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魅影 第94章 黃箋紙
慕昀不顧院中旁人眼色，對著門中的白衣女子微微作揖，提步邁入了門中。入得門內，聞到一陣馥鬱香味，分不清是室內檀香香味，還是身旁的白衣女子所散發，但這香味清新中帶著些許辛辣感，令得慕昀頓時清醒不少。
室內有些暗沉，待得白衣女子合上木門，視線暗淡下來，借著左側廊道中的燭光方能見四周些許場景。
後側的白衣女子見得慕昀呆立的模樣，嗤笑一聲，領著他從左側的廊道而去。廊道的構造先是木質，後變為石牆，沒有設窗，唯有壁上的燭台提供些亮光，慕昀心中雖是好奇，並未開口提問，隻是跟在女子身後緩緩而行。
二人行得一陣，左拐右繞，見得前處廊道口有些通透亮光，再行幾步，來到廊道口處，方纔發現此處乃是一天井院落，院落中間是個花池，花池旁的青石上，一竹筒盛滿水後輕擊著下側的竹筒，不時發出「梆」的聲響，隨後竹筒又是歸位盛水，周而複始。
院落雖小，四周植著各式花兒，此時開得正豔，慕昀不禁看得有些入迷。
沿著院側廊道，二人來至北側室內，室內長寬各約三丈，兩側各有輕紗布簾隨風微動，北側紅木壁上掛著一畫，畫中一蝴蝶遊動於百花之中，隻是這蝴蝶有巴掌般大小，身上色彩鮮豔。慕昀看著眼前如此場景，不由得有些詫異。
那白衣女子前行幾步，來到北側壁畫下，隨即轉個身，盈盈一笑，對著慕昀說道：「慕公子，此次武考，倒也無他，慕公子若是之前曾學過武藝，請隨意出幾招便可。」說完，輕輕頷首。
慕昀見此，不由得一緊，心中納疑：「如此武考？若是隨便打些招式，多少有些應付之嫌。如若將全部招式打出，萬一有人識得這是『淩青掌』也不好辦，如今之計，看來隻能雜糅為之。」
想到如此，慕昀對著女子作揖一笑，隨後定了定心，打出了淩青掌，隻是將這淩青掌的招式化繁為簡，出過幾招便是跳過，加上之前與人對搏時的他人招式，將此二種糅合在一起。
見得女白衣女子正饒有興致看著自己出招，慕昀也不好就此中斷，隻能是編排著招式繼續下去，隻是為顯得時辰長些，特意將招式打慢了而已。過得半盞茶時分，慕昀收招停下，旁邊的白衣女子仍是一臉笑意。
「慕公子確有些功夫底子」，白衣女子做個請式，隨後說道：「不知慕公子看到此畫有何感想？」
慕昀上前幾步，對著女子一笑後，便是凝神看著那牆上之畫，隻見畫中百花爭豔、姹紫嫣紅，姿勢各異，或趴伏，或搖曳，或婷婷而立，奇詭的是這畫中蝴蝶色彩鮮豔，前段身子描繪著粉紅色，中段身著黃色，後段身又是描著紫色，翅膀上點點小圈，圈中帶著金色，乍看著實奇怪。
此次是山門武考，莫非這畫中隱藏著何種武藝秘訣？慕昀心中思索，又抬頭看看眼前之畫，心中盤算著如何回答為好。
正待看得仔細，忽覺得右側輕紗一動，一道隱隱真氣極速沿著右胸襲來，慕昀來不及轉身，意識之下急忙側身一避，隻見那道真氣如同月牙一般從身前掠過，真氣過後所帶的勁風竟颳得臉些許生疼。
慕昀大驚，如到生死關頭一般，隨即右手一緊，運起絲絲寒意真氣，做起防禦之姿。未待其運備完畢，眼側瞥見兩側的輕紗又是微微一動，左右兩道真氣裹挾著勁力如同寒刃般一左一右襲來，此時再閃身躲避已然來不及，慕昀護體心切，急忙運氣一個急躍，躍起後又將雙腿分開，那兩道真氣方纔身下呼嘯而過。
此時身在空中，若是輕紗之處再襲來真氣，怕是難以抵抗，慕昀心中不由得急切起來，思忖著若再襲唯有抽出玄鳴劍，用飄零劍意中「破空」一技來應對，已然做好了破釜沉舟之心。
慕昀注視著兩側動靜，緩緩落地，奇怪的是兩側的輕紗再無動靜。隨後聽到前側女子聲音：「慕公子，武考已畢，且請隨我來。」
聽聞此言，慕昀長籲一口氣，想著方纔的危急之勢，如夢初醒，緊跟著那白衣女子從左側而出。
武考過程竟然是如此這般，之前突陷於如四麵埋伏之中，片刻間又是轉危為安，慕昀本想問麵前女子自己結果如何，但見其走得沉穩，也不好打擾，便是作罷。
二人仍舊沿著廊道小走一陣，轉了幾個彎，那女子方纔推開一門，門內為一室，室內放著彩繪屏風擋住了裡側情景。女子讓慕昀先到室內自行歇息，她自己則是轉身沿著廊道而回。
慕昀看著女子離去身影，雖覺好奇，仍是步入了室內，繞過屏風，見得室內佈置雅緻，壁上掛著山水畫作，堂中對稱放著六把紅木椅，椅上已坐著三人，自是之前進入的那三名參考子弟。
楠輕語坐於右側首椅上，正細細品著對麵牆上之畫，眉間輕蹙，似在思索著什麼。
一身青衣的魏誠坐於左側首椅上，右手指輕敲著扶手，原本是看著地上的花毯，見著慕昀前來便是抱了抱拳，又是將視線轉回花毯。
右側二座上坐著一襲紅衣的蘇凝若，閉著雙眼，正在凝神運氣。
慕昀見得三人如此，不便多說什麼，便是微微頷首，上前坐於左側二座。
坐於對麵的蘇凝若聞得聲響，眉間一動，隨後玉瓷臉上又是平靜如初。隻是這小小的神態變化，沒有逃過慕昀的眼睛，心中一笑，將視線移往牆上的題詞畫作。
室內歸於寂靜。
慕昀正看著壁上之畫，忽見得斜對側似有笑意傳來，定睛一看，原是楠輕語正盯著自己，眉目帶笑，慕昀不好失了禮節，亦是報之一笑，隨後二人又將視線分離。
在這般寂寥中，時辰似過得有些難熬，畢竟尚不知結果如何，一切處於未知中，若是未通過，倒真是有些對不住百裡瑤與顏青的好意。慕昀看著畫作，心中如此思量。
好在是一盞茶後，這份寂靜被一聲言語道破：「喲，四位，你們都在呢，我還以為你等早早走了。」
慕昀循聲望去，見得屏風旁站著一藍衣男子，正擠著劍眉說道。慕昀想起之前院門上的貼著的武考五人，之前尚未參考的便是「顧爾荀」，想必此人便是。慕昀起身，抱拳一禮，並無多言。
藍衣男子見其他三人並無言語，便是幾步走到慕昀身側坐下，附耳輕聲問慕昀道：「此次武考，你可過了？」
慕昀看著此男子一臉求知之慾，本想作答，但見得對側的蘇凝若纖軀輕動，便收回了口中欲說之言，隨後見得那白衣女子從屏風後現身。
五人齊站立抱拳作禮。
「此次武考已畢，至於結果如何，你等出了此室後自行觀閱，過者勿忘午後的麵考。」白衣女子說完，將錦袋子分彆遞於慕昀等人，隨後領著五人，出了室內，在廊道中魚貫穿行一陣，方纔從另一木門中而出。
五人出了木門，見得此處乃是之前等候院落的西側牆外，便是互相作個揖四散而去。慕昀見名為蘇凝若的紅衣女子，明眸善睞，離彆之時竟也是作揖而彆，與之前心中設想的「清寒」之感有些差異，心中一笑，便是尋道沿著天闕樓而去，心中盤想著不知顏青此時在何處。
慕昀手中拎著的錦袋，粉綠綢線繪織而成，袋口一個紫色伸縮繩，繩末綴著一硃色小玉珠，倒也精巧。慕昀緩緩將袋口的繩一鬆，從袋中取出一微黃箋紙，紙中間一個淡淡的「閣」字，隻見箋紙上寫著幾個清秀墨字：「慕昀，通過」。
看著著箋紙上的字型，慕昀不由得有些欣慰，又想起方纔離去的四人，不知他等情境如何，朝著山道下的院落望去，隻見院中離去人影如三三兩兩黑點，離去人的神色如何，卻已看得不清。
正在出神之際，忽覺得背後被人一拍，慕昀回首一看，自是一臉樂嗬的顏青。
「如何，可是過了？」顏青睜大著眼睛看著慕昀，見得他手中拿著的錦袋和箋紙，便是一把將那箋紙拿過，放在麵前細細觀摩起來。
「嘿，不愧是慕兄，還好是過了，若是不過，我與百裡師妹的臉麵可不知道要放在哪裡了。」言說間，顏青將箋紙塞回慕昀手中，看著那錦袋，繼續道：「這袋子不錯，可比之前的精緻了些。」
慕昀聽得顏青打趣，以笑回應，二人沿著山徑朝著天闕樓方向而行，途中又是言說著上午武考之事。
「我就說嘛，早間四閣之中，上清閣有五人武考，蒼清閣有五人武考，蔚清閣也是五人武考，就隻有我虛清閣空空蕩蕩的，哎，師傅，你何時能不再伺候那些花草，為我虛清閣爭口氣。」
行於一側的顏青黯然說道，隨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急言道：「慕兄，方纔之言可不要對他人提及，師傅挺好的，我虛清閣比起其他三閣來可是自在不少，下午麵考之後，我等你歸入本閣。」右手往著慕昀肩側一箍，一副急不可耐狀。
慕昀知其意思，扶額一笑。
「時辰尚早，此刻我可不能讓你與其他閣弟子多接觸，午膳我等還是回虛清閣用，出來之前我已讓清塵他們備了。午後麵考之時，我等再來這上清峰。」顏青說著，加快了步伐沿著山中鐵索橋而行。
「蒼清閣、蔚清閣的武考如何？」慕昀在側問道。
「這倒不知，這次山門不知為何沒有通報而是私下告知，或許是顧及落榜之人顏麵。無論如何，隻要你慕兄過了便好。」顏青笑言道，看得出他心情著實不錯。
二人行得一陣，來到鐵索橋邊，一前一後一躍，晃蕩的橋上便是多了兩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