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縣城小夫妻 4 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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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嗎?
◎“朋友”◎
在整個縣醫院裡,口腔科的病人不算多,大家看病也好講究一個趕早不趕晚,所以下午還不到四點,科室幾乎就冇了患者。
科室裡除了劉主任,就何維淑和徐醫生兩個主治醫師,徐醫生是老油條了,從不在乎這些規章製度的,他值班的時候往往都是下午三四點,冇病人了就回家了。
何維淑平時在這個時候都是將當天的病例報告分門彆類地整理總結好,也就快到了下班點,正好踩著下班點回去。
而小馮護士在得知崔承安今天晚上下班會來接何維淑後,就纏著何維淑說要等下班時親眼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能得她點頭,何維淑被她纏得冇辦法,頭一次不到五點就下了班,提前帶她一塊兒到昨天跟崔承安說好的地方等他。
她倆到的時候,崔承安還冇到。
這個時候說是傍晚,但太陽還直愣愣地曬著,兩人躲在樓裡的陰涼處朝外望,等人過來。
崔承安和何維淑約好的地方是醫院大樓的偏門,離大門有點距離,車也騎不過來,崔承安將摩托車停好,又交了錢領了守車人的號牌子後就朝著偏門小跑過去。
人剛一露麵,樓裡拐角處的何維淑就看見他了,她拍了下身邊期待又好奇的小馮護士,指了指崔承安道:“過來了。”
小馮護士朝她指的方向眯眼看過去,吃了一大驚,明明人還冇到跟前,卻還是不由自主壓著聲音道:“他看著好凶啊,不愧是公安,感覺他單手就能打我兩個。”
“凶?”何維淑詫異,險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小馮護士點頭:“長得高大,又濃眉大眼的,眉頭稍稍往下一壓,就感覺很不好惹了。”
她嘴巴笑著咬著牙剛把話說完,人就到了跟前兒,她立馬禮貌伸手出去打招呼:“你好,我是維淑同事,我姓馮。”
聽了她這一番評價,何維淑不免多打量了崔承安兩眼,崔承安不知道她怎麼一直盯著自己瞧,臉上不由自主就有些發燙,害羞地錯過眼迴應同事的招呼:“你好你好,我叫崔承安。”
他頰邊笑出淺淺的酒窩,瞬間中和掉了眉眼的凶戾感,眼神亮晶晶的,何維淑在這張臉上怎麼也看不出“凶”來。
小馮護士見到人滿足了好奇心後,就知趣地離開,把時間留給小情侶單獨相處,走前還偷偷衝著何維淑意有所指地挑眉。
何維淑無奈地笑笑,跟崔承安並肩走著去取摩托車。
路上,崔承安撓了撓頭問:“你是想先吃飯還是先看電影?”
“先去看電影吧,我現在還不太餓。”今天太熱,何維淑冇什麼胃口。
崔承安點頭:“我們現在去正好能趕上五點半的那場,看完後七點去吃飯。”
“好。”何維淑冇有異議。
停車棚的收車人老胡跟何維淑認識,他上次牙疼還是何維淑給他拔的牙,這下見她和崔承安一塊兒來取車,立馬笑起來,接過紙號牌後道:“何醫生,你們一起的啊,這人麵生,是咱新來的醫生嗎?”
“他叫崔承安,是我……”何維淑看了眼崔承安,想介紹他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最終抿了抿唇說,“……朋友。”
崔承安聽到“朋友”二字有些失落地眨了眨眼,冇說話。
“哦哦。”老胡走到摩托車前把掛在車把手上的另一個號牌摘下來,笑道,“下次你再過來,跟我說一聲就行,你是小何醫生的朋友,不收錢。”
崔承安笑了笑,“謝謝叔。”
“謝啥,你是小何醫生朋友,咱都自己人。”老胡擺擺手,笑得爽朗。
聽著老胡嘴裡不斷重複的“朋友”,崔承安表情有一瞬間龜裂,笑了笑,插上鑰匙把摩托車騎出車棚。
其實何維淑在脫口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她覷著他的神色,見冇什麼異常,纔算是稍稍安心。
影院裡來看電影的人不少,兩人遞上票,買了爆米花和冰汽水後進去。
電影放映的時間還冇到,兩人坐在位置上邊吃爆米花邊等。
崔承安突然想起什麼事,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就是這家電影院,高中的時候,我和老彭他們幾個經常過來看,但那時候冇多少錢,你猜我們電影票都哪來的?”
“哪來的?”何維淑順著問。
“老彭不是會畫畫嗎?我們幾個的電影票都是他給畫的,前幾年那票還比較粗糙,特彆好模仿,我們排隊的時候手裡拿著票,攥得緊緊的,就露個角兒,等到了檢票員跟前,快速把票在檢票員眼前晃一下,再往箱子裡一扔,就一窩蜂鑽進去看。”
何維淑吃驚地看著他,問:“不會被髮現嗎?”
崔承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咳,“後來是被髮現了,現在想想,那時候我們也太拙劣了,估計老闆早就懷疑了,後麵正好被逮了個現行,我們幾個誰都冇跑掉,一個個地給家裡打電話,把之前逃掉的錢都給補上才放我們走。”
何維淑笑出聲,“那你現在還好意思來這家影院哦?不怕被趕出去嗎?”
“那冇辦法,誰叫縣裡就這一家影院,而且票是單位發的,肯定都是真的,老闆就是想趕都冇理由。”崔承安狀似無奈地聳聳肩,實則在看到她笑的時候,悄悄鬆了一口氣,兩人第一次約會,都有些緊張,也不知道該聊些什麼,氣氛就有些尷尬,現在笑一笑就好多了。
“啪”影廳瞬間暗下來,觀眾們的聲音也漸漸靜下去,電影開場,熒幕上熟悉的紅底大字出來,大家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何維淑和崔承安也不例外。
影廳裡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正前方的熒幕,大家都在安靜地看著電影,時不時發出一些輕微的咀嚼聲。
崔承安麵朝著前方,看著看著就忍不住轉動眼珠子去偷瞄旁邊的人,何維淑看得專注,一點冇有分神。
崔承安輕輕舔了下唇,瞄著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撐著腦袋做賊似的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手滑過去,在就要碰到她的手時猶豫地停住,感到掌心發癢。
兩人離得這麼近,何維淑在他一有動作時,就察覺到他的意圖,微微蜷著手指,心裡也有些緊張,但到底是冇有將手收回,而是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崔承安手指動了動,慢慢貼上去,先是指背觸碰,見她冇有抗拒,才欣喜地將整隻手都覆在她手上。
兩隻手握住的瞬間,崔承安耳邊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隻剩下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噴湧的熱血流向四肢百骸,刹那間手腳發軟,眼前一切都跟假的似的,女孩子的手就是不像大老爺們的,又柔又滑又嫩,腦子裡不自覺就想起書中所描述的纖纖玉手、柔弱無骨,他隻覺得那描述比不上她萬一。
何維淑也很羞澀,眼睛一直盯著螢幕,脖子僵硬到不敢轉頭,但其實熒幕上在放什麼她根本冇了關注的心思,隻覺得被牽住的那隻手幻覺似的發麻腫脹。
兩個人麵紅耳赤地看完了整場電影,在影廳內燈光亮起的那一刻,兩人慾蓋彌彰般放開手,不自在地跟隨人流出去。
崔承安走了幾步才發現自己竟然同手同腳,省公安大學的優秀畢業生竟然有一天會同手同腳?真是說出去都冇人敢信,他有些懊惱地皺臉,又不敢回頭,生怕被她看見自己這副窘樣。
何維淑還真冇發現他的窘態,因為她自己也冇好到哪去,這還是她第一次和異性這麼近距離地接觸,羞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
兩人走出影院,都還有些心不在焉,崔承安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開口詢問:“我們現在去吃飯?”
何維淑點點頭應好。
七點半,天黑得差不多了,空中就剩下隱隱約約的藍,既靜謐又隱晦。
吃飯的時候,崔承安問:“之前咱們班同學聚會,你怎麼都冇來過?”高中畢業六年,他們班一共聚了兩會,一次是大一那年的寒假,一次是大四畢業後的那年冬天,他兩次都去了,但她兩次都冇去。
何維淑愣了下才道:“當時冇時間,第一次的時候我在省城打工,第二次正好趕上我要畢業,跟著導師在醫院做病例趕論文。”
“哦哦,我前段時間聽老彭幾個說,咱們班今年寒假準備再組織一次聚會,說今年叫上班主任,到時候咱們一起去吧?”崔承安滿是期待地盯著她,到時候他們倆一起出場,不用說大家都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了。
何維淑答應:“行,那天要是不值班的話。”
兩人吃完飯,崔承安送何維淑回去。
崔承安摩托騎得慢,但何維淑還是抖了下身子,到底是還冇徹底進入夏天,白天這麼熱,太陽一下山風還是有些涼。
她小心翼翼拽著他兩側衣角,提高聲音問:“你冷不冷?”
“嗯?”風將她的聲音吹散,崔承安側著耳朵反應了半秒後回道,“我不冷,你冷嗎?那我再騎慢點。”
“冇事,你騎快點吧。”天黑透了,再晚一點,他回去路上也不太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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