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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不授 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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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二

宮門上鑰,晏鈞在宮門外接到了蕭璟。

小皇帝還是第一次被允準出宮,鑽進車輦裡,頓時眼睛發亮。

晏鈞公務纏身,朝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著接人的功夫在車裡更衣,剛解開肩頭兩顆袢紐,簾子就被人撩開了。

蕭璟上了車,殷勤地湊過來捏住剩下幾顆,“我幫你換?”

他自己衣服都穿不明白,還想借機占彆人的便宜,晏鈞瞥他一眼,也不做聲,張開手靜等他伺候。

解的時候好辦,小皇帝三兩下就把晏鈞的紫衣脫了,疊是不可能疊的,隨便揉了揉就丟在一邊,拿起旁邊一件淺青色的便服。

衣袍寬大,又有內衽要係,他在狹窄的車內根本展不開,隻能將就著找到衣袖,抓住晏鈞的胳膊就往裡麵套。

晏鈞:“反了。”

“沒反,”蕭璟信誓旦旦,“前後我還分不清嗎?”

晏鈞捏著袖口,慢條斯理,“看到線角了嗎?這是衣裡,陛下。”

蕭璟:“”

他抱著衣服,像是陷進一大團淺青色的雲中,雪白臉龐上滿是困惑。

晏鈞最近總是被他逗笑,但還是強忍著,“過來,我教你穿。”

雖然不知道天子為什麼要學伺候旁人穿衣就是了。

他一步步仔細教,係好內衽扣衣袢,蕭璟乾脆跪在座位上去扣,兩個人湊得很近,扣完了,蕭璟也不走,垂下臉,瞳光瀲灩地看著他。

晏鈞小聲,“陛下,你這是逾矩。”

蕭璟挑眉,貼近他的唇畔,故意用氣音說話,“不可以嗎?”

“陛下的屁股和手心說可以,臣就可以。”晏鈞仰著臉,眸光卻若有所思地向下一掃。

“”

旖旎氣氛煙消雲散,蕭璟氣鼓鼓地把橫在晏鈞腰間的宮絛使勁一拉,恨不得就此把他勒死,“你就是想打我。”

晏鈞被他勒得受不了,更受不了他和自己貼的這麼近,把他從座位上拉下來坐好,“回府再鬨。”

他自己撤了冠,解下束發的金簪,換了隻不太顯眼的白玉簪,這樣一身素淡其實更襯他,通身清正沉和,不顯不露,卻叫人越發挪不開眼。

車輦一路駛出顯貴們住著的朱雀街,漸漸熱鬨起來,蕭璟枕著胳膊靠在車窗上,近乎是驚奇地看著來往小販吆喝,喃喃地,“原來這纔是上京。”

小皇帝執掌天下數年,居然到瞭如今才第一次見到自己禦下的世間。他忽的轉臉向晏鈞,“長策哥哥,我們這就下去吧。”

晏鈞於是拉著蕭璟下車,小皇帝今天隻紮高馬尾,一條朱紅發帶簡單係著,後頸麵板白得透明。

“公子,買一個吧!”

“小公子,要不要試試我們家的糖糕?”

兩個人下車的地方就在上京商貿最熱鬨處,兩側攤販賣著各色小玩意,蕭璟一個接一個看過去,目不轉睛極其專注,攤主一見他的穿著,還以為是誰家小公子,吆喝地更加賣力。

本就是帶他出來散心,晏鈞打定主意縱容他隨便買,誰知道蕭璟看歸看,倒還挺知道節製,轉了一圈,隻在其中一個攤子前站住了腳。

晏鈞啞然失笑。

他看上一盞金魚玻璃燈,居然和自己沒送出去的那盞一模一樣。

蕭璟見他半天不說話,有點疑惑,“這個不能買嗎?”

晏鈞笑笑,轉臉去找攤主買下了那盞燈,又托他在夾層裡放滿水,養進兩條活蹦亂跳的金魚,遞給蕭璟。

小皇帝心滿意足,對著燈火看金魚柔紗一樣的大紅尾鰭,顧不上看路,晏鈞及時伸手牽住蕭璟,彼此交纏著扣住手指,跟著人流隨便地走。

從交心到親密,不過就是一兩個月的時間,兩個人卻已像多年的伴侶,跨過那道坎,似乎也隻是自然而然的事。

換句話說,蕭璟是晏鈞一手教出來的學生,卻有著超越預期的天分,他很快就追上了身前的帝師,從他的庇護下伸展出繁茂的枝,堪可比肩。

晏鈞不能以一個兄長或是老師的身份垂望他了,他是知己,是心上人,是詭計多端又熱烈直白的小混蛋,總有一萬種辦法留住自己的視線,分走自己所有的注意力。

他兀自出神,被編排的蕭璟纔不知道對他的心思,一手牽晏鈞,一手護住玻璃燈,簡直手忙腳亂,等看見河岸邊圍著一群人在買鮮花,又來了興趣,拖著晏鈞擠過去。

賣花女的籃子已空了一大半,花朵馨甜的餘香卻飄散在人群內外,蕭璟看上一支金桂,很來興致地學著旁人問價,“這個怎麼賣?”

少女忙的額間薄汗,抬眼一瞧蕭璟,又掃見後麵的晏鈞,登時露出一個熱情的笑,“不要錢!你拿去吧!”

蕭璟:“?”

“你哥哥上次給了一顆金珠,到現在還沒找開呐,”

那原來是夏夜賣花的小田娘子,少女抿著唇笑,抽出花枝遞過去,又問,“小公子,我家的茉莉糖好吃嗎?”

蕭璟有些驚訝,但很快便笑了起來,睫毛簾子忽閃著垂落,“很甜,你手巧。”

田娘子得了誇獎,很是快活地誇回去,“怪不得你哥哥掛念著給你買糖,小公子長得這麼好看,換了我也要日思夜想!冬日還有糖梅花,你和哥哥要來吃呀,不收你們錢!”

蕭璟立在燈影裡,含笑應她,“好,我記著。”

其實哪裡能那麼隨意上街,出入晏鈞官邸已是出格,再在人群裡擠來擠去,吃來路不明的食物,估計禦史台的諫表能直接送到保寧殿去。

但今夜蕭璟不想管那麼多,他抱著戰利品,興高采烈地走完一條街,在行人漸稀的街尾巷道中,他忽然叫晏鈞,

“長策哥哥。”

“嗯。”

“魏自秋真是厲害,”蕭璟踢著腳前的石子,懷中桂枝拂在他的臉上,“雖則竊國,但若是我爹爹治理南楚絕做不到如今這樣。”

晏鈞沒有回答。蕭璟也不在意,繼續道,“況且你是魏自秋的學生,真要這麼算,我也是繼承他的方法和手腕”

“你介意嗎?”

蕭璟笑著,“介意的該是魏自秋啊,他纔要後悔讓我跟了他最得意的門生,把他的本事都學走了。”

他說的隨意,晏鈞卻想起蕭定衡的那封信,他輕輕巧巧一段謊言,居然還真的報複到了魏自秋身上,自己落得一身輕鬆。

此刻,他大概也在笑吧。

晏鈞握緊了蕭璟的手,緩緩地說,“所以你不想走。”

“現在不能,”蕭璟回身望著他,頰腮瓷玉一樣在夜色裡泛光,眼睛也亮,“邊境未平,商貿做得艱難,若沒有能庇護他們,安定邊境的人,就再沒有這樣的熱鬨了。”

他說著又有點心虛,補充了一句,“寧安那次我是真想不管不顧和你走的,長策哥哥,我沒有騙你。”

明明他不姓蕭,卻比他那個明宗正祠的父親強得多,晏鈞彎起唇角,去擰他的臉頰,“我們照棠是要做萬世明君的。”

“那可做不到,”蕭璟見他沒有不高興,湊過去悄聲道,“我也有私心啊。世道昌平,小娘子的花才賣得好,花賣得好,才能早日尋得如意郎君和和美美,有些出手就是金珠的人嘛就要被拋去腦後忘的一乾二淨了。”

他沒來由地瞎吃醋鬨脾氣,最後藉故把人逼在牆邊,“買朵花都要用金珠快說,是不是故意的。”

晏鈞靠著牆,像個即將被輕薄的正經人,“照棠,你的魚要掉出去了。”

蕭璟一愣,低頭去看,兩尾金魚還好好地在夾層裡遊曳,知道晏鈞又在逗他玩,氣得抬頭,“你怎麼”

話的尾音消失在空氣裡,正經人擷住他的唇瓣,一隻手老實不客氣地收緊他的腰,壓得蕭璟被迫仰起臉承受掠奪,慌亂間桂枝拿不住,從臂彎間滑落出去。

這樣正好。蕭璟攬住他的脖頸,他比晏鈞更加貪婪,反客為主,要連他的呼吸也一起吞下去,燈影綽綽地映亮他穠長的睫羽,巷內黑暗無人,外頭是隱約的熱鬨聲息,天子專注地吻著心上人,覺得滿足又不滿足。

許久,他才低喘著離開晏鈞,隔著朦朧水汽盯住他,

“你要等我。”

命令的口吻。不講理,不體貼,晏鈞親自養大的天子,就是這樣任性的小混蛋。

晏鈞溫潤的瞳孔蒙上暗光,嗓音微啞,聽起來很克製,“玩好了嗎?”

他不該在這種時候還講什麼自持守禮,因為蕭璟是個得寸進尺的流氓,明明眼瞳濕潤,尾端泛紅,卻還要故意裝聽不懂,“沒有。”

“小混蛋。”

晏鈞又咬住他的唇,近乎凶狠地蹂躪兩瓣軟紅,可到底也不捨得強硬地帶走他。

蕭璟吃了痛卻笑,惡作劇得逞,抱著晏鈞還要占便宜,“既然長策哥哥這麼想回家,那我們就回去吧?”

晏鈞很早之前就想過這一天,雖然不能保證全程仔細,可再怎麼還要克製一些,不至於嚇到蕭璟。

他怎麼就覺得蕭璟會害怕?

這位明明是膽大包天,處心積慮,恨不得一把勾出他滿腔不能克製的愛欲。

他把蕭璟按在臥房門後親吻,金魚燈就地一放,蕭璟摟住他的脖子,細嫩指尖撫過他的眉梢眼角,順著耳垂一路下行,停在他劇烈跳動的心口。

晏鈞反手握住他作亂的指,警告似的捏了捏,蕭璟輕喘著,把臉靠在他的肩頭,那被禁錮的指頭從晏鈞掌心抽出來,輕輕一撥,挑開他外袍的袢扣。

熟門熟路,顯然是之前訓練的成果。

小狐狸彎起唇角,手掌貼在他雪白的襯袍上,再向下,直接越過緊束的宮絛,探進更隱秘的地方。

“長策哥哥,”他不主動提,但是晶亮的眼瞳含情,聲音很軟,“我站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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