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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無根客 第351章 落日逢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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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風戈壁的黎明裹挾著刺骨的寒意,風卷著沙粒掠過沙丘,發出細碎的呼嘯,彷彿在訴說著這片土地的荒涼。葉靈將最後一塊乾餅掰成均勻的兩半,小心地遞給君無痕一半,餅渣落在掌心,她下意識地攏了攏,生怕浪費一絲一毫。少年的臉色比昨夜好了許多,褪去了那層駭人的青黑,隻是唇色依舊偏白,顯然沙蜥的餘毒尚未完全清除,靈力運轉間仍帶著一絲滯澀。

「還有多久能到落日城?」葉靈望著東方天際泛起的魚肚白,那抹淡淡的青白正被朝陽染成溫潤的橘色,遠處的沙丘在晨光中勾勒出柔和的輪廓,連綿起伏,卻依舊望不見半點人煙的蹤跡,心底不由泛起一絲焦灼。

君無痕展開羊皮地圖,指尖細細劃過代表黑風戈壁的昏黃區域,地圖邊緣因連日翻折已有些磨損:「按我們現在的腳程,明日午後應該能抵達。地圖上說,落日城是北漠唯一的綠洲,城主蘇烈是個成名已久的煉體修士,性情豪爽,最重情義,應該……」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身後傳來,踏在沙地上「噠噠」作響,由遠及近,帶著一股蠻橫的氣勢。兩人猛地回頭,隻見一隊身著黑色勁裝的騎士正策馬奔來,他們的坐騎是北漠特有的沙駝,身形高大,四蹄寬厚,踏在沙地上揚起漫天黃塵,遮天蔽日。騎士們腰間統一佩著彎刀,刀鞘上嵌著猙獰的骷髏標記,為首那人臉上帶著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頜的刀疤,眼神如鷹隼般銳利,正死死盯著他們,彷彿盯上了獵物。

「是黑風盜!」葉靈瞬間認出了他們腰間的標記,《北漠誌》裡對這夥馬匪有詳細記載——他們專在戈壁劫掠往來修士,手段極其殘忍,從不留活口。她下意識地壓低聲音,手悄悄摸向機關囊,「快躲起來!前麵有處沙丘凹陷,或許能暫時避開他們的視線!」

君無痕卻按住了她的肩膀,指尖微涼,淨靈劍已悄然出鞘,劍身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銀光:「躲不掉的,他們已經盯上我們了,沙地上的腳印會暴露行蹤。」

沙駝的速度極快,轉眼就衝到近前。刀疤臉猛地勒住韁繩,沙駝發出一聲暴躁的嘶鳴,前蹄高高揚起,濺起的沙粒打在兩人腳邊。他居高臨下地上下打量著君無痕與葉靈,目光在兩人的行囊與君無痕手中的長劍上打轉,嘴角勾起一抹貪婪的笑:「兩個細皮嫩肉的娃娃,看著麵生得很,不像是北漠地界的人啊。身上帶了什麼好東西?識相的趕緊交出來,爺爺或許還能饒你們一命。」

身後的騎士們紛紛抽出彎刀,刀刃在晨光下閃著森冷的寒光,顯然沒打算給他們太多廢話的機會,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葉靈悄悄握住定魂鈴,指尖扣住三枚煙霧彈的引線——她在等君無痕的訊號,隻要少年劍勢一動,她就立刻引爆機關,製造混亂,為兩人爭取突圍的機會。這些日子的並肩作戰,讓他們早已形成無需言說的默契。

君無痕卻突然開口,聲音平靜無波:「我們要去落日城見蘇烈城主,你們確定要攔?」

刀疤臉愣了一下,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隨即爆發出一陣狂笑:「蘇烈?就憑你們這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也想見城主?小娃娃,撒謊也得打打草稿!」他的笑容突然一斂,眼神變得凶狠如狼,「不過也好,抓了你們去獻給城主,說不定還能換點賞錢。動手!」

騎士們策馬圍了上來,彎刀帶著淩厲的破空聲劈向兩人。君無痕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擋在葉靈身前,淨靈劍化作一道銀白色的流光,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隻聽「叮叮當當」幾聲脆響,騎士們手中的彎刀竟被無形的劍氣震得寸寸斷裂,碎片散落一地,在沙地上彈了幾下便沒了聲息!

刀疤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瞳孔驟縮,死死盯著君無痕手中的長劍:「淨靈劍?你是……君家的人?」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顯然聽過君家與淨靈劍的名號。

君無痕沒有回答,劍勢再變,銀白色的劍氣如潮水般湧向沙駝的四蹄。沙駝本就畏懼淨靈劍的至陽之氣,此刻被劍氣掃中,頓時受驚,紛紛人立而起,將背上的騎士甩了下來,摔在沙地上哎喲直叫。葉靈趁機搖動定魂鈴,青銅鈴聲在空曠的戈壁上回蕩,蘊含的鎮魂之力化作無形的音波,那些摔在地上的騎士突然抱著頭慘叫起來,像是被無數根針穿刺著耳膜,痛苦不堪。

「走!」君無痕拉住葉靈的手,轉身就跑。刀疤臉顯然被淨靈劍與君家的名頭震懾,竟沒敢追上來,隻在身後氣急敗壞地怒罵著,聲音漸漸被風沙吞沒。

跑出數裡地,確認黑風盜沒有追來,兩人才停下腳步,扶著彼此的肩膀大口喘息。葉靈回頭望了一眼,見遠處的黑點沒有移動,才鬆了口氣:「沒想到蘇烈城主的名聲這麼管用,連黑風盜都怕他。」

「不是怕他。」君無痕用衣角擦了擦劍上的沙粒,劍身在陽光下依舊光潔如新,「是怕君家與蘇家的交情。李師叔說過,當年我母親能帶著我順利逃出玄門,蘇烈城主在暗中幫了大忙,這份情誼,北漠地界的人大多知曉。」

葉靈恍然大悟,忽然感覺行囊上的劍穗不知何時又亮了起來,穗尖的金線正微微顫動,像是指南針般堅定地指向落日城的方向。「你看,它在催我們快點呢。」她笑著加快腳步,晨光灑在她臉上,驅散了連日來的疲憊,眼底重新燃起明亮的光。

正如地圖所示,落日城坐落在一片罕見的綠洲之上,遠遠望去,像是鑲嵌在金色戈壁中的一塊綠寶石。高大的城牆是用赤紅色的岩石砌成的,曆經風沙侵蝕卻依舊堅固,城門上方用黃金鑲嵌著三個蒼勁的大字「落日城」,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城門口站著兩隊身披鎧甲的衛兵,鎧甲雖帶著風沙的痕跡,卻擦拭得鋥亮,腰間的長刀比黑風盜的彎刀精良得多,透著肅殺之氣。

衛兵見他們走近,立刻上前盤問,態度嚴謹卻不失禮貌。君無痕取出李道士給的暗黃色令牌,衛兵看到令牌上刻著的「蘇」字與旁邊的雲紋標記,臉色頓時變得恭敬起來:「原來是君公子,城主早已吩咐過,您若來了,不必通報,直接帶您去見他。」

穿過厚重的城門,葉靈忍不住驚歎出聲。城裡與城外簡直是兩個世界,彷彿一步踏入了另一片天地。寬闊的街道兩旁種著高大的胡楊樹,葉片在風中沙沙作響,投下斑駁的光影。樹下還流淌著一條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幾個孩童正光著腳丫在溪邊嬉戲打鬨,笑聲清脆悅耳。街道兩旁的商鋪琳琅滿目,有賣北漠特產的皮毛與奇石,有提供修士落腳的客棧,門口掛著「客滿」的木牌,甚至還有一家專門修補法器的店鋪,門口掛著的銅鈴被風一吹叮當作響,一派熱鬨祥和的景象,與戈壁的荒涼形成鮮明對比。

「蘇城主是個好官。」引路的衛兵見葉靈滿臉好奇,笑著解釋道,「這綠洲可不是天生就有的,是城主當年帶著親信硬生生從沙魔手裡搶回來的,之後又耗費大量心血佈下了聚靈陣,否則哪有現在這麼好的光景。城裡的人,沒有不敬重他的。」

城主府坐落在城中心,是一座用青石砌成的院落,沒有尋常權貴府邸的奢華繁複,卻透著一股沉穩大氣,門口的石獅子雖有些風化,卻依舊威嚴。衛兵剛將他們領到正廳,一個身材魁梧的紅臉膛大漢就大步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玄色勁裝,腰間係著根粗麻繩,手上布滿了厚厚的老繭,胳膊上的肌肉線條分明,看起來不像城主,倒像個常年勞作的鐵匠。

「哈哈哈,君家的小子終於來了!」大漢大笑著走上前,聲音洪亮得震得屋頂的灰塵都簌簌落下,「我是蘇烈,你母親當年總在我麵前誇你根骨好,是塊修仙的好料子,今日一見,果然沒騙我!」

君無痕拱手行禮,剛想說話,就被蘇烈一把拉住胳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彆來這套虛禮!你孃的兒子,就是我的侄子!快坐快坐,我讓廚房燉了漠北雪狼肉,大補身子,正好給你這小子補補元氣!」

葉靈看著這豪爽不羈的大漢,心裡的拘謹頓時消散了不少。蘇烈注意到她,眼睛一亮,轉向君無痕問道:「這位小姑娘是?」

「她叫葉靈,是我的朋友。」君無痕介紹道,「我們要去焚天火山,路過此地想向城主借些……」

「焚天火山?」蘇烈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鬆開君無痕的手,眉頭緊鎖,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危險的事情,「你們去那鬼地方乾什麼?那可不是什麼好去的地方!」

葉靈將林風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從他魂體受創、殘魂寄於鎖魂鼎,到玄門一戰中魂體潰散,靈息飄向焚天火山的經過,語氣雖平靜,卻難掩其中的焦急與堅定。蘇烈聽完,沉默了許久,廳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最後他重重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胡鬨!焚天火山是什麼地方?那是北漠的禁地!彆說你們倆,就是我親自去,也未必能活著回來!」

「城主,我們必須去。」葉靈的語氣異常堅定,眼神清澈而執著,「林風是我們生死與共的摯友,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不能放棄。」

蘇烈看著她眼中的堅決,又看了看君無痕緊繃的側臉——那側臉的輪廓,像極了他那位英氣的母親,心中不由歎了口氣:「罷了,你們這股執拗的勁,倒和你娘當年一模一樣,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那火山確實有古怪,近百年來,凡是試圖登上主峰的修士,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的,連屍骨都找不到。」

他從懷裡掏出一塊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著栩栩如生的火焰圖案,邊緣刻著細密的符文:「這是火山外圍的通行令,能讓你們避開山腳的熔岩流,那裡的岩漿帶著蝕骨的邪氣,沾一點就麻煩。但主峰……」他搖了搖頭,語氣凝重,「主峰的地心火已有靈識,極為霸道,據說隻認一種人。」

「至純之心者。」君無痕介麵道,眼中閃過一絲瞭然,「李師叔說過。」

「沒錯。」蘇烈點頭,神色嚴肅,「但什麼是至純之心,誰也說不清。有的人說是毫無雜念,有的人說是堅守本心,可去試過的修士,不是被地心火直接燒成灰燼,就是被火靈識引誘,迷失在無儘的幻境裡,最終靈力耗儘而亡。」他頓了頓,像是做了什麼決定,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個紅色的葫蘆,葫蘆上刻著冰霜紋路,「這是冰魄漿,是用極北冰泉的千年寒冰煉製而成,能暫時抵擋地心火的灼燒,你們拿著,或許能有點用。」

葉靈雙手接過葫蘆,入手冰涼,葫蘆裡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響,顯然裝著不少漿汁,寒氣順著指尖蔓延,讓她精神一振。她剛想道謝,就聽到君無痕突然「咦」了一聲,隻見少年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蘇烈腰間的玉佩——那玉佩是碧綠色的,質地溫潤,形狀竟與林風隨身攜帶的護身符一模一樣!

「蘇城主,您這玉佩……」君無痕的聲音帶著一絲抑製不住的驚訝,連握著劍柄的手都微微收緊。

蘇烈低頭摸了摸腰間的玉佩,臉上露出懷唸的笑容:「這是當年一個小家夥送我的。說起來也巧,那孩子也姓林,身上帶著和你這朋友相似的機關囊,裡麵總有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他還說他有個很厲害的靈根,能噴金子似的光,當時我還笑他吹牛呢。」

葉靈的心猛地一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她急促地追問:「您說的是林風?他什麼時候來過這裡?」

「大約半年前吧。」蘇烈仔細回憶著,「他說要去焚天火山找什麼東西,我勸他那地方凶險,彆去冒險,他卻笑哈哈地說『總有必須要做的事,不能退縮』,還把這玉佩留給我當紀念,說以後說不定能憑著玉佩幫他朋友一個忙。沒想到這小子倒是有先見之明。」

半年前,正是林風他們從玄黃石壁拿到拓片之後!葉靈與君無痕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欣喜——林風果然去過焚天火山,而且他安全回來了!他甚至預料到他們會來找他,特意留下了線索!

「他還說過什麼?」君無痕追問,淨靈劍在鞘中微微顫動,發出細微的嗡鳴,顯然感應到了同源的氣息,劍身的白光也亮了幾分。

「他說火山深處有座祭壇,似乎和什麼千年陰謀有關,具體的他沒細說,隻說牽扯很大。」蘇烈皺著眉,努力回想當時的細節,「還說他的靈根似乎與那祭壇有奇特的感應,靠近時會發燙,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對了,他臨走前在我這買了不少防火的法器,什麼避火符、防火衣,說可能用得上,當時我還納悶他買這些做什麼。」

祭壇?千年陰謀?這與林風的身世之謎顯然脫不了乾係!葉靈緊緊握住手中的葫蘆,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卻更加堅定:「蘇城主,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

蘇烈知道攔不住他們,隻好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擔憂:「我讓衛兵給你們準備最好的駝車,速度快還平穩,再派兩個熟悉火山路況的向導,他們從小在火山外圍長大,知道哪裡能走哪裡不能碰。記住,萬事小心,若是感覺到心頭發慌,靈力紊亂,那就是火靈識在作祟,立刻退回來,彆硬撐。」

當晚,蘇烈在城主府設宴款待他們。宴席算不上奢華,卻都是北漠的特色菜肴,燉得軟爛的雪狼肉、烤得金黃的沙雞、清甜的綠洲瓜果……蘇烈說起了許多君無痕母親的往事,說她當年如何英姿颯爽,如何在北漠斬妖除魔,如何不顧危險救助平民,聽得君無痕眼眶微紅,那些從未瞭解過的母親的過往,此刻變得鮮活而溫暖。葉靈則默默吃著雪狼肉,心思卻早已飛到了焚天火山——林風半年前就能安全回來,說明他找到了對抗地心火的方法,或許那方法就藏在他留下的玉佩裡,藏在那座神秘的祭壇上。

深夜,葉靈躺在客房的床上,輾轉難眠。她悄悄拿出蘇烈的玉佩,又取出自己小心收著的鎖魂鼎碎片,果然看到兩塊玉佩放在一起時,竟泛起了淡淡的青光,碎片上殘留的金芒也隨之亮起,三者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小小的光團,溫暖而柔和,在她掌心輕輕跳動。

「林風,你果然什麼都料到了。」葉靈輕聲說,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光團在她掌心微微顫動,像是在溫柔地回應她的話。

隔壁房間,君無痕也沒有睡。他將《鎮魂錄》攤在桌上,借著皎潔的月光仔細研讀。當看到「同源靈根,以血為引,可喚靈息歸位」一句時,他的指尖微微一頓,瞳孔微縮——難道要以他的淨靈根之血為引?他又想起蘇烈說林風的靈根靠近祭壇會發燙,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那祭壇與他們的靈根都有關係?

第二天清晨,堅固的駝車早已備好,車身寬敞,鋪著柔軟的氈子,兩個經驗豐富的向導正牽著健壯的沙駝等候在門口。蘇烈親自送到城門口,又塞給他們一個巨大的儲物袋:「裡麵有水和乾糧,夠你們用半個月的,還有些療傷的丹藥和解毒丹,你們都帶上,有備無患。」他拍了拍君無痕的肩膀,力道不輕,卻帶著真切的關懷,「照顧好你朋友,也照顧好自己,我在落日城等你們回來喝酒,誰也不準缺席。」

駝車緩緩駛出城門,葉靈掀開窗簾,看著蘇烈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一個黑點,心中充滿了感激。君無痕坐在她對麵,正低頭擦拭著淨靈劍,晨光透過車窗照在劍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與行囊上劍穗的金芒相互輝映,溫暖而明亮。

「還有三天就能到焚天火山了。」葉靈望著窗外飛逝的沙丘,語氣中帶著期待,「你說,林風會不會就在祭壇等著我們?」

君無痕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同樣的期待,語氣篤定:「會的。」

駝車在戈壁上緩緩前行,留下兩道清晰的車轍,延伸向遠方。遠方的天際,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將天空染成一片金紅,彷彿在為他們指引方向。葉靈握緊手中的玉佩,掌心的光團溫暖而堅定,她知道,離重逢的那一天,越來越近了。

而此刻的焚天火山深處,一座被翻滾的岩漿環繞的祭壇上,一縷極淡的金色靈息正盤旋在祭壇中央的石碑上。石碑通體黝黑,上麵刻著無數古老的符文,這些符文曆經歲月侵蝕,本已黯淡無光,此刻卻隨著靈息的盤旋隱隱亮起,與靈息產生著微妙而深刻的共鳴,彷彿沉睡的巨獸正在緩緩蘇醒。

當駝車駛離落日城的那一刻,那縷金色靈息突然劇烈波動起來,光芒驟然變得明亮,化作一道小小的金色身影。這身影雖虛幻,卻依稀能看出林風的輪廓,他微微側頭,望向南方的天際,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熟悉的、帶著幾分狡黠與堅定的笑容,彷彿在說:「我在這裡等你們。」

祭壇周圍的岩漿依舊在翻滾,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熱氣蒸騰,將空氣扭曲。但奇異的是,那金色身影卻絲毫不受灼熱氣息的影響,反而像魚兒遊弋在水中般自在。他伸出虛幻的手,輕輕觸碰石碑上的符文,符文立刻爆發出更耀眼的光芒,將他的身影映照得愈發清晰。

石碑上的符文開始流轉,像是活了過來,組成一幅幅晦澀難懂的圖案——有星辰運轉的軌跡,有靈根孕育的過程,還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剪影。金色身影靜靜地看著這些圖案,虛幻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隨即是瞭然,最後化為堅定。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又似乎在確認著什麼。當最後一幅圖案消散時,他重新閉上眼,化作一縷更凝練的金光,融入石碑之中。石碑上的符文徹底亮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罩,將整個祭壇籠罩其中,與周圍的岩漿隔絕開來,等待著註定要來的人。

駝車在戈壁上繼續前行,車輪碾過沙礫的聲音單調而規律,卻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重逢倒計時。葉靈指尖的劍穗依舊微微發燙,君無痕丹田內的靈力也愈發活躍,那道無形的線牽引著他們,一步步靠近焚天火山,靠近那個藏著秘密與希望的地方。

遠方的天際,火山的輪廓已隱約可見,那是一座巍峨的山峰,山頂常年被濃煙籠罩,偶爾有熾熱的岩漿順著山體流下,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像是大地跳動的脈搏。

「快到了。」君無痕望著那道輪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葉靈深吸一口氣,將玉佩緊緊貼在胸口:「嗯,快到了。」

她知道,真正的考驗即將開始,焚天火山的地心火、神秘的祭壇、未知的陰謀……但隻要想到石碑旁那道等待的金色身影,她就充滿了勇氣。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們都必須闖過去,因為那裡有他們要找的人,有未完的約定,有必須揭開的真相。

駝車迎著朝陽,朝著那片熾熱的土地,堅定地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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