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奪臣妻之朕偏要她 第70章 和離書
容安得了姐姐確切的答複,眼中瞬間迸發出明亮而銳利的光彩,彷彿蟄伏已久的利劍終於要出鞘。他重重一點頭:「姐姐放心!我這就去辦!定要讓那隆科多乖乖簽字畫押!」
赫舍裡老夫人亦是又激動又擔憂,緊緊握住舒雲冰涼的手:「雲兒,既已決定,便再無回頭路。家裡…永遠是你的後盾。」
舒雲看著母親和弟弟,心中那點孤注一擲的決絕彷彿找到了支撐,微微頷首,聲音依舊低啞:「有勞弟弟…萬事…小心。」
「我省得。」容安辦事雷厲風行,當即不再多留,轉身大步離去,背影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氣勢。
赫舍裡老夫人又陪著舒雲說了會兒話,仔細叮囑了雲翠好生照料,這才憂心忡忡地離去。
小院再次恢複寂靜,卻彷彿有什麼東西已經徹底不同了。
舒雲獨自站在院中,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隻有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冷和虛脫。方纔在母親弟弟麵前強撐的鎮定漸漸消退,留下的隻是更深的疲憊和茫然。
她轉身回到屋內,目光掃過房間,最終落在那件被她擱在針線籃最上麵、已然完工的天青色軟緞裡衣上。
布料光滑,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細膩柔和的光澤,每一針每一線都凝聚著她彼時未曾明言的心事和隱秘的期盼。可如今再看,卻隻覺得無比刺眼,像一個無聲的嘲諷,嘲笑著她天真的悸動和最終慘痛的代價。
她伸出手,指尖顫抖著撫過那柔軟的衣料,觸感依舊,心境卻已天翻地覆。
靜立良久,她忽然猛地拿起那件衣服,走到牆角放置雜物的舊木箱前,近乎粗暴地將其塞了進去,重重合上箱蓋!彷彿要將那段短暫而生出錯覺的溫情,連同昨夜不堪的記憶,一同徹底封存、埋葬。
做完這一切,她彷彿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下去,將臉深深埋入膝間。
世界安靜得可怕,隻有她自己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
接下來的兩日,西山靜心庵彷彿被遺忘在了時光的角落,異常平靜。雲翠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不敢多問一句。舒雲大多時候隻是沉默地坐著,或倚窗發呆,或機械地念著佛經,眼神空茫,吃得也極少,迅速消瘦下去。
玄燁沒有再出現。
但他的人卻並未離開。小院的暗處,守衛比以往增加了不止一倍,如同最忠誠的暗影,將這座小院嚴密地保護起來。每日仍有人準時送來最新鮮的食材、銀炭和必需品,甚至還包括兩扇嶄新的、結實厚重的房門,悄無聲息地替換掉了那扇破損的門板。
這種無孔不入的「照顧」,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舒雲緊緊包裹,讓她無處可逃,也無法忽視那個男人的存在和影響力。她不知這是保護,還是另一種形式的囚禁。
第三日下午,容安再次匆匆趕來,眉宇間帶著奔波後的疲憊,卻掩不住一絲亢奮。
「姐姐!」他屏退雲翠,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舒雲,「這是和離文書!我已打點好一切,也尋了禦史台的友人造勢。隆科多如今焦頭爛額,自身難保,加之他寵妾滅妻、縱奴行凶之事證據確鑿,他已無理由再強留於你!隻要你在這上麵簽字畫押,此事便成定局!」
舒雲接過那封沉甸甸的文書,手指冰冷。白色的宣紙上,黑色的字跡清晰無比「立書人赫舍裡氏,因夫隆科多寵妾滅妻,行事昏聵,致使夫妻情斷,義絕恩離,自此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進她的眼睛裡。
她真的要走出這一步了。斬斷與隆府最後的名義牽連,從此不再是隆科多之妻,但也意味著…她將成為一個「和離」的婦人,背負著世人的指點和議論,前路未知。
而推動她走出這一步的,是家人的支援,是對隆科多的絕望,更是…那個男人帶來的、無法抗拒的壓迫和…那場無法磨滅的意外。
她的指尖在「赫舍裡氏」那幾個字上微微停留,最終,深吸了一口氣,接過容安遞來的筆。
筆尖蘸墨,微微顫抖。
她閉上眼,眼前閃過嶽興阿的臉,閃過母親期盼的眼神,最終…定格在那雙深邃如夜、帶著強勢與佔有慾的眼眸上。
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靜。
她手腕用力,在那雪白的紙上,簽下了自已的名字——赫舍裡·舒雲。
筆跡清瘦卻決絕,再無回頭之意。
「好!」容安小心翼翼吹乾墨跡,將文書鄭重收好,臉上露出如釋重負又充滿希望的笑容,「姐姐,你自由了!剩下的,交給弟弟!赫舍裡家,絕不會再任人欺淩!」
他又寬慰了舒雲幾句,便匆匆離去,要去進行最後的打點,將這和離之事徹底坐實。
送走容安,舒雲獨自站在院中。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孤寂。
自由了嗎?
她看著遠處層疊的山巒,心中卻感覺不到絲毫輕鬆,隻有一種巨大的、無法言說的空虛和疲憊席捲而來。
彷彿打了一場慘烈至極的仗,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終於掙脫了一個牢籠,卻彷彿又落入了一個更加強大、更加無法掌控的境地。
那個男人…他知道了嗎?他會如何反應?
她發現,自已竟不由自主地,開始猜測他的心思。
這個認知,讓她感到一陣心驚肉跳的恐懼。
夜色,再次悄然降臨,將小院和其中那顆迷茫不安的心,一同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