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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無根客 第282章 心魔暗生 故地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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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隕星巷的晨霧帶著靈槐花特有的甜香,絲絲縷縷鑽進鼻腔,沁得人肺腑間泛起微癢。林風坐在無字碑旁的石凳上,正低頭擦拭鎮魔神劍,劍身在晨光中流轉著冷冽的青光,卻也清晰映出他眼底深藏的疲憊——自遺失之境歸來後,體內的星衍血脈總在午夜時分莫名發燙,識海中偶爾會閃過影主殘魂猙獰的獰笑,那感覺,彷彿鴻蒙之氣的淨化並未徹底,黑暗仍在暗處窺伺。

「又做噩夢了?」葉靈端著兩碗溫熱的靈槐粥走過來,身上的機關圍裙還沾著點點機油,顯然剛從機械工坊出來。她將粥碗放在石桌上,目光落在林風手中的劍穗上,「你的劍穗都纏成死結了,昨晚定然沒睡好。」

林風伸手接過粥碗,指尖剛觸到碗沿的刹那,碗中米粥的倒影突然扭曲變形——他竟看到鏡中自己身披黑袍,站在歸墟陣中央,手中的鎮魔神劍寒光凜冽,正毫不猶豫地刺向沙禾的後心!那畫麵太過真實,他猛地鬆手,粥碗「哐當」一聲摔在青石板上,滾燙的粥液四濺,卻奇異地沒有濺到他分毫,彷彿有層無形的屏障隔絕了一切。

「怎麼了?」沙禾反應極快,骨笛瞬間抵住他的眉心,歸墟聖土的柔和金光順著笛身緩緩注入。林風隻覺識海中那道獰笑瞬間消散,血脈的躁動也平複了不少。「是心魔。」沙禾收回骨笛,語氣凝重,「遺失之境的影主殘魂雖被淨化,但你的星衍血脈曾吸收過太多黑暗能量,此刻難免會滋生心魔,需得小心應對。」

話音未落,君無痕的溯源劍突然「嗡」地一聲輕顫,劍身在鞘中微微震動,劍尖直指巷尾的傳送陣。那裡的符文正在詭異地閃爍,原本穩定的空間波動變得忽強忽弱,如同水麵被投入石子,蕩開一圈圈紊亂的漣漪,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陣外瘋狂撞擊空間壁壘。「傳送陣被人動了手腳。」君無痕快步走過去,手掌按在陣眼處,劍穗上的琉璃珠泛起微光,清晰映出陣底的暗紋——那是影盟的「蝕空咒」,一種能悄無聲息侵蝕空間壁壘的邪術。

「是影屠的餘黨?」葉靈迅速祭出機關鼠,那巴掌大的小家夥靈活地鑽入陣眼縫隙,片刻後,鼠眼投射出的畫麵顯示:陣底的玄鐵基座上,刻著一行新添的小字,筆跡扭曲,透著詭異的邀請——「西極荒漠,故人相候。」

西極荒漠。這個名字入耳,林風體內的星衍血脈驟然一縮,傳來針紮般的刺痛。那是他初遇沙禾的地方,也是守漠人聖山崩塌之地。當年被影盟血洗後,那裡早已化作寸草不生的禁地,除了風沙與白骨,再無生機。

「是陷阱。」君無痕抬手擦掉那些小字,指尖殘留的咒印氣息讓他眉頭緊鎖,「蝕空咒的能量與影屠同源,卻比他的更加精純,像是……有人繼承了他的力量,甚至青出於藍。」

沙禾的骨笛在手中輕輕轉了個圈,笛身的金光與她體內的歸墟聖土產生共鳴,散發出淡淡的暖意。「守漠人的聖物剛纔有了異動,」她望著西極荒漠的方向,眼中帶著難掩的擔憂,「聖山崩塌處的沙地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你的心魔或許與那裡有關——西極荒漠的地脈中,藏著星衍族與守漠人共同埋下的『鎮魂石』,當年就是靠它暫時壓製了影主殘念,隻是後來聖山崩塌,鎮魂石也不知所蹤。」

破界舟在西極荒漠的上空盤旋時,林風才真正體會到「禁地」二字的沉重含義。目之所及,黃沙漫無邊際,而黃沙之下,處處可見白骨殘骸:有的是修士的枯骨,指骨間還緊握著斷裂的法寶;有的是異獸的遺骸,巨大的骨架在風沙中若隱若現;甚至能看到半截機關傀儡的斷臂,金屬表麵還殘留著打鬥的痕跡——顯然,當年這裡的廝殺有多慘烈,才會留下如此觸目驚心的景象。

「聖山就在前麵。」沙禾指向遠處一座突兀的沙丘,那裡的沙粒泛著詭異的紫色,與周遭的金黃截然不同,像是被鮮血浸染過。沙丘頂端偶爾會冒出一縷縷黑煙,煙中夾雜著無數模糊的人影,他們或奔跑、或嘶吼、或掙紮,像是在重複當年被屠殺的場景,看得人心頭發緊。

破界舟降落的瞬間,腳下的黃沙突然劇烈沸騰起來,無數隻慘白的骨手從沙下猛地伸出,死死抓住舟身的起落架。骨手的指節上還套著守漠人特有的銀環,環上刻著古老的圖騰——顯然是當年死去的族人遺骸,此刻竟被某種邪惡力量操控著,化作了索命的厲鬼。

「是『怨骨沙』。」沙禾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沉痛,「守漠人的屍身被影盟邪術汙染,與黃沙融為一體,變成了會攻擊所有活物的怨煞。」她將骨笛湊到唇邊,奏響一曲安魂曲,歸墟聖土的金光順著笛音在沙地上鋪開,如同金色的地毯。那些骨手一接觸到金光,便紛紛化作齏粉,消散在風中。「但它們的怨氣太重,我的聖土隻能暫時壓製,無法徹底淨化。」

林風手中的鎮魔神劍突然劇烈震顫,劍身在黃沙中映出一道奇異的景象:聖山崩塌處的廢墟上,一個身披守漠人祭司袍的老者正背對著他們站立,手中的權杖頂端,鑲嵌著半塊鎮魂石——那是當年守漠人大祭司隨身攜帶的信物,可大祭司明明已與聖山同歸於儘,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師父?」沙禾失聲驚呼,手中的骨笛差點掉落在地。老者緩緩轉身,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眉眼輪廓與沙禾記憶中的大祭司一模一樣,隻是雙眼泛著與怨骨沙相同的紫光,透著非人的詭異。

「沙禾,我的好孩子。」老者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木頭,權杖上的鎮魂石發出妖異的紅光,映照得他半邊臉忽明忽暗,「回來吧,跟師父一起,用鎮魂石的力量,喚醒所有沉睡的族人,讓守漠人重現榮光。」

林風體內的星衍血脈在此刻突然暴走,識海中的影主殘魂再次發出刺耳的獰笑:「殺了他!他是假的!是影盟用你的記憶造的心魔!」那聲音充滿了蠱惑,他的手猛地握緊劍柄,差點真的揮劍斬去——但就在此時,他瞥見老者袍角的那塊補丁,那是沙禾小時候親手縫的,針腳歪歪扭扭,帶著孩童特有的笨拙,絕不會錯。

「不對。」君無痕的溯源劍驟然出鞘,橫擋在林風身前,劍身上的光芒映出老者的真實形態——那根本不是活人,而是由無數怨骨沙凝聚成的虛影,虛影的核心處,藏著一縷微弱卻邪惡的影主殘魂!「他在利用沙禾的記憶操控怨骨沙,這鎮魂石也是假的,是用影盟邪術偽造的!」

「假的?」沙禾踉蹌著後退半步,難以置信地搖頭,眼眶泛紅,「可他知道……他知道我小時候偷喝聖泉水被他罰抄圖騰的事,知道我怕黑時他給我講的守漠人傳說……這些事,除了師父,沒人知道!」

「那是你心中最珍貴的記憶,被心魔捕捉到了。」林風強壓下血脈的躁動,鎮魔神劍的青光緩緩流淌,將沙禾護在身後,「這不僅是我的心魔,也是你的心魔。西極荒漠的怨氣太重,放大了我們內心的執念,才讓影主殘魂有了可乘之機。」

老者突然狂笑起來,笑聲在荒漠中回蕩,帶著無儘的瘋狂。他的身形在黃沙中劇烈扭曲、膨脹,最終化作一條數十丈長的沙蟒,蟒頭上的雙眼猩紅如血,正是影主殘魂的模樣!「沒錯!」沙蟒的聲音如同驚雷在荒漠中炸響,「林風,你怕自己終會被黑暗吞噬,變成第二個影主;沙禾,你恨自己當年弱小,沒能保護族人;君無痕,你怨君家當年反應遲緩,沒能阻止那場慘劇;葉靈,你悔自己粗心,沒能早點發現墨影的異常……你們的執念,就是我最好的養料!」

沙蟒猛地張開巨口,噴出的黃沙中夾雜著無數記憶碎片,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利刃,直刺四人麵門:那是林風在玄天仙宗被誣陷時的絕望,是沙禾目睹族人被屠殺的血淚,是君無痕看到君家長老戰死的悲痛,是葉靈發現墨影叛逃時的崩潰……這些碎片精準地擊中每個人內心最脆弱的地方,試圖徹底引爆他們的心魔,讓他們自相殘殺。

「星衍秘法·淨心!」林風眼中寒光一閃,將體內的星衍血脈之力儘數注入鎮魔神劍,青光中融入鴻蒙之氣的溫暖金光,化作一道淩厲的劍氣,斬向那些記憶碎片。碎片接觸到金光,瞬間停止了侵蝕,紛紛化作純淨的靈力,融入腳下的黃沙中。「它在撒謊!」林風的聲音堅定有力,「我們的執念,從不是黑暗的養料,而是我們守護的理由!」

君無痕的溯源劍與林風的鎮魔神劍並立,兩道光芒在沙地上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光網,將狂暴的沙蟒牢牢困住。「君家劍術·溯源!」劍網的光芒中,浮現出君家長老們的虛影,他們麵帶微笑,對著君無痕緩緩點頭,彷彿在說「孩子,你做得很好,無需自責」。

葉靈的機械龍從破界舟中咆哮衝出,龍爪中緊緊握著墨影留下的歸元陣圖拓本。「墨影說過,錯誤不是用來悔恨的,是用來改正的!」她將陣圖高高拋向空中,機關核的力量源源不斷注入,陣圖在沙地上緩緩展開,與沙禾的歸墟聖土、林風的星衍血脈、君無痕的溯源劍魂產生強烈共鳴,「歸元陣,啟動!」

璀璨的金光從陣圖中爆發,如同一輪旭日升起,瞬間籠罩了整個西極荒漠。沙蟒在金光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寸寸瓦解,怨骨沙中蘊含的滔天怨氣被金光淨化,露出底下潔白純淨的白沙。聖山崩塌處的廢墟上,浮現出無數守漠人族人的虛影,他們麵帶祥和的笑容,對著沙禾深深鞠躬,隨後緩緩消散,終於得到瞭解脫。

虛影消散前,大祭司的真身對著沙禾溫和點頭,手中權杖上的半塊鎮魂石化作一道流光,穩穩落在她掌心——那纔是真正的鎮魂石,當年大祭司拚死保留下來的聖物,一直藏在聖山深處,此刻終於回到了傳人手中,石身溫潤,散發著安心的力量。

林風體內的星衍血脈漸漸平息,識海中的影主殘魂徹底消散無蹤。他望著手中的鎮魔神劍,劍身上映出自己的臉龐,眼神清澈坦蕩,再無半分心魔的陰霾。

破界舟駛離西極荒漠時,腳下的黃沙已變得潔白如雪,陽光灑在沙地上,反射出溫暖的光芒,驅散了多年的陰冷。沙禾握著半塊鎮魂石,骨笛吹奏的不再是哀傷的安魂曲,而是守漠人古老的歌謠,歌謠中充滿了對新生的期盼與對未來的嚮往。

「原來心魔並不可怕。」葉靈一邊修複著機械龍的鱗片,一邊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釋然,「它隻是在提醒我們,那些在乎的人和事,究竟有多重要,值得我們拚儘全力去守護。」

林風望著遠方的天際,體內的星衍血脈與鴻蒙之氣完美融合,帶來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力量。他知道,西極荒漠的經曆並非結束,心魔或許會以其他形式悄然出現,但隻要他們牢記守護的初心,彼此扶持,同心同德,就永遠不會被黑暗吞噬。

破界舟的星晶引擎發出輕快的轟鳴,調轉方向,朝著隕星巷的方向飛去。身後的黃沙漸漸遠去,隻留下歸元陣的金光在沙地上閃爍,如同為這片飽經創傷的土地,種下了一顆希望的種子,等待著有朝一日,能綻放出新生的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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