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奪臣妻之朕偏要她 第122章 手鐲風波
年節過後,京城各大商鋪陸續開市。這日,容安下值後,信步走在喧鬨的街市上,處理些私務。他慣常去的是一家老字號文玩店,為父親額森格尋一方合用的硯。
事情辦妥,他正欲離開,目光卻被櫃台角落一個開啟的錦盒吸引。那盒中襯著墨綠色絲絨,靜靜躺著一隻玉鐲。
那玉質溫潤如凝脂,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通體無暇,隻在邊緣處巧雕著一圈連綿不斷的纏枝蓮紋,寓意吉祥相連,永不斷絕。玉鐲在店內不甚明亮的光線下,依舊流轉著內斂而柔和的光澤,清雅又不失貴氣。
容安的腳步頓住了。他向來對珠寶首飾並無太多興趣,軍中之人,更看重實用。
可此刻,看著這隻玉鐲,他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日暖閣中,萱兒低頭賞蘭時,那截從旗袍袖口中露出的、纖細白皙的手腕。若是這抹溫潤的瑩白戴在她腕上……
掌櫃的何等精明,見這位年輕的將軍駐足,目光落在鎮店之寶上,連忙上前,堆起笑臉介紹道:「將軍好眼力!這可是小店壓箱底的好東西,正經的和田羊脂玉,您瞧這油性,這雕工,最是襯夫人小姐們的溫婉氣質……」
容安沒有理會掌櫃的吹噓,隻伸手拿起那玉鐲,入手微涼,觸感細膩非常。
他想象著這玉鐲套入那截皓腕的模樣,竟覺得再合適不過。
「包起來。」他沒有多問價錢,直接吩咐道。
掌櫃的喜出望外,連聲應下,手腳麻利地用更精緻的檀木盒將玉鐲重新裝好。
容安拿著盒子回到府中,徑直去了正院見母親赫舍裡老夫人。
「額娘,這是兒子今日偶得的一隻玉鐲,看著還算入眼。」他將檀木盒遞給母親,「兒子想著,可否添入給馬佳格格的聘禮單中?煩請額娘派人送去時,特意說明是兒子……偶然所見,覺得適合她。」
赫舍裡老夫人有些驚訝地接過盒子,開啟一看,眼中也掠過一絲驚豔。她抬眸看向兒子,見他神色雖依舊平靜,但眼神中那抹不易察覺的柔和與鄭重卻騙不了人。
她心中頓時瞭然,兒子這是對那未來媳婦上了心,滿意得很呐!
尋常添妝,多是家族出麵,按規矩置辦。而這特意說明是兒子自己所見、覺得適合,這其中蘊含的心意,可就大不相同了。
這不僅僅是履行婚約,更是表達了未來夫君個人的欣賞與中意。
「好,好!」赫舍裡老夫人臉上笑開了花,連聲道,「我兒有心了!這鐲子極好,萱兒那孩子定然喜歡!額娘這就讓人去辦,必定把你的話帶到!」
容安被母親笑得有些不大自然,微咳一聲,道了聲「有勞額娘」,便轉身出去了。隻是那離開的步伐,似乎比平日輕快了些許。
當赫舍裡府派出的管事嬤嬤,捧著那隻精緻的檀木盒,將容安的原話一字不落地帶到馬齊府上時,內院閨房中的萱兒,正對著一卷詩集發呆,思緒早已飄到了那個挺拔的身影上。
聽到丫鬟稟報,她連忙整理儀容來到前廳。聽完管事嬤嬤的話,再開啟那檀木盒,看到那隻流光溢彩、清雅絕倫的羊脂玉鐲時,她的心如同被蜜糖浸透了一般,甜得幾乎要化開。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玉鐲,冰涼的觸感卻讓她覺得無比熨帖。這不僅僅是一件貴重的禮物,更是他……他親自看到的,覺得適合她的。
他那樣一個看起來冷硬剛毅的將軍,竟會留意到這些女兒家的物事,還特地讓人說明……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喜悅與感動湧上心頭,讓她眼眶都微微發熱。她強忍著激動,向管事嬤嬤鄭重道了謝,吩咐厚賞,然後才捧著盒子,如同捧著稀世珍寶一般,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她將玉鐲戴上手腕,那瑩白的玉色襯得她的肌膚愈發白皙。她抬起手腕,對著光細細地看著,越看越是喜歡,嘴角的笑意怎麼都抑製不住。
她輕輕撫摸著玉鐲上精緻的纏枝蓮紋,彷彿能感受到那份來自未來夫君的、沉默卻真摯的心意。
「小姐,容安將軍對您可真上心!」貼身丫鬟也替她高興,小聲笑道。
萱兒羞紅了臉,卻沒有反駁,隻是將戴著玉鐲的手腕輕輕貼在胸口,感受著那裡如擂鼓般的心跳。之前所有的忐忑不安,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她知道,自己嫁去的,不僅僅是一個顯赫的門第,更是一個會將她放在心上的夫君。
這枚意外添入聘禮的玉鐲,如同一道無聲的橋梁,連通了兩顆年輕而悸動的心。它代表著容安最直白的認可與中意,也讓萱兒對即將到來的婚姻生活,充滿了無比篤定與甜蜜的期盼。
赫舍裡夫人再次入宮探望舒雲時,自是眉開眼笑地將兒子容安如何特意為未婚妻添置玉鐲、如何囑咐務必告知女方的事,當作一樁極有趣的喜事,細細說與女兒聽。
舒雲靠在軟枕上,聽著母親繪聲繪色的描述,腦海中幾乎能想象出弟弟那副看似沉穩、實則暗含彆扭的關切模樣,不由莞爾。
她輕輕撫摸著懷中吃飽喝足、正打著小哈欠的胤祚,眼中滿是欣慰的笑意:「容安……當真是長大了,也懂得體貼人了。能這般用心,可見他對這門婚事是極滿意的,對馬佳格格也是上了心的。如此,女兒也就放心了。」
她是由衷地為弟弟感到高興。曆經坎坷,家族複興,弟弟如今前程似錦,又能覓得稱心如意的良緣,且懂得珍惜,這比什麼都讓她這個做姐姐的寬慰。
晚間歇息時,玄燁過來,見舒雲眉宇間帶著輕鬆愉悅的笑意,便隨口問起。
舒雲也未隱瞞,帶著幾分打趣的意味,將容安如何「開竅」,特地給未婚妻添玉鐲表心意的事情說了出來。
誰知,玄燁聽罷,眉頭微微一挑,非但沒有一同欣慰,反而輕哼了一聲,語氣裡竟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酸意?
「哦?他倒是有心。」玄燁攬著舒雲,手指繞著她一縷青絲把玩,狀似不經意地道,「一隻玉鐲罷了,還不是送你的,也值得你這般高興?」
舒雲失笑,抬眸看他:「臣妾是為弟弟懂得疼人體貼而高興,並非為那玉鐲本身。皇上這是何意?」
玄燁低頭看她,見她眼中笑意盈盈,愈發覺得容安那小子「獻殷勤」獻到了自己前頭,頗有些「落了下風」的不爽。他身為帝王,富有四海,對自己的女人,怎能被一個小舅子比下去?
「他送得,朕便送不得更好的?」玄燁語氣裡帶上了一絲賭氣般的執拗,他坐直身子,揚聲便喚:「梁九功!」
一直守在殿外,耳朵卻時刻豎著的梁九功立刻應聲而入:「奴纔在!」
「去!把內庫裡那套……嗯,就是前年暹羅進貢的那套血玉頭麵找出來!還有,朕記得庫裡還有一柄整塊羊脂玉雕成的玉如意,通體無暇,也一並取來!還有……對了,去年東海進上的那十二顆一般大小的東珠,也尋出來!」玄燁一口氣吩咐道,越想越覺得容安送的那單一玉鐲實在「寒酸」,非得拿出更好的,把場子找回來不可。
舒雲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連忙拉住他的衣袖:「皇上!您這是做什麼?容安他隻是表個心意,您何至於此?那血玉頭麵、玉如意、東珠……都太貴重了,臣妾如何受得起?這……這豈不是折煞容安了?」
「朕樂意!」玄燁握住她的手,理直氣壯,「他送他的,朕送朕的。你是朕的皇貴妃,是祚兒的額娘,朕有什麼好東西,自然緊著你先挑。他一個做弟弟的,心意到了便是,難道還能越過朕去?」他那神情,竟像個爭強好勝、非要壓過同伴一頭的少年郎。
舒雲看著他這難得的孩子氣模樣,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心中卻也被這股毫不講理的偏愛弄得暖融融的。
她知道,他並非真的與容安計較,隻是借題發揮,想將她寵得更無法無天一些罷了。
「皇上……」她還想再勸。
「此事朕意已決,你不必多言。」玄燁擺手,又催促梁九功,「還不快去!」
「嗻!嗻!奴才這就去!」梁九功苦著臉,連忙躬身退下,心裡卻門兒清:皇上這哪是跟容安將軍置氣,分明是變著法兒地哄皇貴妃開心呢!隻是苦了他這把老骨頭,大晚上的,要去翻找那些不知放在哪個犄角旮旯的寶貝。
這一夜,梁九功帶著幾個小太監,幾乎將內務府的庫房翻了個底朝天,才總算將皇上點名要的幾樣珍品找齊。當他捧著那幾個沉甸甸、價值連城的錦盒,氣喘籲籲地回到坤栩宮複命時,玄燁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親手將東西一一開啟給舒雲看。
那套血玉頭麵紅豔欲滴,光澤流轉;那柄玉如意溫潤生輝,雕工精湛;那十二顆東珠更是圓潤碩大,瑩光璀璨。任何一件,都遠非容安那隻玉鐲可比。
「瞧瞧,喜歡哪樣?還是都留著把玩?」玄燁語氣帶著一絲得意。
舒雲看著眼前這堆「戰利品」,再看看玄燁那期待表揚的神情,終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依偎進他懷裡,柔聲道:「喜歡,皇上送的,臣妾都喜歡。隻是下次可彆再這般興師動眾了,梁公公年紀大了,可禁不起這般折騰。」
守在殿外揉著老腰的梁九功,隱約聽到皇貴妃這話,感動得幾乎要老淚縱橫。
玄燁摟著懷中笑靨如花的愛人,心中那點莫名的「攀比」心思這才徹底消散,隻剩下滿滿的饜足。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心想:這才對,他的女人,合該擁有這世間最好的一切。至於容安那小子……嗯,看在他眼光不錯、未來媳婦也挺懂事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坤栩宮內,帝妃相擁,溫情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