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貧困生室友強賣我破爛後,她反手十元出 第54章 蝶影初現
謝清瑤的宅邸隱於雲都城南一片清雅的竹林深處,夜色為其披上一層神秘的麵紗,竹葉在晚風中沙沙作響,更襯得此地幽靜異常,與碼頭的喧囂、城西的糜爛彷彿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沐曉月如同暗夜中的精靈,身形幾個起落,便無聲無息地解決了隱藏在竹林暗處的兩道晦澀氣息——那是謝清瑤佈下的暗哨。陸沉舟則大搖大擺,彷彿回自己家一般,叩響了那扇看似樸素、實則由百年鐵木所製、內嵌精鋼的門環。聲音在寂靜中傳開,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門扉悄無聲息地滑開,引路的依舊是那個麵容模糊、氣息近乎虛無的老仆,他渾濁的眼睛掃過陸沉舟和沐曉月,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沉默地在前麵帶路。
穿過幾重花木扶疏、佈局精巧的庭院,再次來到那間縈繞著獨特冷香的書房。謝清瑤依舊是一身素白,宛如月下仙子,正坐在窗邊的軟榻上,麵前的黑白棋盤上擺著一副殘局,彷彿她已在此獨弈良久,專為等待他的到來。
「陸協理真是心急,這才幾日不見,就又夤夜來訪。」她語氣平淡無波,玉手拈起一枚溫潤的黑子,落在棋盤某處,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書房的寂靜。「是碼頭的風波不夠大,還是覺得我這陋室,比那溫柔鄉更吸引人?」她話中帶著若有若無的刺,目光卻並未離開棋盤。
陸沉舟哈哈一笑,毫不客氣地在她對麵坐下,自顧自拿起旁邊紅泥小爐上溫著的白玉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琥珀色的液體。他先是湊到鼻尖聞了聞,讚道:「好酒!謝大家這裡的酒,總是這般醇烈夠勁,不像那些軟綿綿的甜釀,喝多了膩味。」說罷,仰頭一飲而儘,喉結滾動,顯得豪邁而粗獷。
放下酒杯,他這纔看向謝清瑤,臉上掛著那副標誌性的痞笑,眼神卻銳利起來:「樹欲靜而風不止啊,謝大家。有人不想讓我陸沉舟安穩地吃這碗官飯,明槍暗箭招呼個不停。我這個人吧,沒什麼優點,就是不喜歡坐以待斃。彆人不讓我安穩,那我就隻能主動出來,把水攪得更渾,看看能不能摸幾條大魚。」
謝清瑤終於抬起眼眸,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彷彿能穿透皮囊直視內心:「是為了那支險些要了你命的『五毒透骨箭』?」
陸沉舟把玩酒杯的動作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真正的訝異,隨即化為更深的玩味,笑容擴大:「嘖嘖,謝大家果然手眼通天,連我院裡剛發現的這點小玩意兒都一清二楚。看來我這小廟,在你眼裡跟透明的也差不多。」
「黑蛇會近年來網羅了不少奇人異士,其中就有幾個從西南瘴癘之地來的用毒高手,手段狠辣詭異,行事不按常理,連朝廷緝捕司都感到棘手。」謝清瑤語氣依舊平淡,卻點出了關鍵,「你被他們盯上,如同被毒蛇纏身,麻煩……不小。」
「不是我招惹他們,是他們先撩者賤!」陸沉舟身體前傾,手肘撐在棋盤邊緣,目光灼灼地鎖定謝清瑤,「謝大家,咱們都是明白人,開啟天窗說亮話。趙擎和王文炳早就穿了一條褲子,黑蛇會就是他們養在最暗處的惡犬,目的就是把我這個不按規矩出牌的『痞官』摁死在雲都這灘渾水裡,順便再把你這潛在的威脅清除掉。光靠防守,我遲早被他們用各種陰損手段耗死。所以,我不能隻捱打不還手,我得進攻,得有自己的殺手鐧,得有……比他們想象中更大的棋盤!」
「哦?」謝清瑤秀眉幾不可察地一挑,拈起一枚白子,在指尖摩挲,「你的棋盤,準備擺到哪裡?雲都?還是……更遠的地方?」
「北海。」陸沉舟毫不猶豫地吐出這兩個字,緊緊盯著謝清瑤,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果然,聽到「北海」二字,謝清瑤摩挲棋子的指尖有瞬間的凝滯,雖然她很快恢複自然,將棋子落入棋盤,但那一閃而過的異樣已被陸沉舟精準捕捉。她沉默了片刻,室內隻剩下燈花偶爾爆開的輕微劈啪聲,氣氛變得有些凝重的壓抑。
「北海……」她終於再次開口,聲音似乎比剛才更清冷了幾分,「萬裡波濤,終年迷霧籠罩,巨妖覆船的傳聞流傳數百年,絕非善地。朝廷曾三次派遣船隊探索,皆損失慘重,無功而返。你想到那裡去找什麼?財富?力量?還是……找死?」
「找什麼?」陸沉舟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笑容裡充滿了野性與貪婪,像極了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我全都要!找活路,打破眼前的困局!找錢路,北海商路若能打通,其利何止十倍百倍於內地漕運?找兵路,若能結交北海的豪強部落,借其驍勇善戰之力,何懼他趙擎王文炳的圍剿?甚至……那傳聞中的『北海巨妖』,若是真的存在,想辦法馴服了,豈不是能橫行四海、讓朝廷水師都退避三舍的國之利器?」
他越說聲音越是激昂,眼神中燃燒著賭徒般的瘋狂與熾熱,完全不像一個朝廷命官,更像一個渴望征服未知海域的海盜頭子。
謝清瑤靜靜聽著他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直到他因激動而略微喘息停下,才輕輕放下手中一直把玩的棋子,那清脆的落子聲彷彿帶著某種決斷的意味。「野心……確實不小。但你憑什麼認為,我能幫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在你這個看似瘋狂的賭局上,壓下我的籌碼?」
「就憑你謝清瑤也絕非甘於久居人下、仰人鼻息的女子!」陸沉舟斬釘截鐵,目光如炬,「趙擎勢大,在朝在野都壓得你喘不過氣吧?你找上我這個『痞官』同盟,不就是看中了我這把刀夠快、夠狠、夠不按常理,能幫你攪亂這潭死水,砍斷那些束縛你的無形枷鎖嗎?現在,我這把刀,想砍得更遠,需要你提供最關鍵的磨刀石和航海圖!北海的詳儘情報,能夠遠航的堅固海船,與北海各方勢力聯係的秘密渠道……這些,放眼整個雲都,甚至大靖朝,除了你謝大家,還有誰能有?」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身體前傾幾乎要碰到棋盤:「事成之後,北海的利益,你我共享,足以富可敵國,權傾朝野!而且,若能藉此扳倒趙擎,你在朝中……豈不是少了一座壓得你喘不過氣的大山?這筆買賣,對你而言,穩賺不賠!」
書房內再次陷入死寂。謝清瑤垂眸看著棋盤上錯綜複雜的局勢,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將她所有的情緒都完美隱藏。油燈的光芒在她絕美的側臉上跳躍,明暗不定。
時間一點點流逝,空氣彷彿都凝固了。陸沉舟耐心地等待著,他知道,自己在進行一場豪賭。
良久,久到陸沉舟幾乎以為她要拒絕時,謝清瑤終於抬起頭,眸光深邃如同不見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陸沉舟帶著痞笑卻眼神堅定的臉。「北海之事,牽扯太廣,水深難測,非一時所能決斷。我需要時間權衡利弊,也需要看到你更多的……價值。」
她話鋒一轉,回到了眼前:「不過,眼下你麵臨的毒箭威脅,確是燃眉之急。我或許可以給你指一條或許能解決此事的明路。」
「願聞其詳。」陸沉舟精神一振,知道這是她釋放的善意和考驗。
「城西,亂葬崗往東三裡,有一處前朝廢棄的義莊,荒蕪多年,生人勿近。」謝清瑤緩緩道,「但最近,那裡住進了一個怪人。脾氣乖戾,喜怒無常,卻極擅用毒,尤喜蒐集和研究各種稀奇古怪的毒蟲,常常以身試毒,是個真正的毒道瘋子。黑蛇會招攬的那個用毒高手,據說當年曾想拜入其門下,結果因為資質愚鈍、手段『無趣』,被她打斷了雙腿扔出義莊。此人名叫……藍小蝶。」
藍小蝶!終於有了確切的名字和下落!陸沉舟心中一陣激動,彷彿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曙光。但他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挑了挑眉:「聽起來是個妙人。不過,這等性情古怪的奇人異士,恐怕不好請吧?總不能也靠銀子開路?」
謝清瑤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意味深長的弧度,彷彿冰雪初融:「那就要看陸協理你的本事、誠意,以及……運氣了。據說,她對人『有趣』與否,看得比性命還重。你若能讓她覺得『有趣』,或許還有一線機會。若她覺得你與那些俗人一般無二……」她沒再說下去,但那未儘之語中的危險意味,不言而喻。
目的達到,陸沉舟也不再久留,起身拱手:「多謝指點!陸某記下了。北海之事,還望謝大家早日決斷。」
離開那清冷幽靜的宅邸,重新踏入雲都夜晚微涼的空氣中,陸沉舟長長舒了一口氣,感覺胸中的濁氣都散了不少。
「藍小蝶……廢棄義莊……」他沉吟著,看向身旁沉默如雪的沐曉月,「曉月,你覺得此人如何?」
沐曉月回想了一下謝清瑤的描述,清冷的眸子在夜色中微微閃動:「性情乖張難測,用毒之術恐怕遠在我之上。極度危險,但若真能為其所用,對付黑蛇會的毒師,乃至應對更複雜的局麵,價值無可估量。」
「危險才夠勁!越是有毒的花,往往開得越豔!」陸沉舟眼中閃爍著興奮與挑戰的光芒,用力一揮拳,「走,回去讓婉兒準備些『有趣』的見麵禮!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會會這位連黑蛇會毒師都覺得『無趣』的藍姑娘!看看她到底有多『有趣』!」
他語氣中的躍躍欲試,彷彿不是去麵對一個危險的用毒高手,而是去赴一場期待已久的盛宴。
翌日,天色陰沉,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壓著城頭,彷彿隨時都會滴下墨汁。空氣中彌漫著風雨欲來的沉悶。
蘇婉兒按照陸沉舟的要求,精心準備了幾樣禮物:一株產自南疆密林、極為罕見的「七色瘴菇」,一塊蘊含奇毒、能自行發熱的「暖玉髓」,還有幾本她動用關係搜羅來的、記載了域外奇毒的古籍殘卷。這些東西,價值不菲,更重要的是,投其所好。
陸沉舟依舊隻帶沐曉月一人,兩人騎馬出了城西,越走越是荒涼。官道逐漸變成崎嶇小徑,最終消失在及腰的荒草叢中。亂葬崗的輪廓在陰沉的天空下顯得格外猙獰,烏鴉的啼叫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