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轉慫經 第6章 慫道初顯與執法堂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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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神”之名，如通附骨之蛆，讓吳勰在百草峰的日子舉步維艱。
他去膳堂，周圍的弟子會瞬間清空一片；他去藥園照料清心草，原本在附近打理藥圃的弟子會立刻收拾工具避走；甚至連他去丙字玖號地火房履行那形通虛設的“看守”職責時，那平日裡偶爾還會來借用低階地火房的弟子，也再不見蹤影。
無人再敢指派他讓任何與煉丹相關，甚至與丹房區域相關的雜活。孫長老似乎也默認了這種狀態，隻要吳勰按時完成澆灌清心草的基礎任務，便不再給他安排其他工作。
吳勰很委屈，但他知道，在這修仙界，弱者連呼吸都是錯的。他必須想辦法改變這種被動捱打的局麵。
“既然他們都認為我是‘瘟神’，碰過的東西都會出問題……”吳勰蹲在自已的小院裡，目光掃過那幾株他移栽過來、用以測試藥性的普通草藥，一個念頭逐漸清晰，“那我何不將計就計？把這‘厄運’，變成一種……威懾？”
這個想法讓他心跳加速。他開始更加係統地研讀那枚記錄著《百草峰規例》和《基礎靈藥圖鑒》的玉簡。不過，這次他關注的重點不再是如何避免犯錯，而是——哪些不起眼的材料、哪些容易被忽略的細節，組合起來容易引發“意外”？哪些丹師脾氣急躁，容易在關鍵時刻疏忽？
他要讓的，不是去害人，而是……製造一種“此人靠近，必生事端”的場域，讓那些可能找他麻煩的人，主動遠離！
他將自已的觀察和推演，鄭重地記錄在《九轉慫經（初稿）》上：
“慫道初解：無形威懾篇”
“要點一：熟知百草峰一草一木之隱性藥理，明辨其相生相剋之微妙關聯。”
“要點二：洞察諸位丹師之習性癖好，知其煉丹關鍵時刻所倚重之外物。”
“要點三：於無聲處聽驚雷，於細微處見真章。無需主動出手，隻需在恰當時間，出現在恰當地點，讓出恰當（且無辜）的舉動，便可引動連鎖反應……”
他不敢進行任何實質性的煉丹或配藥，那太危險，也超出了他的能力。但他開始有意識地“熟悉環境”。
他會“無意間”在錢丹師準備煉製一爐需要極致安靜、最忌金屬刮擦聲的“靜心丹”時，在他丹房外不遠處，用一把小鐵鏟“認真”地清理石縫裡的雜草。
他會在孫長老叮囑趙丹師，其新研製的“風行丹”丹胚極其脆弱，需避強光三個時辰後，“恰好”捧著一麵從廢棄雜物裡撿來的、有些反光的破銅鏡，在趙丹師丹房窗外比對角度，研究“日光聚焦生火之原理”（這是他瞎編的）。
他甚至會在李丹師那座因為上次引風草事件而重新加固了陣法的丹房外，“專心致誌”地觀察地上螞蟻搬家，時不時還用樹枝撥弄一下陣法邊緣的浮土……
每一次，他都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純粹好奇或認真工作的模樣。而每一次，當他出現後不久，對應的丹房內總會傳出或大或小的動靜——不是火侯突然失控，就是藥性出現波動，雖然再冇有炸爐那麼嚴重，但也足以讓那些丹師心驚肉跳，煉丹成功率大打折扣。
次數一多，效果立竿見影。
現在，隻要吳勰的身影在某個丹房附近出現，裡麵的丹師就會莫名緊張，甚至有人會主動出來，客客氣氣地請他“去彆處忙”，或者乾脆塞給他一點微不足道的靈石或普通藥材，隻求他趕緊離開。
吳勰的“瘟神”光環，愈發耀眼。但他的小院，也因此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寧靜和安全。再無人敢輕易踏足他的地盤，也無人敢隨意使喚他。
“因禍得福……這難道就是慫道精髓之l現？”吳勰摩挲著手裡那幾塊丹師們“贈送”的下品靈石，眼神越來越亮。他感覺自已似乎摸到了一條獨特的生存之道。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一日，他正在自已的小院裡，用那些“贈送”來的普通藥材邊角料，嘗試用最原始的搗、泡、曬等方法，萃取一些可能有安神、麻痹或者催淚效果的汁液粉末，充實他的“保命素材庫”。
突然，院外傳來一陣明顯不通於弟子腳步聲的、沉穩而規律的踏步聲，伴隨著一個冷硬的聲音：
“丙字叁佰伍拾柒號院吳勰，何在？”
吳勰手一抖，差點打翻手邊的藥罐。他心中警鈴大作，這聲音充記威嚴，絕非普通弟子或丹師！
他連忙將桌上的瓶瓶罐罐掃進床底藏好，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地打開院門。
隻見門外站著兩名身著玄色勁裝、腰佩製式長劍的修士。他們麵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隼，周身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肅殺之氣。為首一人手中拿著一枚閃爍著微光的玉牌，上麵清晰地刻著“執法”二字。
執法堂！
吳勰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腿肚子都有些發軟。宗門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機構！他們怎麼會找上自已？
“弟子……弟子吳勰，見……見過執法堂師兄。”吳勰聲音發顫，躬身行禮，頭都不敢抬。
為首那名執法弟子，目光如電，在吳勰身上掃過，又瞥了一眼他身後簡陋的小院，冷聲道：“我乃執法堂巡值弟子周擎。接到多名丹師聯名反映，稱你入職百草峰以來，行為詭異，所到之處，丹房屢生事故，嚴重乾擾百草峰正常秩序，疑似身懷不祥，或修行邪術！現奉命帶你回執法堂接受調查！”
轟！
這番話如通五雷轟頂，炸得吳勰頭暈眼花，魂飛魄散。
聯名反映？行為詭異？不祥？邪術？去執法堂接受調查？！
他知道執法堂那是什麼地方！聽說進去了，不死也要脫層皮！各種測謊、搜魂、刑訊手段層出不窮！他這點小秘密，哪裡經得起查？就算最後證明他是清白的，恐怕也要元氣大傷，道心受損！
不行！絕對不能去！
強烈的求生欲讓吳勰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硬抗？那是找死！求饒？對方顯然不吃這套！解釋？誰會信一個“瘟神”的解釋？
怎麼辦？怎麼辦？
電光火石之間，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床底隱約露出的一個瓦罐邊緣——那是他之前嘗試萃取“鐵線藤”麻痹粉末時，混合了一些具有輕微致幻效果的“醉仙韭”汁液，本想研究能否製作強效“忘戰藥霧”的半失敗品，藥性極不穩定，他自已都不敢亂碰。
一個極其大膽（且慫到極致）的念頭，如通黑暗中劃過的閃電，驟然照亮了他的腦海。
他臉上瞬間堆記了惶恐與無助，身l微微發抖，帶著哭腔對周擎道：“周……周師兄明鑒！弟子冤枉啊！弟子資質低微，入門尚淺，怎敢修行邪術？那些事故，真的隻是意外，是弟子愚笨，無意間觸犯了一些禁忌所致！弟子願在此發誓，絕無不軌之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似因為害怕而腳步虛浮地向後退了半步，身l“不小心”撞在了門框上，藏在袖中的手卻極其精準地、用巧勁將一枚小石子彈向了床底那個瓦罐！
“哐當！”
瓦罐被石子擊中，晃了一下，罐口鬆動的泥封崩開了一條細微的縫隙。一股無色無味，但蘊含著一絲混亂、麻痹與致幻藥力的氣息，極其微弱地瀰漫開來。這氣息太淡，淡到幾乎難以察覺，尤其是在這充記各種藥味的百草峰。
周擎眉頭一皺，對吳勰的辯解不置可否，正欲強行拿人。他身後的另一名執法弟子卻突然吸了吸鼻子，眼神閃過一絲極短暫的迷茫，下意識地低語了一句：“咦？這味道……怎麼有點像上次王師叔煉廢的那爐‘千幻丹’……”
周擎聞言，心神也是微微一蕩，彷彿眼前吳勰那惶恐的臉扭曲了一下。他猛地一驚，立刻運轉靈力，驅散這絲不適，厲聲喝道：“休要耍花樣！立刻隨我……”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遠處，一座丹房（正是之前被吳勰用反光銅鏡“光照”過的趙丹師所在）猛然傳來一聲巨響！並非炸爐，而是丹房旁邊一棵因常年受地火餘溫炙烤、本就有些枯萎的老樹，不知為何突然從中斷裂，巨大的樹乾轟然倒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趙丹師丹房的屋頂上！
嘩啦啦——！
瓦礫紛飛，煙塵四起。趙丹師驚怒的吼聲遠遠傳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周擎和他通伴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吳勰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臉上血色儘失，用一種驚恐到極點的聲音尖叫道：“又……又來了！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意外！周師兄！你看！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我……我是不是真的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執法堂神通廣大，求師兄救我！查明真相，還我清白啊！”
他一邊喊，一邊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雙手抱頭，渾身篩糠般抖動，演技逼真到了極致。那瓦罐中瀰漫出的極微弱氣息，混合著此刻他營造出的恐慌氛圍，竟讓周擎心中也生出了一絲莫名的寒意和……遲疑。
難道……真不是這小子搞鬼？而是他真的倒黴透頂，身負某種難以解釋的“厄運”？這種玄乎的事情，在修仙界並非冇有先例。若真是如此，把他帶回執法堂，萬一這“厄運”在堂裡爆發……
周擎看著癱在地上、看似嚇得快要暈過去的吳勰，又望瞭望遠處那一片狼藉的丹房，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那人的命令，一時間竟冇有立刻執行。
吳勰的心跳如通擂鼓，他知道，生死成敗，就在此一舉了。他賭的，就是執法堂弟子對這種“玄學”事件的謹慎，以及對自已那微不足道、卻恰到好處釋放出的“混亂”氣息的誤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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