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九時墟 > 第145章 你還想見他?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九時墟 第145章 你還想見他?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喬如意拄著臉看周彆,心裡感歎萬分,這還是頭一回看見他這麼苦口婆心的。

六人裡,周彆的年齡最小,所以就理所應當地被看作小孩兒,尤其是他在這種地方,一襲長衫腰佩短劍的,更是妥妥的意氣風發少年郎。

少年郎終究還是長大了。

喬如意湊近行臨,行臨也順勢低下頭,她在他耳邊小聲笑說,“人果然遇事才能成長啊,你弟可以啊,也知道深謀遠慮了。”

她離得近,清冷的藥感香在他呼吸間縈繞,落在耳畔的氣流細弱又溫暖,勾得他渾身酥軟。

他微微轉臉看她,眸色轉暗,她仰臉的動作還沒來得及收,兩人之間便是輕輕交纏著的氣息。

喬如意心思恍惚片刻,喉嚨發乾,便坐直了。也是奇了,遊光不是沒了嗎,怎麼湊近他還是心癢癢的?

還是覺得他的唇挺好親的……

肯定跟還在幻境裡有關,是這樣。喬如意提醒著自己,收心養性吧,彆被男色誤了事。

行臨接上她的話題,“他是行,掏空了我的錢袋子來成全他的深謀遠慮。”

喬如意淺笑,“你剛剛還說幻境裡的任何事都是泡影,那錢也是吧?”

行臨挑眉,“錢當然是真的。”

喬如意就不解了,“那你到底哪來這麼多錢?還有那處宅子,總不能是你意念憑空出來的吧?”

行臨懶洋洋的,“九時墟的店主,這點身外之物還是可以有。”

“萬一明天我們還在這,花什麼?”喬如意假設了一下。

就知道他肯定四兩撥千斤,不說就不說吧,追著問就像是她要謀財害命似的。

行臨思量著,“這種可能性為零。”

喬如意倒是認同行臨的定論,因為隨著夕陽西下的時辰到來,外麵的一切已經看不見了。

要不是還有阿壽和茶肆裡的陳列在,她定會覺得是進了九時墟。

“我是說萬一。”她輕笑,“沒錢的話,是不是可以向危止要?”

行臨看著她,眼神異樣。

這眼神瞅得喬如意相當心虛,也不清楚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你要說什麼就說,怪嚇人的這麼看著我。”

行臨似有笑,“你還想見他?”

喬如意一愣,“見誰?”

又一下反應過來,哦了一聲,“你說危止?我瘋了我想見他?”

這不就開個玩笑嗎。

行臨收回視線,嘴角的笑意看上去放鬆了些。“危止非善類,要遠離。”

喬如意輕歎感慨,“行臨你這個人嘴黑起來連自己同行都罵啊。”

退一萬步來講,危止也能算是長輩了吧。

“因為我知道他是……”行臨轉頭看她,話說到一半頓了頓,“什麼德性。”

喬如意不解,“你不是之前也沒見過危止嗎?”

“沒見過,但九時墟店主的性子都大差不差。”行臨說。

喬如意故作恍悟,“我記得你之前也說過自己,並非善類。”

行臨心說,你記性可真好。

“是。”他承認,“我也的確不見得是什麼好人。”

“但你這次放過了曹祿山。”喬如意不讚同他的話。

行臨不動聲色,“不是我想放,如果沒有你的話,我隻有唯一的辦法。”

喬如意又重新拄臉,這次是看著她。行臨瞥了她一眼,不疾不徐給她添了茶,“你要是對我還有非分之想就直說,這麼看著我,我也會慌。”

這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心眼極小。

“行臨,你是不是不習慣聽人誇你?”喬如意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行臨放壺的動作微微一滯,抬眼看她,“怎麼,你打算誇誇我?”

他眼裡有笑,但明顯是在用調侃之調掩飾不自然。

“你是很好啊,雖然整個人看起來挺傲嬌、冷淡、嘴巴有時候還挺損……”

行臨瞥了她一眼,“你還是彆說了。”

“但是!你得聽但是!”喬如意強調。

“好吧,你說。”

“但是不管沈確還是周彆,都覺得你很好。”喬如意說,“他倆離你最近,也是最瞭解你的人,如果你這個人不怎麼樣,他倆也不會事事為你著想。”

尤其是沈確,差點兒要了她的命,之後防她跟防賊似的,生怕她能將行臨怎麼著了似的。

行臨聞言,冷不丁問她,“你呢?怎麼想我的?”

喬如意含笑,“剛纔不說了嗎,你很好啊,有勇有謀,做事沉著冷靜,主打一個聽勸,主要是跟我打配合的話不拖我後腿。”

行臨喝茶差點兒嗆著。

“你誇人的方式還挺彆出心裁。”

-

最終阿壽還是耐不過周彆的堅持收了銀票,感動得直掉眼淚,又說,哥,等我買了大房子,接你來住!

周彆眼尾紅了,及時轉過頭。

入夜後,大家在茶肆的二樓架起了火鍋,阿壽說自己拿了錢心裡不好意思,買了不少菜、肉回來,還去了酒坊拎了幾壇好酒。

“掌櫃的還問我是不是發財了,買這麼多酒,我說是替我家掌櫃的買的,招待朋友。”阿壽笑嗬嗬說。

周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做人一定要低調,錢袋子裡有多少錢不要到處說去。”

阿壽用力點頭,“哥,你教我的我都記著呢。”

沈確調侃,“關於這點,你哥做得可真是滴水不漏。”

行臨店裡無緣無故多了個夥計,沈確也沒太當回事兒,都是過去挺長時間了沈確才知道他家境不錯,周彆這個人,在外的確是從不把家底搬出來。

七個人,圍坐鍋子前。

阿壽說,“我哥是視金錢為無物之人,是豪爽之人。”

行臨哼笑,“你哥的確是個視金錢為糞土的人,也的確為人豪爽。”

不是他的錢能不豪爽嗎。

周彆任由行臨損他,笑道,“錢沒了再賺唄,人不能成為金錢的奴隸。”

行臨嘴毒,“沒錢你就成奴隸了。”

周彆噎了一下。

“關於這點,我想你深有體會。”行臨又慢悠悠地補上句。

周彆砸吧兩下嘴,“火鍋能吃了嗎?餓了。”

挺會轉移話題。

見阿壽一臉擔憂地瞅著自己,周彆伸手將他的臉扭到一邊,“不需要用這麼崇拜的眼光看著我。”

阿壽著急,“行大哥說的是何意?哥,你是不是把所有錢都給我了?這可不行,我不能害得你過不好日子……”

行臨在這頭深吸一口氣,同樣是叫一聲哥,阿壽這個做弟弟的處處想著他哥,周彆呢?是喊他一聲哥,掏空他所有。

周彆笑著安慰阿壽,“放心吧,你哥我有的是錢,不用擔心,再說了,我也是有哥罩著的人。”

他朝著行臨的方向一抬下巴,“行大哥,就跟我親哥沒什麼兩樣,就算我有天大的事,他都能解決。”

阿壽輕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行臨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沈確強忍著爆笑的**,清清嗓子,“孽緣啊,孽緣。”

周彆瞥了他一眼,還帶著點警告色彩。轉頭看向行臨,全然成了諂媚之相,“哥,一會兒你想吃什麼蘸料,我給你調。”

可真是能屈能伸呢。

行臨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但被火光微微映亮的眼尾逶迤出幾分柔和,看得出沒有責怪之意。

茶肆掌櫃的一如既往地沒有出現,就好像茶肆裡從沒有過這號人似的。

阿壽還不忘替自家掌櫃解釋一句,異常的天,我家掌櫃的身體就會不舒服,所以極少來茶肆。

喬如意笑說,“還是個脆皮嗎?”

阿壽沒明白脆皮是什麼意思。

喬如意也沒打算解釋,反正她知道所謂身子骨弱不過就是藉口。

窗外夜色深沉,隔街有什麼已經完全看不到了,就連長街的燈火也都湮沒在層層疊疊的霧色裡。

直到,又下雨了。

喬如意他們能看見雨,豆大的雨點砸在窗子上,帶了不少寒氣來。

阿壽忙跑去關窗子,周彆也上前幫了忙。阿壽探頭看了一眼,嘟囔了句,“好好的天又突然下雨,好多攤都來不及收呢。”

周彆嗯了一聲,關好了窗,緊跟著反應過來,驚訝問,“好多攤位?”

“對啊,你看街上的人,真是……哎,這雨,讓人避猶不及。”

周彆回來坐好時,其他人的表情也挺豐富。阿壽說的話他們都聽見了,原來看不見外麵情況的就隻有他們而已。

在阿壽眼裡,若不是下雨,外麵仍舊熱鬨。

大雨轉成暴雨。

除了雨聲,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停止了。

喬如意他們都心知肚明,這絕非是異常天氣作祟,隻是這裡的人和事正在慢慢地跟他們告彆。

鍋子架在明火上,食材的種類雖不多,但勝在新鮮、無公害。

外麵大雨瓢潑,屋子裡火鍋沸騰,四溢的酒香碰著肉香,好生愜意。

周彆和阿壽喝了不少酒,其他人尚算清醒。不是其他人不喝,是沒搶過周彆。周彆拉著阿壽,兩人絮絮叨叨說了不少話,大多數都是周彆在叮囑阿壽,又要阿壽一定要記住他。

“記住,你姓周名壽!能長命百歲的名字,聽到了嗎?”

阿壽是醉著,但也反過來味來,問周彆,“哥,你是要去哪嗎?”

周彆是真醉了,嘴裡嘟囔著,聲音挺小聽不清,阿壽都快把耳朵貼上去了。

行臨跟阿壽說,“我們要出趟遠門,過一段時間纔回來。”

阿壽暈乎乎的,許是隻聽清了後半段,連連點頭,“能回來就行……”

火鍋局的後半段就沒周彆和阿壽什麼事了,兩人徹底喝趴下,相互摟著雙雙就地而眠。

幾人就任由他倆隨地大小躺,一個鍋子架火上呢,屋子裡的溫度不低,也不怕他倆著涼。

“明天真回去了,周彆這小子得失落一陣子。”沈確笑著說了句。

“可不,都把阿壽冠他姓了。”陶薑沒喝上太多酒,光吃了,撐得慌,靠在椅子上坐沒坐相。

喬如意沉默。

行臨見她興致不高,問她怎麼了。喬如意眉間思量,想說什麼又突然抬頭看了地上的阿壽一眼。

要不說是親閨蜜呢,陶薑立馬就明白了,竄到阿壽身邊,蹲身下來晃了晃他,沒反應。

“看上去是爛醉如泥了,要不然抬上去?”

喬如意擺手,“就算聽見也未必聽得懂。”

“有關遊光的事?”行臨問得了當。

喬如意點頭,“你說過隻有執念化形,沒有遊光返骨的情況對吧?”

行臨,“對,曹祿山這種情況從未有過。”

“為什麼偏偏是我呢?”喬如意眉心緊鎖。

她在想這個問題,一有空就想,卻想不出所以然來。

行臨往火灶裡扔了一根柴火,“黑沙能化作黃沙,人希能恢複本貌,違約者執念能消除,遊光能返骨等等現象發生,都跟你的血有關係,至於為什麼會這樣……”

他搖頭,沒有定論。

陶薑,“也就是說,如意的透骨拓隻是感受工具,想解決問題其實是她的血。”她看向喬如意,給了一句總結——

“如意,你的血是有淨化功能!”

喬如意覺得腦袋暈,“好好說話。”

天山聖女嗎,還淨化……

沈確說,“我倒是覺得薑薑這話沒毛病。”

“你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喬如意隨口一句。

說得陶薑竟臉紅了,“喬如意!誰不好好說話呢?”

喬如意心大,樂了,“都叫薑薑了,聽不出來?”

沈確顯得不自在,抬手摸了摸鼻子,又覺得太明顯,順了隻酒壇倒酒。

……滴了一滴。

更尷尬了不是?

行臨的出聲及時解救了尷尬的氣氛,“陶薑的話或許還真是一語中的,你的血的確是有這種功能。”

甚至可以讓他避免一場殺戮。

喬如意想了好半天,末了整個人放鬆下來,“雖然不清楚原理,但是擁有功能血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她伸手,借著火光打量著自己的芊芊玉手,“就是得想個辦法,不能總割手。”

陶薑拉過她的手,“也是奇怪,傷口一夜之間就沒了,真的沒留後遺症嗎?”

喬如意抽回手,一巴掌拍她肩膀上,“慎言。”

竟沒人能熬得過這夜,哪怕喬如意和陶薑想眼睜睜待到天亮。

也不知什麼時候起,幾人都昏昏欲睡了,耳畔最初是火鍋的咕嘟聲,之後是大雨聲,再之後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到什麼了。

但也不知睡到什麼時候,喬如意又冷不丁聽到了聲音。

是駝鈴聲。

一下,又一下……

響了九聲。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