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品九千歲 第208章 抓住黑風
臘月十二,西山深處。
紅姑站在一處背風的山崖下,望著眼前被藤蔓半掩的洞口。
洞口積雪上有淩亂足跡,還有一道拖行的血痕,延伸入內。
血跡已呈暗褐色,在白雪上格外刺目。
“就在裡麵。”一個三江會探子低聲道,“我們守了兩天兩夜,洞裡沒再出來過人。”
“但能聽見偶爾的呻吟,人應該還活著,但傷得不輕。”
紅姑點頭,右手按上腰間軟劍。
她身後是柳擎天親自挑選的八名會中精銳,個個屏息凝神。更外圍,五百三江會眾已將這片山穀圍成鐵桶。
“我進去。你們守住洞口,若有人逃出,格殺勿論。”紅姑聲音冰冷。
“紅姑娘小心,黑風畢竟……”其中一人有些擔憂。
“他胸口捱了楊博起全力一掌,能逃到這裡已是強弩之末。”紅姑打斷他,眼中閃過厲色,“況且,我要他活口。”
她身形一閃,掠入洞中。
洞內昏暗潮濕,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行不過十丈,便見角落裡蜷縮著一團黑影。
正是黑風。
他背靠洞壁,胸口纏著撕下的衣襟,但血跡已浸透,結成暗紅的冰碴。
那張刀疤臉慘白,獨眼緊閉,呼吸微弱。
聽見腳步聲,他猛地睜眼,右手本能地抓向身側。
然而,九環大刀已失,他隻摸到一塊石頭。
“是你……”黑風獨眼中帶著怨毒,掙紮著想站起,卻牽動傷口,咳出一口黑血。
“彆費勁了。”紅姑停在五步外,冷冷看著他,“你心肺俱損,能撐到現在已是奇跡。乖乖束手就擒,或許還能多活幾日。”
“束手就擒?”黑風獰笑,牙齒上都是血沫,“咱家縱橫漠北二十年,隻有戰死的黑風,沒有投降的黑風!”
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藥丸,就要往嘴裡塞。那是劇毒“斷腸散”,服之立斃。
但紅姑比他更快。
軟劍精準點中他手腕穴道,黑風手腕一麻,藥丸脫手。
幾乎同時,紅姑身形已至,一腳踢飛藥丸,軟劍架在他頸上。
“想死?”紅姑冷笑,“沒那麼容易。你欠三江會十七條人命,欠楊博起一筆血債,欠這天下無數被你劫掠屠戮的無辜百姓一個交代。你的命,現在不由你做主。”
黑風死死瞪著她,忽然張嘴,欲咬舌自儘。
紅姑早有所料,左手疾出,捏住他下頜,指尖用力,卸了他下巴關節。
“唔……呃……”黑風發出含糊的嘶吼,眼中浮現出了絕望。
“帶走。”紅姑收劍,衝著身後跟進來的三江會弟兄喊了一聲,隨後轉身出洞。
黑風被押回三江會在京城的一處隱秘據點,那是城南一座廢棄的染坊地窖。
地窖經改造,四壁包鐵,隻留一扇厚重的鐵門。
紅姑親自審訊。
她沒有用太多刑具,隻讓人將黑風綁在鐵椅上,卸了他下巴,餵了參湯吊命,又在他傷口上撒了鹽。
“黑風,你該知道,落到我手裡,想死是奢望。”紅姑坐在他對麵,把玩著一柄薄如柳葉的小刀,“說出魏恒所有罪證,交出你和他往來的賬冊。我保證,在你開口後,給你個痛快。否則……”
她抬眼,眼中寒冷:“三江會有三十六種法子,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能吊著你一口氣,活上三五個月。你想試試哪種?”
黑風也不由得感到恐懼,他是亡命徒,不怕死,但怕生不如死。
尤其紅姑的眼神,讓他想起漠北那些專門折磨俘虜的狼群——它們會一口口撕下獵物的肉,卻避開要害,讓獵物在劇痛中慢慢流血而死。
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眼神示意。
紅姑讓人將他下巴合上。
“我,我說……”黑風聲音嘶啞破碎,“但你要說話算話,給我個痛快……”
“我紅姑一言九鼎。”
黑風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一片死灰。
他斷斷續續,說出了魏恒與他多年勾結的樁樁罪行:從七年前第一次合作,魏恒將淘汰的軍中鎧甲、弩箭走私給他,他劫掠商隊後分贓;
到五年前,魏恒借“剿匪”之名,將一批關押的死囚“處決”,實則交給他販賣為奴;
再到三年前,魏恒指使他刺殺與禦馬監作對的戶部郎中,偽裝成“山賊劫殺”;
最後,是今年,魏恒命他進京,先是讓人騾馬市刺殺楊博起未果,又在西山貨場設伏,還提供了“紅信石”謀害淑貴妃……
樁樁件件,駭人聽聞。
“賬冊……在我左靴夾層裡……”黑風說完,已是氣若遊絲。
紅姑親自割開他左靴,取出一本薄薄的、浸了桐油防水的羊皮冊子。翻開,裡麵是密密麻麻的記錄。
最後一頁,赫然寫著:“臘月,魏公命對長春宮下手,藥物已備。事成之後,許精鐵甲三百副,硬弩一百張。”
字跡潦草,但時間、地點、金額、經手人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幾個魏恒心腹的簽名和指印。
這是一本足以將魏恒,乃至其背後勢力拔起的鐵證。
當夜,亥時。
內官監值房內,燭火通明。
楊博起、李有才、莫三郎三人圍坐桌前,桌上攤開著那賬本。
越看,楊博起眉頭皺得越緊。
“東宮采辦趙順,禦馬監秦忠賢……兵部武庫司主事錢貴……”李有才指著一個個名字,聲音發顫,“這,這牽扯太大了……”
莫三郎抱臂靠在牆上,淡淡道:“何止大。走私軍械、販賣人口、刺殺朝廷命官,哪一條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楊博起他早知道魏恒不乾淨,但沒想到竟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更沒想到的是,賬本中多次出現“東宮采辦”字樣,雖然未必直接指向太子,但隻要深查,必然會牽扯東宮。
“掌印,”李有才壓低聲音,“這賬本交還是不交?”
這是兩難抉擇。
交,可徹底扳倒魏恒,但必然會觸及東宮,而皇上如今隻有太子能繼位,且太子並無大過,皇上絕不可能因此廢儲。
不交,魏恒雖被軟禁,但隻要不死,就有翻盤可能。且這些罪證若不揭露,不知還有多少無辜之人受害。
“楊掌印,”莫三郎開口,“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規矩:斬草要除根。魏恒這條毒蛇,你不打死他,他緩過氣來,必會反咬。”
“至於東宮……”他頓了頓:“賬本在你手中,便是籌碼。用不用,何時用,怎麼用,你說了算。”
楊博起明白他的意思,這賬本不僅是罪證,更是製衡太子的利器。
但利器也是雙刃劍,用不好,反傷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