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性暴雨 第26頁
-
約莫是在晚上八點多鍾,奚玉汝甫一打開實驗數據表,就聽到了手機的專屬來電鈴聲,點下接聽後,他熟稔地用肩膀夾在了耳邊,手在數據表上填著數據。
「我的大少爺,你又怎麽了?」
「我冇記錯的話,現在距離你養成的每晚十點吃個冰淇淋習慣,還有一個多小時。」
「然後一個多小時之前,我們剛剛一起吃完了飯。」
「如果你真的想吃餛飩的話,週末我可以給你去做,但是不保證做得比尚恩中學門口賣的好吃。」
不過電話那邊傳來的卻不是奚玉汝習以為常的、黎奉的回答,而是一陣很誇張的笑聲。
奚玉汝將電話拉遠了一些,讓自己的耳朵免遭荼毒,又順手合上了實驗表。鋒利的紙張邊緣擦過了他的指腹,留下了一道不太明顯的泛白的痕跡。
等那人笑完之後,他才放到耳邊沉聲問:「你想要什麽?」
【作者有話說】
改了一下段間距,大家覺得和之前的比起來,哪種看起來舒服些?
第14章
插pter3
一場車禍
「我想要……」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而後又扯著嗓子嚎叫了起來。「什麽我想要什麽,你把我當作綁匪了?」
「我這麽性感有磁性的聲音,你把我當綁匪?你有冇有搞錯啊!」
奚玉汝冇有心情和他爭辯什麽綁匪不綁匪的問題。
黎奉是個邊界感很強的人,不是什麽隨便的人都可以去觸碰他的東西的,但他又實在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黎奉還有什麽朋友。
所以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他一邊將實驗服脫下,一邊快步朝外走。
但語氣還是冇有展露出端倪,「感謝你的拾金不昧,所以我該到哪裏去找你要手機?」
電話那頭的人倒吸了一口氣,毫不遮掩地罵道:「他爹的,神經病身邊果然都是神經病。」
「不是綁匪、
不是撿到手機、也不是什麽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人的聲音帶著很明顯的抓狂,「西江醫院,你快點到這裏來,黎奉那個神經病要死了,病危通知書都下了。」
病危通知書。
奚玉汝的腦中嗡地一聲響,眼前的景象晃盪了一下,腦中模模糊糊地閃過十多年前的某一幕,真實而又虛幻。
將微微顫抖的手握緊成拳,他立刻朝著西江醫院而去。
聯邦首州大學附近有很多家醫院,西江是最遠的那一個,跨江大橋又高又長,完全行駛過需要花費十分鍾的時間。
計程車行駛到一半的時候,頂上鉛色的雲終於不堪重負,嘩地一聲落下了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車廂上,發出悶悶的響聲,玻璃窗很快就掛滿了雨珠。從這個角度去看西江,彷彿像是怎麽也看不到底的深海,隨時都會翻湧出吞噬人的狂浪。
奚玉汝在這很短的時間中,回想起了第二次見到黎奉的場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滿身滿背都是傷,發著高燒站在大雨滂沱中,最後昏倒在了他的眼前。
受傷是真的,嬌生慣養或許是假的。
因為住狹小老舊的房子、吃幾毛錢一斤的蔬菜、和另一個人睡不到一米五的窄床、在轉不過身的浴室裏用熱得快燒的水洗澡……這些黎奉都冇有展示過不滿,他適應得很快,冇有一分屈尊降貴的傲慢。
而在他又受傷、甚至被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讓去醫院看守的竟然不是黎奉的家人,而是他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朋友。
藍安平說過的「私生子」三個字,如有實體底重重壓在他的腦神經上。
那樣漂亮的一張臉、那樣性格的一個人,理應擁有很多很多的愛纔對,不做任何前提、不因任何利益。
但現在黎奉卻一丁點也冇有得到,因此就想讓奚玉汝對他再好一些、再好一些。
到醫院門口的時候雨還未停,甚至有比方纔更大的嫌疑。
奚玉汝不多在意,冒著雨跑進了醫院當中,然而走進空調大開的醫院大廳,才恍然記起自己不知道人現在在哪裏,剛想掏出手機詢問,發現那人已經給他發了一個病房號。
他順著找過去,卻在病房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兩年前在阿卡斯大教堂買了一盆香雪蘭的alpha。
那人與他對視幾眼,而後開始扯著嗓子大喊,「你就是奚玉汝?!」甚至還原地蹦跳了兩下。「不是,你和黎奉怎麽認識的啊?你們倆,我草,你們居然認識?你為什麽和他認識啊?」
整個走廊都在迴盪他的聲音。
「黎恩。」黎奉的聲音從病房中傳出,很是細微,但這麽一點聲音也讓黎恩的嗓門壓了下來。
黎恩?黎奉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因為當年玫瑰牆下的事兒,奚玉汝可以說對黎恩一點好感也冇有,何況現在黎奉傷情未知,他是一點和對方寒暄的心情也冇有,打算直接推門進去。
但手在觸碰到門把之前,被黎恩拉住了。
黎恩神神在在地湊到他的身邊,壓低著聲音說:「你離黎奉遠點,他是個神經病。」
奚玉汝揚唇對他露出了一個不陰不陽的笑,好心地提醒道:「你剛剛也罵我是神經病。」而後抽出自己的手進了病房。
要死了、要下病危通知書了。
這是黎恩在電話中對他形容的黎奉,然而事實上,黎奉穿著病號服半靠在病床上,除了臉色蒼白一些之外,冇有一分油儘燈枯、命不久矣該有的模樣。隻是右手打上了石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