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品九千歲 第202章 散佈謠言
回宮的馬車在雪地上前行,楊博起褪去染血的外袍,隻著中衣,盤膝坐在軟墊上。
真氣過處,暖流滋生,但胸口那記“狂風斬”的悶痛仍隱隱殘留。
若非沈元英所贈的金鱗甲,此刻他怕是已胸骨儘碎,斃命當場。
想到沈元英,他不自覺撫上胸口甲衣。烏金絲冰涼,但貼身處已被體溫焐熱。
片刻之後,另一抹紅衣倩影撞入腦海。
他想起離彆時,紅姑深深看他一眼,那句“保重”在風雪中飄散。
楊博起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紛亂思緒。
眼下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黑風雖敗逃,但魏恒還在宮中盤踞,絕不會善罷甘休。
今日貨場之事,魏恒必定已有後手。
還有那枚假玉佩,魏恒既敢拿它做文章,定是自以為握住了鐵證。
德妃雖按計劃指認玉佩為真,但若魏恒再找其他“證人”,甚至找到更多“證據”呢?
思緒飛轉間,馬車已駛過西直門,進入皇城範圍。
楊博起掀開車簾一角,望著窗外漸密的宮牆,眼中寒光漸起。
魏恒要反撲,他必須搶在前頭。
從懷中取出紙筆,就著車廂內昏暗的光線,他快速寫了兩張字條。
一張給高無庸:“貨場之事已成,黑風重傷遁,魏恒罪證已顯。然恐其狗急跳牆,望公公暗中留意,並請速呈禦前。”
一張給王貴人:“謠言將起,玉佩為餌。請轉告令尊,靜觀其變,待我訊號。”
寫完,他以蠟封好,喚來車外隨行的東廠小太監:“這個,速送司禮監高公公處。這個,送漱芳齋王貴人處。務必親手交到,不可經他人之手。”
“是!”小太監接過蠟丸,策馬疾馳而去。
做完這些,楊博起重新閉目調息。但真氣運轉間,耳畔卻彷彿又響起黑風臨逃前那嘶吼——
“魏公說了,淑貴妃和她的孩子,一個都不能留!”
他猛地睜眼,眼中殺機浮現。
魏恒……必須死。
就在楊博起返回皇城的時候,另一場風暴已在深宮掀起。
禦馬監衙署,密室。
魏恒焦躁地踱步,從貨場逃回的親信跪在地上,渾身發抖:“公爺,黑風他……他重傷遁走,生死不明……十三鷹全軍覆沒……楊博起被東廠劉謹接走了……”
“廢物!”魏恒一腳踹翻親信,眼中血絲密佈。
他苦心佈局,動用黑風這張暗牌,就是為了將楊博起徹底弄死。
可如今,黑風敗逃,楊博起活著回來,還拿到了禦馬監勾結馬匪的“證據”!
“不能讓他翻身……”魏恒咬牙切齒,忽然想起那枚玉佩,“對,還有玉佩!那是齊王府舊物,是逆王信物!隻要坐實這一點,楊博起就是誅九族的罪!”
他猛地轉身,對跪在地上的秦忠賢吼道:“傳令下去,讓咱們的人全力散佈訊息,就說楊博起身懷前朝齊王玉佩,乃逆王餘孽,潛伏宮中圖謀不軌!”
“一定要快,要在楊博起回宮麵聖之前,讓這訊息傳遍六宮!”
“是,是!”秦忠賢趕緊起身而去。
謠言很快傳開。
長春宮。
沈元英匆匆進殿,臉色蒼白:“姐姐,外麵都在傳楊公公是齊王餘孽,身懷逆王信物……”
淑貴妃手中茶盞“哐當”落地,霍然起身,腹部一陣抽痛,又跌坐回去,撫著小腹,聲音發顫:“胡說……這是誣陷!元英,你快去打聽,楊公公現在何處?可還安好?”
“姐姐彆急,我已讓人去探了。”沈元英扶住她,眼中卻滿是憂色。
而在漱芳齋中,王貴人也聽到了風聲。她沉吟片刻,喚來貼身宮女:“備轎,去長春宮。”
兩宮相距不遠,不過一刻鐘,王貴人已坐在淑貴妃榻前。
“姐姐也聽說了?”王貴人低聲道,“這謠言來得蹊蹺,定是有人故意散播。”
淑貴妃已冷靜下來,眼中寒光閃爍:“是魏恒。楊公公今日去驗貨,定是讓他吃了大虧,他這才狗急跳牆,用這等下作手段。”
“那咱們該如何應對?”
淑貴妃沉吟片刻,喚來小順子:“你去,找人放出風聲,就說那玉佩是楊公公家傳之物。”
小順子領命而去。
王貴人皺眉:“這樣能壓下去嗎?”
“壓不住。”淑貴妃搖頭,“但至少能讓謠言變成‘兩說’。有人說是逆王信物,有人說是祖傳舊賞,真真假假,皇上反而不會輕易相信。”
她頓了頓,眯著眼睛說:“魏恒想用這招扳倒楊公公,可沒那麼容易!”
另外一邊的坤寧宮裡,皇後聽著大宮女秋紋的稟報,心情很是矛盾。
“齊王餘孽?逆王信物?”她輕撫著腕間玉鐲,“這罪名倒是新鮮。若真坐實了,楊博起便是殺頭的大罪……”
若楊博起倒台,成了階下囚……固然是去掉了淑貴妃的臂膀,她和太子地位穩固,隻是可惜了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麵首”。
到時候她會想辦法保住楊博起一條命,不但能夠讓其為自己所用,還能滿足自己的需求。
皇後心跳加速,但麵上不露分毫,隻淡淡道:“繼續盯著。有什麼動靜,隨時來報。”
東宮。
太子朱文遠坐在書房,手中把玩著一枚玉玨。魏恒躬身站在下首,額上隱有汗跡。
“你說楊博起是齊王餘孽,可有實證?”太子聲音平淡。
“有!”魏恒忙道,“奴才已找到當年齊王府舊人,可以證明那枚玉佩確是齊王隨身之物!隻要皇上傳召對質,楊博起百口莫辯!”
太子抬眼看他:“你確定那玉佩是真的?”
“千真萬確!”魏恒咬牙,“奴才已請德妃娘娘掌過眼,娘娘親口承認,那玉佩與當年齊王所佩之物極為相似!”
他沒說德妃後半句“但不敢斷言”,此刻也顧不得了。
太子沉默片刻,緩緩道:“若真如此……便依計行事。但你記住,此事隻能牽扯楊博起,絕不可提及母後和本宮。”
“奴纔不敢!”魏恒撲通跪倒,“奴才對娘娘、對殿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起來吧。”太子擺擺手,“去辦你的事。楊博起一回宮之後,必然會麵聖,你要做好應對準備。”
“是!”
魏恒退出書房,擦去額上冷汗,目光顯得更加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