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奪臣妻之朕偏要她 第54章 赫舍裡府
與西山靜心庵的冷清和隆府的暗流湧動不同,位於京城一隅的赫舍裡府,近日卻透著一股久違的、小心翼翼煥發出的生機。
赫舍裡家本是滿洲著姓大族,舒雲這一支卻早已沒落,門庭冷清多年。若非出了舒雲這個嫁入炙手可熱的佟佳氏隆科多府上的女兒,恐怕早已被京城的權貴圈子遺忘。
然而,舒雲在隆府的遭遇,不僅未能給母家帶來榮耀蔭庇,反倒因她的失勢而更顯門庭凋零。
但這一切,在赫舍裡·容安被破格擢升為巡捕五營南營遊擊之後,悄然發生了改變。
巡捕五營隸屬步軍統領衙門(九門提督),負責京畿治安巡防,雖非野戰勁旅,卻是實打實的京畿要職,權責不小。
南營遊擊,分轄京師南麵地域,乃是從三品的武職實缺,對於已然沒落的赫舍裡家而言,不啻於天降甘霖。
府邸依舊是那個不算寬敞的府邸,門楣也未及翻新,但門房的氣色卻明顯精神了許多,往來遞送拜帖、節禮的小廝也似乎多了幾個新麵孔。
此刻,府邸書房內,燭火通明。
赫舍裡·容安,舒雲的胞弟,一個年紀尚輕、眉宇間卻已帶著幾分風霜曆練之色的青年,正坐在書案後。
他身上還穿著官署的袍服,顯然剛下值歸來。案上放著的,正是他今日剛處理完畢的關於李衛一案的卷宗副本。
他對麵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精神卻尚算矍鑠的老者,乃是舒雲和容安的叔父,赫舍裡·圖海。圖海一生仕途不順,如今隻在族中打理些庶務,但眼界閱曆仍在。
「容安,李衛這案子…你辦得是否太過…急切了些?」圖海撚著胡須,眉頭微蹙,語氣帶著幾分擔憂,「隆科多畢竟樹大根深,又與宮中貴妃血脈相連。你這六十板子打下去,痛快是痛快了,可曾想過後果?萬一他日後……」
「叔父,」容安放下手中的筆,抬起眼。他的眼神沉穩,甚至帶著一絲與他年齡不甚相符的冷冽,「此案人證物證確鑿,李衛囂張跋扈,縱馬傷人已非初次,以往不過是仗著隆科多的勢,無人敢究。如今侄兒既在其位,自當秉公執法。何錯之有?」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卻更顯堅定:「況且…姐姐在隆府過的什麼日子,彆人不知,叔父難道也不知嗎?隆科多寵妾滅妻,縱容那李四兒欺辱姐姐至此!如今那李四兒的兄長犯到我手上,我若還畏首畏尾,如何對得起姐姐?如何配穿這身官服?」
圖海被他說得一時語塞,歎了口氣:「我豈是不知你姐姐的苦?隻是…如今我們家勢單力薄,驟然與之硬碰,隻怕…」
「叔父放心。」容安打斷他,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此案能如此順利了結,皇上…甚至未曾過問半句,您不覺得蹊蹺嗎?」
圖海一怔,若有所思。
容安繼續道:「還有我這南營遊擊的缺…當初多少人盯著,為何偏偏落在我這個毫無根基的赫舍裡家子弟頭上?皇上為何又突然對嶽興阿那般青睞,屢有賞賜?」
他壓低聲音,幾乎如同耳語:「叔父,侄兒覺得,這背後…或許有貴人意在如此。我們赫舍裡家,或許…等來了轉機。」
圖海聞言,臉色變幻不定,眼中漸漸也燃起一點希冀的火光:「你的意思是…皇上…?」
「聖心難測,侄兒不敢妄加揣度。」容安謹慎地收住話頭。
「但無論如何,我們行得正,坐得直,秉公辦事,總不會錯。即便沒有貴人,我赫舍裡·容安既食君之祿,也該忠君之事。隆科多若因此事報複,我接著便是!大不了,這身官服不要了,也不能再讓姐姐和外甥任人欺淩!」
他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圖海看著眼前這個已然成長為家中頂梁柱的侄兒,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最終重重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罷了,罷了…你如今是家主,你既有主張,便按你的想法去做吧。隻是萬事…還需謹慎些。」
「侄兒明白。」
這時,門外有小廝回稟:「老爺,府外有幾位大人遞了帖子來,說是年節下,想來拜會…」
容安與圖海對視一眼。放在以往,赫舍裡府門前可謂車馬稀落,如今卻開始有人主動登門了。這世態炎涼,可見一斑。
容安神色不變,隻淡淡道:「帖子收下,回話就說我今日公務勞累,不便見客。改日再設宴賠罪。」
「嗻。」
小廝退下後,容安對圖海道:「叔父看到了?這便是我赫舍裡家如今的處境。我們不能再像過去一樣任人拿捏,但也不能驟然得意,需得步步為營。姐姐和興哥兒的將來,或許…真係於此。」
他走到窗邊,望向西山的方向,目光沉凝而堅定。
姐姐,你再忍耐些時日。弟弟一定會掙出一份功業,成為你和興哥兒的倚仗。絕不會再讓任何人,輕侮我赫舍裡家的女兒!
赫舍裡府的書房燈火,直至深夜方熄。這座沉寂已久的府邸,彷彿一台生鏽的機器,因為一個關鍵職位的注入和一份不甘人下的決心,正在緩緩地、艱難地,重新開始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