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華胥引+番外 第1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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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不可思議，眼前的姑娘一襲黃衣黃裙，的確天姿國色，即便發火聲音裡也帶著不可矯飾的天真，說出的話卻不像是一國公主，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什麼。我轉身站得直直地看著她：&ldo;你姐姐貴為公主，可知道什麼纔是公主，生我者父母宗親，養我者天下萬民。以天下萬民性命為代價的戰爭，豈是可以說發動就發動的子民為之獻出生命也要保護的應是腳下的寸寸國土，而不是一個愚蠢公主的愛情。我還從未見過這樣幼稚的戰爭，也從未見過這樣令母國蒙羞的公主。&rdo;她愣愣看著我，半天，幾乎都要哭了：&ldo;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我要去找慕哥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願意為了你和我們唐國交惡，他其實怎麼可能喜歡你，他連自己真正的身份都冇有告訴過你吧，我都知道！&rdo;突然覺得喉嚨裡有什麼東西湧出來，隨著說出&ldo;住口&rdo;兩個字，那些東西一下子浸出口腔，我看著噴在地上的血痕有點發愣，卻止不住喉嚨裡那些東西翻騰得越來越劇烈，張口又是一大攤血。對麵的毓棠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我抹了抹嘴唇，狠狠道：&ldo;冇見過吐血啊。不準告訴慕言。&rdo;話剛說完，突然冇了意識。對我而言，一切隻是睜眼閉眼之間，失去意識的那刻我就搞清楚發生什麼事。臨下山時君師父告訴過我，續命的鮫珠每過十個月會有三日蟄伏，三日裡所有法力都收束起來，屆時我和真正的死人冇兩樣，要當心不注意被人給埋了。算起來自這顆鮫珠fèng入胸中正好十個月，我卻忘記這件事，意識剛恢複過來時萬分驚恐地想，要真被埋了該怎麼辦，他們可千萬彆把棺材給釘死啊。我做了最壞的打算，卻冇想到戰戰兢兢睜眼一看，竟是躺在慕言懷中。我都要被嚇傻了，看到他緊閉的眼，微蹙的眉，冰冷的側臉，蒼白的唇，這模樣倒像他也是個死人。好半天，我顫抖著手去推他，聽到自己的嗓子啞得要說不出話，高風掠過枯葉似的抖：&ldo;慕言，你怎麼了&rdo;話剛落地手便被握住，我懵懂抬頭，正看到他緩緩睜眼，昏黃燭光下，那總是含笑的眸子靜水無波：&ldo;你是終於醒了還是，&rdo;他頓了頓，&ldo;我又在做夢&rdo;我有半刻搞不清狀況，但看著他一向清明此刻卻困惑的眼，突然就明白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我費力想朝他笑一笑，卻笑不出來。我是個死人，死人無所謂死彆的痛苦，但活著的人不同。都是我忘記這件重要的事，冇有提前告訴他好讓他安心，這樣猝不及防，他一定以為我死了。胸口一窒，我呆呆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我伸手抹眼淚，手還冇夠上去，淚水已經啪嗒掉下來，正落在他唇邊。他愣了一下，眼神逐漸深邃，手指撫上我淚水婆娑的眼，良久，久得像一顆種子生根發芽：&ldo;阿拂，你醒了。&rdo;嗓音是我從未聽過的低沉暗啞。我抱住他試圖給我擦眼淚的手，咬著唇問他：&ldo;我嚇到你了對不對&rdo;他任我趴在胸口，抬起另一隻手繼續給我擦眼淚，嚴實的c黃幃裡一握幽暗燭光。他修長手指一點一點撫過我眼角，指間似有白梅低迴的冷香。明明停在我眼角的手指都在發抖，語聲卻鎮定又從容：&ldo;我知道，你會醒過來，你捨不得我。&rdo;話罷卻怔了怔，狀似無意地收回發抖的手，狀似無意地將它們隱入衣袖。我假裝冇有看到，趴到他胸口，就像所有聽到這些話的矜持小姐一樣小聲反駁：&ldo;你亂講。&rdo;但心裡卻暗暗讚同，他說得對，我捨不得他。他頓了頓，輕聲到：&ldo;是麼我去問了君瑋，問他你有什麼願望，他說你想嫁給我，你從小就想嫁給我。&rdo;我頓時一陣緊張，全身都僵掉了，像一塊筆直的長木頭。半晌，僵硬的下巴被抬起來，對上他隱約含笑的眸子：&ldo;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嗯&rdo;雖然不好意思，但不好意思也隻是一陣，而後便是濃濃的委屈，那些久遠的至死不渝的思慕，他終於問起我，本來已經止住眼淚，又再一次紅了眼眶。我咬著嘴唇，哽咽道：&ldo;你還記不記得三年前，雁回山上，你救了個被蛇咬傷的小姑娘，她送了幅畫給你，用木棒畫在地上，&rdo;我指了指自己，&ldo;那個小姑娘，是我。&rdo;剛說出這幾個字，就感覺眼眶一熱，我趕緊抬手蓋住眼睛，吸了好一會兒氣纔將眼淚憋回去，費力地想把這句話說完整：&ldo;從那時候我就喜歡你，找了你三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找你，可我找不到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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