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貧困生室友強賣我破爛後，她反手十元出 第39章 望江亭的風雲
翌日清晨，天光未大亮，空氣中還帶著夜的涼意。陸沉舟已利落地收拾停當，一身深色勁裝，更顯得身形挺拔，精神奕奕。
慕容芷默默走上前，替他整理並束好披風的帶子，動作細致而專注，低垂的眼睫掩去了眸中翻湧的情緒。
「這個，你帶著。」她抬起手，將一枚用紅線係著、觸手溫潤的羊脂玉平安符塞進他掌心，聲音輕柔卻堅定，「是我及笄那年，母親一步一叩首，去城外寒山寺為我求來的。」
陸沉舟看著掌心那枚帶著她體溫和心意的小小玉符，愣了一下，隨即，那總是帶著幾分痞氣的臉上，緩緩綻開一個極其明亮而真實的笑意。他將玉符緊緊攥在掌心，然後小心翼翼地貼肉揣進懷裡，拍了拍胸口。「放心，」他咧嘴一笑，依舊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但眼神卻格外認真，「有夫人這份心意貼身護著，彆說區區漕幫，便是閻王爺親自來了，也得繞道走！」
他轉身，大步流星地推開房門，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如鬆的背影，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與力量。
慕容芷站在原地，直至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迴廊儘頭，才輕輕抬手，撫上自己依舊殘留著紅暈與悸動的心口。
那裡，有什麼東西已經破土而出，迎著風雨，倔強地生長，帶著對未來的期盼，與一絲若有若無、卻真實存在的甜蜜。
晨霧尚未完全散去，江麵上籠罩著一層薄紗。陸沉舟按著墨掌櫃給的地址，獨自一人來到城外的望江亭。此處地勢頗高，視野開闊，腳下是奔流不息的江水，確實是個談事的好地方。
他到時，亭中已站了三人。為首的是個臉上帶疤的漢子，約莫三十五六歲，身材魁梧，眼神銳利如鷹，正是漕幫少壯派的頭領彭大虎。他身後站著兩個精悍的隨從，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陸沉舟身上，帶著審視與毫不掩飾的懷疑。
「你就是墨老介紹來的人？」彭大虎聲音粗嘎，開門見山，「看著不像道上混的。」
陸沉舟不慌不忙地走進亭子，隨意地拱了拱手，臉上掛起那副恰到好處的、混著精明與市井氣的笑容：「彭大哥好眼力。小弟陸沉舟，以前在雲河那邊混口飯吃，初來雲都，還請各位大哥多關照。」
「陸沉舟？」彭大虎眉頭緊鎖，似乎在記憶中搜尋這個名字，「沒聽說過。墨老說你有門路，能搞到市麵上見不到的好貨？還能幫兄弟們解決眼前的麻煩？」他的語氣充滿不信任，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陸沉舟全身。
陸沉舟心裡清楚，空口白話在這些老江湖麵前毫無分量。他嘿嘿一笑，不答反問：「彭大哥，諸位兄弟在水上討生活，最煩的是什麼？」
「自然是官卡和稅吏！」旁邊一個性子急的隨從脫口而出，「那些吸血鬼，雁過拔毛！」
「說得對！」陸沉舟一拍大腿，彷彿遇到了知音，「那如果，有一條路子，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所有官卡，把南邊的珍珠、北邊的皮貨，甚至……更稀罕的東西，」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身體微微前傾，營造出神秘感，「比如，海外來的，顏色比血還正的紅珊瑚，直接運進雲都，諸位覺得，這生意做得做不得？」
彭大虎眼中精光一閃，但依舊保持著警惕：「說得輕巧！什麼路子這麼神通廣大？官卡層層把守，巡檢司的船日夜在江上晃悠，你當是兒戲？」
「巡檢司？」陸沉舟嗤笑一聲，帶著幾分不屑，「彭大哥，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巡檢司的弟兄們也要養家餬口不是？隻要打點得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兒。至於路子……」他左右看了看，聲音更低，「不瞞各位，小弟在雲河鎮時，恰好結識了幾位常年跑北海的船老大，他們有些……特彆的渠道。這紅珊瑚，便是樣品。」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那個小心包裹的布包，緩緩開啟。清晨的陽光照射在那幾塊深紅色、光澤瑩潤、形態奇特的珊瑚碎片上，折射出誘人的瑰麗光芒。那濃鬱的色彩和天然形成的獨特紋路，絕非普通貨色可比。
彭大虎和他身後的兩人呼吸瞬間粗重起來。他們常年在水上跑，見識過不少好東西，但品相如此完美、顏色如此純正的紅珊瑚，實屬罕見，其價值不言而喻。
「這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彭大虎強壓下心頭的震動，沉聲問道，目光死死盯住陸沉舟。
陸沉舟慢條斯理地將布包包好，揣回懷裡，臉上恢複了那種高深莫測的笑容：「彭大哥，貨源來路，乾係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您隻需要知道，我能穩定提供這類貨，而且，」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能保證它們安全、完整地出現在雲都任何您指定的地方，繞過所有明卡暗哨。利潤嘛……自然是對半分。」
「對半分？」彭大虎眯起眼睛，似乎在權衡利弊。漕幫如今被王文炳打壓得厲害，各項正當生意利潤微薄，底下兄弟怨聲載道。若真能有這樣一條暴利的財路……
「光憑這幾塊石頭，空口白牙，讓我如何信你？」彭大虎終究是老江湖，不會輕易被眼前利益衝昏頭腦。
陸沉舟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說，不慌不忙道：「彭大哥是爽快人。這樣，三日內，我可以先送一小批貨到彭大哥指定的碼頭，分文不取，算是誠意。彭大哥驗過貨，覺得可行，咱們再談後續合作細節。若覺得不行，就此作罷，我陸沉舟絕無二話，就當交個朋友。」
他這番話說得漂亮，既展示了實力和誠意，又給了對方充分的台階和選擇權。
彭大虎盯著陸沉舟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假，以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言行舉止帶著一股邪氣和自信的年輕人，到底有多大能量。亭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隻有江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良久，彭大虎猛地一拍石桌，發出「啪」的一聲響：「好！就給你三天！城西廢棄的第三碼頭，後日亥時，我派人去接貨。若貨真如你所說……」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與貪婪，「以後在這雲都水道上的生意，有我彭大虎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陸沉舟的！」
「彭大哥痛快！」陸沉舟臉上笑容更盛，心中卻暗自鬆了口氣。這第一步，總算邁出去了。
與此同時，銷金窟靜室內，慕容芷坐立難安。她雖強自鎮定，但時不時望向窗外的動作，暴露了她內心的焦灼。陸沉舟孤身前往漕幫虎穴，吉凶未卜。她撫摸著腕間那枚原本成雙、如今隻剩一隻的翡翠玉鐲，這是母親留給她的念想，另一隻……在她決定跟他離開慕容家那晚，碎在了冰冷的石階上。如同她過去的人生。
「姑娘，用些茶點吧。」青黛端著托盤進來，輕聲勸道。
慕容芷搖了搖頭，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灰濛濛的天空。「青黛，你說……他會平安回來嗎？」
青黛放下托盤，垂首恭敬道：「陸公子機敏過人，定能逢凶化吉。姑娘且寬心。」
話雖如此，但慕容芷心中的不安卻如同蔓延的野草，無法遏製。她想起昨夜他的體溫，他的承諾，他眼中那簇名為「未來」的火焰。若他真能成功……她不敢深想，那似乎太過美好，也太過遙遠。
陸沉舟離開望江亭，並未直接回城，而是繞道去了城西幾個魚龍混雜的集市。他需要儘快弄到彭大虎要的「貨」。真正的北海紅珊瑚他自然沒有，但他早有準備。憑借著在雲河鎮積累的人脈和對三教九流的熟悉，他很快找到了一個專做仿造古董珍玩的地下作坊。
「要幾件能唬住行家的『紅珊瑚』擺件，越快越好，價錢不是問題。」陸沉舟將一錠銀子拍在作坊老師傅麵前。
老師傅瞥了眼銀子，又打量了一下陸沉舟，慢悠悠道：「仿珊瑚？要哪種？尋常的便宜，能以假亂真的……得加錢，而且需要時間。」
「最好像剛從海裡撈上來那種，帶著水汽兒。」陸沉舟又加了一錠銀子，「後天晚上之前，我必須拿到貨。」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老師傅終於點了點頭：「成，後天傍晚，你來取貨。」
辦妥了這件事，陸沉舟才稍稍安心，轉身朝著銷金窟的方向走去。他知道，慕容芷一定在等他。而漕幫這盤棋，才剛剛開始佈局，真正的凶險，還在後頭。彭大虎這些人，是狼，也是刀，用得好，可以披荊斬棘；用不好，則可能反噬自身。
他摸了摸懷裡慕容芷給的平安符，嘴角勾起一抹堅定的弧度。這雲都的天，他非要捅個窟窿出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