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君奪臣妻之朕偏要她 > 第39章 病中脆弱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君奪臣妻之朕偏要她 第39章 病中脆弱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秋雨連綿了幾日,天氣驟然轉寒。靜心庵地處山間,更是比城裡冷上幾分。

舒雲前幾日忙著整理晾曬經書,不慎染了風寒,起初隻是些許咳嗽,並未在意,誰知昨夜竟發起熱來,到了清晨已是頭重腳輕,渾身滾燙。

雲翠急得團團轉,庵中並無常備藥材,她隻得將舒雲安頓好,囑咐另一個小丫鬟仔細照看著,自己匆匆下山去尋郎中抓藥。

小院裡頓時冷清下來,隻剩下病中人粗重的呼吸聲和窗外淅瀝的雨聲。

舒雲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隻覺得渾身時而如墜冰窟,時而又如被火烤,意識模糊間,彷彿又回到了隆府那個冰冷的院落,聽到了李四兒尖刻的嘲笑,看到了隆科多冷漠的背影…無邊無際的委屈和孤寂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眼角無聲地滑下淚來。

就在她意識昏沉之際,院門似乎被輕輕推開了。腳步聲很輕,卻沉穩有力,一步步靠近房門。

是雲翠回來了嗎?她努力想睜開眼,卻隻覺得眼皮有千斤重。

來人停在門口,似是猶豫了一下,隨即輕輕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一股帶著室外寒涼水汽的氣息靠近,卻奇異地並不讓人討厭。一隻微涼而乾燥的大手輕輕複上了她的額頭。

那觸感陌生卻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舒雲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聚焦。逆著光,她看到床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輪廓熟悉…

「…先生?」她沙啞地開口,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她以為自己燒糊塗了,產生了幻覺。

「是我。」玄燁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他方纔進院時發現異常安靜,隻有一個小丫鬟慌慌張張地守在門外,說夫人發了高熱,雲翠姐姐下山買藥去了。

他心中頓時一緊,也顧不得什麼避嫌,立刻走了進來。

觸手所及,她額頭的溫度燙得驚人!再看她雙頰不正常的潮紅和乾裂的嘴唇,顯然是病得不輕。

「怎麼病得這樣重?」他的眉頭緊緊鎖起,語氣裡帶上了連自己都未察覺的責備和心疼,「身邊也沒個人可靠的嗎?」

舒雲恍惚地看著他,病中的脆弱讓她暫時卸下了所有心防,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聲音帶著委屈的哽咽:「冷…好冷…」

玄燁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環顧四周,發現榻上的被子似乎有些單薄。

他立刻解下自己身上那件被雨氣浸得微涼卻厚實的外袍,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外麵,又仔細地將被角掖好。

「這樣可好些了?」他坐在床沿,依舊用手背試著她額頭的溫度,動作輕柔無比。

那帶著他體溫和淡淡龍涎香氣的外袍籠罩下來,彷彿真的驅散了一些寒意。舒雲昏沉地點點頭,意識又開始模糊,隻覺得身邊這個人的氣息讓她感到莫名安心,不由喃喃道:「謝謝…謝謝您…總是麻煩您…」

她的聲音微弱,帶著病中的軟糯,像羽毛般輕輕搔刮著玄燁的心尖。

看著她此刻脆弱無助、全然依賴的模樣,再想到隆科多那個混賬竟如此苛待她,讓她病中連個可靠的大夫都難及時請到,一股強烈的保護欲和怒火再次湧上心頭。

「不必言謝。」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得極柔,「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

他起身想去給她倒杯熱水,卻發現壺中的水早已涼透。他眉頭蹙得更緊,立刻走到門外,對那嚇得不知所措的小丫鬟低聲吩咐了幾句,小丫鬟連忙跑向廚房。

很快,小丫鬟端來了一碗剛燒好的熱水。玄燁試了試溫度,覺得剛好,才親自扶起舒雲,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小心地將水喂到她唇邊。

舒雲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著溫水,乾渴的喉嚨得到滋潤,舒服了許多。

她微微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堅毅的下頜線和專注的神情,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暖流和感激。

自嫁入隆府後,她早已習慣了冷暖自知,病了痛了,也都是自己咬牙硬撐。從未有人…如此細心體貼地照顧過她。

「先生…」她聲音依舊沙啞,卻清晰了許多,「您為何…待我這般好?」

玄燁喂水的動作一頓。為何?這答案在他心中呼之慾出,卻無法宣之於口。

他將她輕輕放回枕上,為她掖好被角,目光深邃地看著她:「路見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況…與居士數次相見,亦算有緣。見居士受苦,豈能坐視不理?」

這話雖冠冕堂皇,卻也是他部分真心。

舒雲望著他,眼中水光瀲灩,似是感動,又似是感慨。她沉默片刻,忽然輕聲道:「妾身…姓赫舍裡,名舒雲。『舒』是舒捲的舒,『雲』是雲朵的雲。」她頓了頓,唇角泛起一絲極淡的自嘲,「一個被困於方寸之地,不得舒捲的雲罷了。讓先生見笑了。」

她竟在此刻,主動告知了她的名諱。這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病中卸下偽裝後的坦誠。

玄燁的心猛地一跳!舒雲…原來她叫舒雲。真好聽的名字,恰如其人。

他看著她蒼白臉上那抹自嘲的笑意,心疼得無以複加。他幾乎要控製不住地脫口而出:朕不會讓你永遠被困於此!朕會給你整片天空任你舒捲!

話到嘴邊,他強行忍住,深吸一口氣,鄭重道:「舒雲…是個極好的名字。烏雲終難蔽日,潛龍必有騰天之時。居士不必妄自菲薄。」

他的鼓勵如此真誠,眼神如此灼熱,讓舒雲心頭劇震。她怔怔地看著他,一個壓抑已久的念頭再次浮現:他如此幫助自己,究竟所求為何?

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決心,輕聲道:「先生屢次相助,舒雲感激不儘。隻是…世間從無無緣無故的好。先生…究竟是何人?又為何…對我這般…」

她的話未說完,但意思已然明瞭。她不願再糊裡糊塗地承受這份過於厚重的「好意」。

玄燁看著她清亮卻帶著審視的眼眸,知道今日若再不給出一個明確的「身份」,恐怕難以取信於她。他正欲開口:「我其實是…」

「您不必說了。」舒雲卻忽然打斷了他,她微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聲音輕卻肯定。

「妾身…大概猜到了。您氣度非凡,身手了得,又能自由出入宮闈附近…您…是裕親王福全王爺,是嗎?」

「……」玄燁徹底愣住了。

裕親王福全?他的皇兄?

他萬萬沒想到,她會猜到這個身份上!

但仔細一想,福全確實常管理旗務、軍務,時常出入京畿,且與皇帝關係親密,權勢煊赫…她如此猜測,倒也合情合理。

他張了張嘴,幾乎立刻就想否認。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否認?然後呢?

告訴她自己是皇帝?那會將眼前這微妙而脆弱的平衡徹底打破!會嚇到她,甚至可能讓她因恐懼而徹底遠離自己。

而「裕親王」這個身份…似乎是一個完美的偽裝。足夠尊貴,能解釋他的能力和資源,又不會像「皇帝」那般帶來毀滅性的壓迫感和距離感。

電光火石間,玄燁做出了決定。他既未承認,也未否認,隻是沉默著,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她,彷彿預設了她的猜測。

舒雲見他如此反應,心中更加篤定,連忙掙紮著想坐起來行禮:「妾身不知是王爺駕臨,多有失禮…」

「不必多禮!」玄燁連忙按住她,「你病著呢!況且…本王亦是微服出行,不喜那些虛禮。」

他順勢將錯就錯,端起了「王爺」的架子,語氣卻依舊溫和,「你既猜到了,本王也不瞞你。見你處境艱難,心生惻隱,故而相助一二,並無他意。」

舒雲倚回枕上,心中五味雜陳。

果然是位王爺…難怪…她低聲道:「王爺厚愛,舒雲愧不敢當。隻是…赫舍裡家如今式微,妾身又…聲名有瑕,實在不敢承王爺如此恩情,亦恐…連累王爺清譽。」她依舊保持著清醒,不願輕易接受這過於「昂貴」的幫助。

玄燁看著她病中依舊不減的驕傲與清醒,心中又是欣賞又是無奈。

他歎了口氣,道:「本王朝堂沉浮多年,行事自有分寸。助你,亦是惜才,憐你母子無辜受難,並非圖你回報。你不必有負擔。」

他頓了頓,看著她,語氣變得極其認真:「舒雲,隆科多的家事,京城都早有耳聞,本王知道你的顧慮。但你需明白,在這京城,若無倚仗,你們母子恐難安然立足。隆科多並非良善,李四兒更是蛇蠍心腸。本王…可以成為你們的倚仗。」

這話幾乎已是挑明。我願意庇護你,庇護你的家族。

舒雲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

王爺的庇護…這無疑是巨大的誘惑,能讓她和興哥兒徹底擺脫目前的困境。

可是…代價呢?她從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

她緩緩搖頭,眼神堅定卻脆弱:「王爺…舒雲蒲柳之姿,殘敗之身,實在當不起王爺如此厚愛。我…」

「你不必現在回答我。」玄燁打斷她,目光深沉,「本王並非要你立刻承諾什麼。幫你,是本王自願為之,在你願意接受之前,不會挾恩圖報。」

他看著她,聲音放緩,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你隻需知道,在這世間,你和嶽興阿,並非無人可依。但凡在本王能力範圍之內,定會護你們周全,讓你們活得不再如此艱難。這是本王的承諾,與你是否接受無關。」

這番話,如同最溫暖的暖流,瞬間衝垮了舒雲心中最後一道冰牆。病中的脆弱,長期的孤苦無依,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她的眼眶迅速泛紅,淚水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她慌忙彆過臉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如此失態的一麵,肩膀卻因壓抑的哭泣而微微顫抖。

從未有人…如此無條件地…說要護著她和她的孩子。

玄燁看著她顫抖的肩膀,聽著那極力壓抑的啜泣聲,心中酸澀與憐愛交織。他幾乎想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安慰,但最終,他隻是伸出手,極其克製地、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好好養病,彆多想。」他的聲音沙啞,「一切…有本王。」

窗外,秋雨不知何時停了,一縷微光透過雲層,淺淺地照進室內。

舒雲依舊沒有回頭,卻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一刻,有些東西,在她心中,已然不同。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