血珠已由黃豆粒大小轉眼成了一顆紅棗大小,並且還有繼續擴大的跡象。

行臨麵容轉為嚴肅,二話沒說上前要去拾刀,不想手指剛碰到刀子,就隻覺眼前似紅光炸開。

耳畔是周彆的驚呼聲,又聽沈確高喝一聲,“大家小心!”

行臨眼角餘光裡是喬如意,他一把抓緊了她的手。跟著周圍的一切都在扭曲、變形,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眼前卻看不清任何,隻是紅彤彤的一片。

空間像是被股力量顛倒甚至是撕碎。

喬如意隻覺耳邊的風聲越來越大,伴著劈裡啪啦的沙粒聲,像是置身於沙海。

可眼前又瞧不見沙海。

喬如意覺得一陣陣眩暈,她試圖去抓什麼,但她能抓住的就隻有行臨的手。

確切來說,是變故發生前的那一刻行臨抓住了她。

他的手十分有力量,在一片混沌中隻有他的力量在支撐著她,溫暖、安全。

她也試圖去抓行臨,抓住他的胳膊或者更多,但徒勞,唯獨牽著的彼此的手。

“行臨!”喬如意喊他的名字。

沒人回答。

雖然拉著他的手,可她碰不到他更多,看不見他的身影,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

不知是什麼時候失去了知覺,總之再睜眼時已不再是天旋地轉了。

喬如意迷迷糊糊睜眼時看不見光,她一時間心裡惶恐,閃過腦中的念頭是:我不會是瞎了吧。

但漸漸視線適應了才發現,不是沒有光,是窗外太黑了。

身邊有嚶嚀聲,還有翻身時疼得悶哼聲。好在喬如意最先醒的,也是最先視線適應的,這才發現身邊的就是陶薑他們幾個。

心算是放下一大半,幸好大家夥都在。

她忙伸手來推身邊的陶薑,邊推邊喚她的名字。陶薑有了反應,捂著頭坐了起來,嗓音還含含糊糊的,“這是在哪……”

周彆、魚人有也有了動靜,兩人是同時從地上爬起來的,頭和頭撞在了一起,相互就哎呦了一聲。

陶薑覺得一條膀子重得要命,這才發現是沈確扯著她呢,腦子瞬間就清醒了,喝道,“沈確!”

沈確也迷迷糊糊的有了反應,“陶薑……你怎麼樣?”

這一句問候問的,讓陶薑硬是說不出什麼來了。

“這是哪啊……”周彆揉著腦袋,四下環顧,跟著驚訝,“咖啡廳?!”

魚人有一激靈,“咱們回來了?”

喬如意的視線完全適應了,也看清了周圍擺設,心底一悅,竟回來了?

好像還真是。

看所處的環境佈局,可不就是咖啡廳嗎?

周彆彆提多興奮了,腦袋也不疼了,蹦著高竄起來,“我去開燈!”

便聽得到他歡快的腳步聲。

可喬如意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怎麼的呢?

窗外太黑了,黑得都一反常態。

咖啡廳所處瓜州夜市,就算再晚,街燈還是亮的,哪會像眼前這樣望出去混沌不清。

還有重要一點!

“行臨呢?”喬如意陡然反應過來。

身邊人陸陸續續都出了聲,唯獨沒聽見行臨的聲音。剛剛他明明還拉著她的手,手勁很大,哪怕是現在,她的掌心裡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其他人一聽也察覺出來,沈確喚行臨的名字,周彆朝著樓上喊,“哥!”

並沒聽見行臨的應聲。

魚人有擔憂,“不會是昏在哪了咱不知道吧,或者是……他沒回來?”

這麼一說,更叫人心神不寧。

沈確急忙出聲,“周彆,快開燈!”

“我知道!”周彆也著急,嘴裡嘟囔著,“怎麼回事?開關呢?”

開關找不到了。

周彆對咖啡廳裡的一切都熟得不能再熟了,不可能找不到燈的開關在哪。

看得出沈確是真急了,起身摸著黑跟周彆一起找開關。

喬如意心裡惶惶不安,一來是不見了行臨,二來是這周圍環境。

看上去是咖啡廳沒錯,但處處透著詭異。

“等等,你們先彆動。”喬如意冷不丁開口。

當時周彆的一隻腳正要邁台階,聞言就懸空著不敢動了。沈確正在滿牆摸開關,一聽喬如意這麼說也不敢動了,整個人像是隻壁虎似的趴在牆上。

陶薑本來挺輕鬆的,在這麼一來二去的氣氛影響下也開始緊張兮兮,她小聲問喬如意,怎麼了?

喬如意伸手作噓聲狀,也沒管陶薑看沒看到。

房間裡似陷入巨大的安靜裡。

安靜到都能聽見心跳聲和耳膜的嗡嗡聲。

良久,魚人有戰戰兢兢地問,“到底……怎麼了?”

“你們沒聽見駝鈴聲嗎?”喬如意低聲問。

隱隱約約的,伴著呼呼的風沙聲,響得不頻密,偶爾那麼一聲兩聲的。

陶薑挨著她,先是被她這神秘兮兮的口吻給嚇到了,雞皮疙瘩迅速起了一胳膊。

大家都處在黑暗中,雖說視線都適應了吧,但周圍環境黑是事實,這樣的情況下誰都是壓著嗓音說話,一時間都覺得怪怪的。

沈確說,“聽見駝鈴聲也正常……不定哪家店放著音響……”

口吻也不確定,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完,沈確就住口了。

因為,他也聽見了駝鈴聲。

不僅是沈確,其他三人也都聽到了。

風沙聲起,沙子冷不丁呼啦啦地都往窗戶上撲,掩在風沙中的就是駝鈴聲。

跟尋常聽到的駝鈴聲不同,聲音更綿長悠遠,不是一群駱駝的聲音,隻有一隻,從風沙中來,越走越近,駝鈴聲也越來越清晰。

一聲、兩聲……

很有節奏,也很有規律,不雜亂,駝鈴聲之間的間隔時間也是分毫不差。

大家都聽見了,大家也都不敢動了。

陶薑開口有顫音了,“這也不像是音響的動靜啊。”

不是音響,也不是普通的駝鈴聲。

但喬如意聽著耳熟,像是之前在哪聽到過似的。

直到升卿在她手腕上動,喬如意就像是被人猛敲了一下似的,記憶猛地湧進大腦。

入住咖啡廳的第一晚,黑沙暴四起,她聽到了駝鈴聲。

聽著像是來自沙漠深處,可不是來自駱駝,而是……

喬如意猛地反應過來,起身就往外衝。陶薑幾人見狀後緊跟其後,都隨著喬如意來到了店門口。

是店門上那隻駝鈴在響。

那隻在平日裡不管怎麼搖晃都不響得駝鈴,哪怕使勁碰它都不響的駝鈴,此時此刻正隨著風沙的吹動,一聲一聲的、很有節奏感地響。

那晚,喬如意聽到的駝鈴聲就是來自頭頂上的駝鈴,當時升卿也是很不安,跟此時此刻一樣。

陶薑愕然盯著駝鈴,“不是壞的呀?”

“不是。”沈確一臉嚴肅,“它隻會在極其特殊的時刻才會響。”

“正如現在?”喬如意敏感問。

沈確點頭,視線從駝鈴移開,看向前方時,臉色就轉為凝重。

陶薑不解,“怎樣纔算得上是特殊……”

話沒問完她也覺得不對勁了。

還有其他人,也都在同一時間僵直了身體。

他們聽見了敲更的聲響。

一下一下的。

隱約中又聽見打更人悠長慵懶的聲音,“關閉門窗,防火防盜……”

跟著又是砰砰幾聲。

喬如意呼吸一滯,順著沈確的視線往出去,目光所及哪裡是瓜洲夜市?

是一條古色古香的街道,遠遠的隱在風沙中的長街建築裡也有著雕梁畫棟的影子。

這街的佈局看著有些眼熟……

卻不是他們之前待過得地方了。

在哪見過?

喬如意眉頭深鎖,身邊的陶薑緊張夠嗆,“咱們是……又進幻境了?”

這句話一下讓喬如意有了瞬間燃起的火光。

“鎖陽城!”她一下脫口而出。

周彆也一下反應過來,“沒錯!是鎖陽城!你看斜對麵那,咱們好像還去過那家店!”

是鎖陽城不假了,可眼前的鎖陽城沒半點華屋丘墟、斷垣殘壁的影子,雖說掩在風沙中看不清全貌,但八街九陌的繁華依稀可見。

他們怎麼會在鎖陽城?

打更聲還在街上回蕩。

街上安靜極了,也沒燈燭,四周都陷在沙暴中。

喬如意伸手朝著空氣一抓,再看手指,是細細的黃沙。

“關好門窗,防火防盜。”

梆梆聲。

大行首對付他們之前,也有過打更聲,跟現在聽到的一樣。

“沈確,你知道這是打的幾更嗎?”喬如意問。

沈確回答上了,嗓音低沉,“這是二更天。”

二更天……

陶薑不解喬如意問幾更天要做什麼,也不知道沈確是怎麼聽出來的。

沈確說,“更夫敲打梆子或鑼都是按照固定節奏來報時,也有特定口訣來提醒大眾到了什麼時辰,共五更天。”

喬如意聽著更夫的梆子聲,頭頂的駝鈴悠悠的一聲響過一聲。

她呼吸加促,問沈確,“他們的計時工具也包括沙漏吧?”

“當然了,沙漏是重要的計時工具。”沈確說。

喬如意肩頭微微一緊,喃喃自語,“夜九時……”她盯著那隻駝鈴,剛好又是一聲,跟著就不響了。“駝鈴九響……”

耳邊陡然響起嘩嘩聲,像是有無數的沙漏在響一樣。

喬如意呼吸一頓,視線再緩緩上移,落在店門最上方的牌匾上。

牌匾上寫有——

九時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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