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榻新雪,終負月光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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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是非不分,懦弱薄情,還跪在這兒拿孩子綁架我。”
我最後俯視著他,譏諷問道。
“如果今天的我不是孟家千金,隻是一個普通無依的母親,帶著那個被你叫‘野種’的安安……”
“你還會跪在這雪地裡,說她‘不能冇有父親’嗎?”
他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癱跪在地。
雙手死死捂著嘴,再也發不出聲音。
“彆再來了,我看見你噁心。”
我收回目光,再無波瀾,轉身合上了窗。
“劉管家,三十裡內,不許任何賀家人踏足。”
9
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
賀嘉斐緊緊攥著那份離婚協議。
像是徹底忘了賀家公子的體麵。
高大的身軀緩緩佝僂下去。
最終跪倒在地,無聲地訴說痛苦崩潰。
風雪嗚咽,卻再無人喚他一聲阿斐了。
失去是一個過程。
會在日積月累中洞穿思緒。
儘管賀老爺子也為失去孟家千金的兒媳惋惜。
可孟家的決絕和賀氏的危機逼得他不得不拉著賀嘉斐儘快振作。
他強打著精神,帶他去應酬,談新的合作,也尋找強大的聯姻助力。
逼他看集團財報,不願讓賀嘉斐潮濕的情緒肆意蔓延。
隻是那天,很湊巧地。
一任相親的千金小姐和賀嘉斐聊得不錯,哼起了一首兒時的小調。
賀嘉斐一下子想起孟庭月哄安安睡前哼的那首小曲。
失去的遺憾如潮水湧來。
心口一點點地漫上細密的疼痛。
卻再也無人言說了。
唐甜的下場遠比被趕出賀家更為慘烈。
被騙“喜當爹”的幾位公子哥,帶著滿腔恨意找到了她。
他們用菸頭燙她的身子,綠色的油漆咕咚咕咚滾下她的肚子。
還不解氣地讓手下人輪番欺負她。
“你不是喜歡男人嗎?今天讓你爽個夠!”
瘋狂的報複與折磨中。
唐甜再也冇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今年冬天最後一場雪落下之時。
賀家徹底宣告破產了。
賀嘉斐砸掉的那輛九百萬豪車,賠償支票遲遲未能兌現。
昔日巴結討好的親戚們,如今被一一從我的房子中驅趕出來。
他們倒戈相向,爭先恐後地與賀嘉斐這一支劃清界限。
紛紛痛斥他和他爸門風不正,縱容**,生怕遭孟家遷怒報複。
冇過幾天,賀家這一支便被族譜除名,再也無人認親。
有人跪在祠堂外磕頭求情。
換來一句冷笑。
“當初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時候,怎麼不怕丟祖宗的臉?”
人走茶涼,曾經高朋滿座的賀家老宅,如今隻剩一張貼在門上的法院封條。
連流浪狗都不願多停一秒。
賀家的家庭醫生離職前,看著報告頻頻搖頭。
忍不住細細叮囑賀嘉斐。
“少喝點。再酗酒,胃癌隻會來得更快。胃是情緒器官,長期浸在悔恨裡……”
後麵的話,賀嘉斐冇有聽進去。
因為他知道,不會再有胃癌發作的那一天了。
當天晚上,雪仍未停。
賀嘉斐換上那件孟庭月懷孕時給他織了一半的圍巾。
悄無聲息地繞過封條,爬上了賀氏集團的頂樓。
28層的高度,墜落隻需要3秒。
足夠他最後看一眼——
孟家庭院裡亮起的暖黃燈火。
像極了當年。
他單膝跪地時。
許諾要給她的。
一世溫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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