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獄噬魂體 第6章 暗流與交易
夜色更深，青陽城卻並未因黑暗而沉寂。
林家護衛舉著的火把如同流動的鬼火，在各大街巷間穿梭，呼喝聲、敲門聲、犬吠聲此起彼伏，攪得人心惶惶。
林昊如同一道沒有實體的幽魂，在屋頂的陰影與狹窄的牆縫間高速移動。
他避開了幾波明顯是陷阱的搜查隊，專挑那些防守薄弱、人員稀疏的區域穿行。
他對這座城市的熟悉程度，遠超那些奉命行事的護衛。
目標明確——黑市，鬼醫莫離的鋪子！
他需要資訊，需要資源，更需要一個暫時安全的落腳點來分析體內那股越來越躁動的力量。
吞噬了幾名護衛的玄氣後，黑色氣流壯大了不少，但一種暴虐、嗜血的衝動也隨之隱隱滋生，需要他集中精神才能壓製。
再次來到那片散發著黴味的棚戶區，氣氛明顯緊張了許多。
一些陰暗的角落裡，多了些目光閃爍、氣息不善的身影，顯然是林家懸賞引來的鬣狗。
林昊更加謹慎，繞了幾個圈子，確認沒有尾巴後，纔再次敲響了那扇畫著扭曲符號的木門。
這一次，門內沉默的時間更長。就在林昊以為莫離不願再招惹麻煩時，門才緩緩開啟一條縫。
鬼醫那雙渾濁的眼睛在麵具後審視著他，沙啞道：「你惹的麻煩比我想象的更大。」
「所以，我更需要你的幫助。」
林昊直接擠了進去，反手關上門，「林家懸賞的價碼，想必你也知道了。」
屋內依舊昏暗，藥味濃鬱。莫離退回到他的桌子後麵，嘿嘿低笑：「黃金千兩，玄級功法，林家客卿……嘖嘖，你小子的人頭現在值錢得很。
你說，我要是把你交出去，是不是一筆好買賣？」
林昊平靜地看著他，眼神沒有任何波動：「你可以試試。
但在你發出訊號之前，我保證，你這間鋪子會先變成真正的鬼屋。」
他的語氣很平淡，卻透著一股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冰冷煞氣。
那不是虛張聲勢，而是基於自身實力和決斷的絕對自信。
莫離麵具後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似乎在權衡。
片刻後，他擺了擺手，語氣恢複了那副事不關己的腔調：「開個玩笑而已。
我莫離做生意，講的是信譽和興趣。
把你交給林家，哪有看著你把青陽城攪個天翻地覆來得有趣？」
他話鋒一轉，盯著林昊：「而且，我對你身上那股『味道』越來越感興趣了。
暴虐、吞噬、彷彿來自太古的凶煞……
小子，你吞噬了『暴怒之獄』的本源？」
林昊心中一震，這鬼醫的眼力果然毒辣！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道：「我需要關於九獄噬魂體，以及另外八大凶獄本源可能下落的資訊。
還有，能快速提升實力，或者壓製力量反噬的方法。」
「胃口不小。」
莫離嗤笑一聲，「九獄噬魂體，我也隻是在某些快爛掉的古籍上見過隻言片語，傳說與太古年間一場波及諸天的大劫有關，具體早已失傳。
至於其他凶獄本源……
嘿嘿，那等神物，豈是那麼容易尋到的？
或許在某些絕地、秘境，或者被某些古老封印鎮壓著吧。」
這資訊幾乎等於沒說，但至少印證了玄獄殘魂所言非虛。
「至於快速提升實力……
你現在的路子不就是最快的嗎？」
莫離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吞噬萬物，滋養己身。
不過，我看你氣息浮躁，眼神時而泛紅，怕是快要被那『暴怒』情緒影響神智了吧？」
林昊沉默，這確實是眼下最迫切的問題。
莫離從一堆瓶罐中翻找片刻，扔過來一個更小、更精緻的玉瓶，裡麵隻有三顆龍眼大小、色澤暗紅的丹藥。
「『清心鎮魂丹』，玄階中品。
能暫時幫你壓製心神躁動，清明靈台。
但治標不治本，真正的掌控，需要靠你自己的意誌和對應的功法。
五百兩一顆，概不賒賬。」
五百兩一顆！
簡直是搶錢！
但林昊此刻彆無選擇。
他將從護衛身上搜刮來的所有銀兩、以及之前剩下的一點值錢物件全部推到桌上，也僅僅夠買一顆。
莫離毫不客氣地收下，又道：「至於落腳點……
我這裡不方便。
不過，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說。」
「城南，貧民區最深處，有一家『老王棺材鋪』。
那裡的老王頭，是個隻認錢不認人的老鰥夫，手藝不錯，嘴也嚴。
你隻要給夠錢，他地窖裡的棺材，隨便你挑一具躺進去，保證比哪裡都安全。」
棺材鋪？
躺棺材？
這主意聽起來既晦氣又詭異，但仔細一想，在眼下這種情況下，確實是個意想不到的藏身之所。
林昊沒有猶豫，拿起那枚昂貴的「清心鎮魂丹」，轉身欲走。
「最後提醒你一句，小子。」
莫離的聲音再次響起，「林家這次動了真火，不僅自己全員出動，還懸賞招攬了不少亡命徒。
而且……
蘇家和其他幾家，似乎也在暗中觀望，未必安了好心。
你好自為之。」
林昊腳步頓了頓，點了點頭，拉開門，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按照莫離的指點，林昊避開主要街道，在汙水橫流、臭氣熏天的貧民區巷道中穿行…
終於找到了那家招牌歪斜、門板破舊的「老王棺材鋪」。
敲開門，一個滿臉褶皺、眼神麻木、身上帶著木頭和劣質油漆味的老頭出現在門後，正是老王頭。
「買棺材？預訂？
現成的都有。」
老王頭的聲音乾澀，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林昊直接遞過去一錠剛從護衛那裡搜來的銀子：「租一口棺材，安靜點的，睡幾天。」
老王頭渾濁的眼睛瞥了銀子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昊，什麼也沒問，側身讓開：「最裡麵那口黑檀木的，隔音最好，蓋子從裡麵能推開。
每天這個價。」
林昊又補了一錠銀子，老王頭默默接過，指了指店鋪後麵陰暗的、擺放著十幾口各式棺材的角落。
林昊走到那口厚重的黑檀木棺材前，推開棺蓋，一股木材和防腐藥草的味道撲麵而來。
他沒有猶豫，翻身躺了進去，然後從裡麵將棺蓋合上。
黑暗，絕對的黑暗和寂靜籠罩了他。
外界的一切喧囂彷彿都被隔絕。
他服下那枚「清心鎮魂丹」，一股清涼的氣流瞬間湧入四肢百骸，直衝識海，將那蠢蠢欲動的暴虐情緒暫時壓製了下去。
他終於得以喘息，開始全力運轉那縷黑色氣流，消化吞噬來的玄氣，鞏固修為，並嘗試著去理解和掌控這股源自「暴怒之獄」的禁忌力量。
而在棺材鋪外，林家的搜捕仍在繼續，各懷鬼胎的勢力也在暗中佈局。
青陽城的暗流，因為林昊的歸來，正變得愈發洶湧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