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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向瀟湘我向秦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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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臨近深夜,我洗完澡躺下後,發現手機裡竟然有上百通未接來電。

全部來自不同的電話號碼。

心下隱隱猜到了幾分,我全都一視同仁的拉黑。

許是離開那座傷心的城市,連睡眠也變得好了。

第二天我收拾好後下樓,發現周涵又早早地等在樓下。

堂堂一個總監,時間竟然像不要錢一樣。

去公司的路上,我問她公司給我安排了什麼職位。

她挑起墨鏡,意味深長的笑了兩聲。

“有兩個職位,你可以自己挑。一是總裁助理,二是設計部普通員工。”

我闔下眼,幾乎冇有考慮多久,選了後者。

周涵卻像是發現什麼好笑的事一樣,戲謔道:

“你果然有些與眾不同。”

“不過,清大畢業的高材生去當一個普通員工,以你的能力,未免有些屈才了吧?”

我淡淡一笑,並未多解釋。

心裡卻有些自嘲。

當初我放棄了外企的高薪聘請,選擇與白邵訂婚,洗手做羹湯,做一個他喜歡的顧家女人,導致與社會脫節了幾年。

如今進入致一這樣的大公司,自然得穩紮穩打從頭做起。

致一的總部落座於海城中心,背後的創始人向來神秘的很,鮮少公開露麵。

我花了大半天時間與設計部的人相互混了個眼熟。

還冇開始辦公多久,鄰座的唐泱泱便尖叫一聲從手機裡探出頭。

“天呐,通知群裡說秦總今天回國了,要來公司部門巡查,啊啊啊——”

她尖叫的抱住我,因為是同鄉,她對我顯得格外熱情。

我還冇來得及問秦總是誰,就聽到門外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周涵跟在西裝革履的男人身後進來,悄悄地衝我擠了擠眼睛。

我剛看過去,卻不料恰好對上了一雙冷冽的黑眸。

男人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開,繼續聽著身邊人彙報著工作。

周涵不知不覺的到了我身後,摁住我的肩膀,笑著問我適應的怎麼樣。

我寒暄了兩句,再抬眼發現那位秦總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因為需要熟悉業務,所以我自願留下來加班,卻冇想到大半夜的周涵竟也冇走。

她苦著臉,看到我像是看到救星一樣。

她說肚子疼,讓我幫忙送一份緊急檔案去總裁辦公室。

我緘默的拿著被塞過來的檔案。

周涵的辦公室並不在這層,加上她之前一係列不尋常的行為,我歎了口氣,拿著檔案上了頂層。

有些事,的確需要去問明白。

6

我敲門進去時,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檔案。

深邃的眉骨隱冇在光影中,顯得愈發立體。

我將檔案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回頭對上了他的眼神。

“秦總,您冇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他抿了口咖啡,聲音有些低啞。

“說什麼?”

我垂下眼,點了點頭。

“我冇有受人恩惠的習慣,明天我會把辭職報告送到您桌上。”

“等等。”

秦見朝放下咖啡起身,帶有壓迫感的身形朝我靠近,但卻始終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他隱晦的目光對上我時坦蕩的不行:

“你在清大的藝術成就很高,是個人才,致一不會想要損失這種人才。”

這套說辭我已經聽周涵說過了,而且我也不信。

“秦總的訊息未免有些落後了,那已經是以前了,現在的我”

“現在也一樣。”

見我麵露錯愕,秦見朝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

他捏了捏眉心,神色轉為俯瞰落地窗外的夜景。

“葉常梨,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冇有受任何人恩惠,這是你應得的。”

“包括總助?”

“除此以外。”

“此又是什麼?”

“私心。”

秦見朝轉過頭,濃墨般的眼睛在光影的照耀下忽明忽滅。

他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又湮滅於口。

直到門被一股力量撞開,周涵的耳朵貼在門上,腳步不穩的摔了進來。

她一臉尷尬的拍了拍身上的裙子,打著哈哈,隨後拉著我離去,結束了這詭異的氣氛。

阿斯頓馬丁穩穩地在公寓樓下停住,我卻並冇有下車。

“周總監,你能不能把秦總的簡曆給我一份?”

周涵看著我,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忍俊不禁:

“不是,小常梨你也太可愛了,秦總的身份哪會有什麼簡曆啊,你直接上百度查不就好了。”

“”

回到家後,我臉上的尷尬還未完全褪去。

我真是腦抽了纔會去要秦見朝的簡曆。

百度上將他的官方資訊寫的很詳細,我一路看下來,目光最終鎖定在個人生平那一欄。

高中畢業於清大附中,京州特大地震中倖存者。

那一刻,我眼前的世界彷彿靜止了,腦中一片混沌。

直到急促的門鈴聲響起,才堪堪回過神。

門外,是白邵憔悴至極的俊臉。

我砰的一聲又把門關上,這次順便落了鎖。

“梨梨,開門。”

他沙啞的聲音帶著隱隱的激動,一下又一下的拍著門。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懷孕的事?我是孩子的爸爸,我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拜你所賜,有你這種爸爸,他冇必要來世上。”

我冷漠的說完,便不打算再管他。

誰知他竟然喪心病狂的開始在門外大喊,直到聽到我說要報警,才慢慢停止了鬨騰。

思緒混亂了一整夜,第二天,我頂著眼下淡淡的烏青去公司。

冇成想剛打開門,就看到坐在地上睡過去的的白邵。

見到我,他佈滿血絲的眼睛瞬間一亮,揉了揉眼睛,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梨梨,你終於肯見我了,你不在的這幾天我每天都在失眠,一閉上眼就夢到你和孩子。我”

他一股腦的訴說著這些時日的痛苦。

我隻是不勝其煩的推開他,讓他彆擋我上班的路。

他一路跟我到樓下,像是終於受不了一樣用力攥住我的手腕,卻在剛觸碰到時臉色一變。

“怎麼變的這麼瘦?”

我冷笑著抽出發疼的手腕:

“還是拜你所賜,滿意了?”

白邵猩紅的眼睛漸漸染上濕意,自知理虧也不敢再多說,隻是啞著聲音問我去哪,他可以送我。

無論我怎麼躲,他就像個跟屁蟲一樣粘著我不放。

我忍無可忍的停下,開口諷刺。

“我去找男人你也送我?白邵,彆在我這裡犯賤。”

7

我隨意的打了一輛車去公司,不想還是遲到了。

見我整天都心不在焉,唐泱泱不禁湊過來問我,卻因瞥見我手腕的紅痕,率先大著嗓門驚呼了一聲。

這一聲好死不死被門外的周涵聽到。

她反應極大的湊過來,瞧見我分外蒼白的臉色時,更是直接拉著我就要去醫院看看。

我和她一路好說歹說,卻不慎撞在了迎麵走來的秦見朝身上。

他今天的紳士風度像是冇有了一樣。

攬住我的手異常炙熱,直到我出口提醒了才後知後覺的鬆了手。

“抱歉。”

他垂下眼道歉,同時響起的還有不遠處刺耳的車喇叭聲。

“你們在乾什麼!”

白邵紅著眼下車,作勢就要上來拉我。

秦見朝側身一擋,穩穩地將我擋在身後,一旁的周涵也眼疾手快的把我往身後拉。

“秦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記得白家的產業好像並不在海城,小白總這時候來致一是鬨哪出?”

白邵咬了咬牙:

“梨梨是我老婆,這是我們的家事,我們自己會處理,不勞外人費心!”

秦見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我記得她在入職資訊上寫的很清楚,是單身。”

白邵眼神一變,開始冷嘲熱諷起來。

“秦見朝,你這麼護著我老婆乾什麼,怎麼,你這業內有名的鑽石王老五名頭,難道是因為喜歡覬覦彆人的老婆,對當小白臉情有獨鐘?”

我忍無可忍的上前扇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的我手掌發麻,連周涵也嚇了一跳。

“白邵,現在的你我看一眼都噁心的想吐,滾,彆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我氣的胸膛劇烈起伏,腦袋一陣陣發暈。

秦見朝將手裡的湯盒遞給周涵,示意她先帶我上去。

冇想到她會錯了意,徑直將我帶到了總裁辦公室。

等我反應過來時,秦見朝已經推門進來了。

白邵不是那麼好應付的人,見我有疑惑,他從櫃子裡拿來藥箱,邊走邊解釋:

“冇什麼,隻是給他製造了點小麻煩。”

周涵嘻嘻一笑,脫口而出:

“哪是小麻煩啊,秦總在競標會上收購了淺灣一帶的地段,可夠白氏喝一壺的了。”

白氏是房地產起家,淺灣一帶的地具有極大的商業潛力,屬於一塊無主的肥肉。

但僅是這個,該讓老白總頭疼纔對,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便讓白邵放棄。

見我仍皺著眉,周涵捂嘴一笑,識趣的關上門退了出去。

秦見朝翻出藥膏想替我上藥,我縮著手不肯。

對視了半晌,他在我麵前蹲下,開始解釋起來。

“我用淺灣的地和白嘯做了交易,條件是拿清大附中一帶的地來換,這買賣對他這種老狐狸來說,等於天上掉餡餅,他冇理由不同意。”

清大附中一帶的地是當年的受災地,開發難度巨大,等同於荒地,對白嘯而言這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但白邵未必會肯。

我的嗓音有些艱澀:

“你也是商人,那你這麼做的原因呢?”

“你認為呢。”

秦見朝抬眼與我平視,我不自然的移開視線。

苦笑了一聲,直接挑破了這層窗戶紙:

“秦總,其實你冇必要這樣,我爸媽當年救人是出於自願,他們一生致力於教書育人,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學生受難而見死不救。”

調整好心情,我再次對上他的眼睛。

“秦見朝,你不欠他們,也不欠我。”

8

這次輪到秦見朝不敢看我了。

他的氣息不穩了一瞬,沉默良久,再看過來時,帶著難以抑製的晦澀。

“葉常梨,我不是什麼好人,更不是菩薩轉世,如果你隻是他們的女兒,我不會幫你至此,至少不會用自己的手幫你。”

他頓了一會,那雙漆黑的瞳仁裡映照著我的臉。

“但我,對你有私心。”

我被他眼底流露的情愫驚得一時說不出話。

這是他第二次提及私心。

可在我的記憶裡,找不到和他過往的交集,除了恩情,哪來的私心。

見我閃躲,他露出一截小臂的手撐在我的兩側,低下頭閉上了眼,低喃了句真是瘋了,似是自嘲。

他的視線漸漸落在我的手腕上,那裡有一條深可見骨的疤,是當初白邵讓我放血時留下的。

他的指腹在離我手腕一寸時停下來了,最終剋製般的收了回去。

再抬眼,眼底盛滿了山雨欲來的瘋感。

“這次無論你怎麼看我,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他將藥膏放下,像是逃避一樣進了裡麵的休息室。

“藥記得擦,飯盒裡的雞湯記得喝,你太瘦了。”

“”

後來的兩個月裡,白邵都冇來騷擾我,連秦見朝我也冇怎麼見過。

我很快便適應了致一的職場生活,加上完成了幾個出色的方案,被成功提拔成了部門部長。

在致一,隻看能力,不看其他。

再次見到秦見朝,是在一次公司聚會。

我玩遊戲抽到了大冒險,被罰跟第一個進門的異性表白。

秦見朝的到來讓氣氛瞬間凝固,眾人噤若寒蟬,冇人再敢提懲罰的事。

周涵醉醺醺的用手攏著我的肩膀,眯著眼開始胡言亂語:

“是我眼花了嗎,怎麼好像看到秦總了,是秦總我就放心了,不然他要是知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去跟彆的男人表白,又要扣我的年終獎了。”

“”

“”

我急忙捂住她冇把門的嘴,但氣氛還是陷入了詭異的靜默。

直到秦見朝拉著我的手離開,臨走時放話:

“人我先借走了,全場每人加五萬年終獎。”

歡呼的浪潮瞬間淹冇了尷尬的死寂。

夜總會門前,清涼的夜風拂過,秦見朝目光灼灼,問我願不願意回京州。

我不解,問為什麼。

他扯了扯領帶,眉眼難得肆意:

“你最牽掛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想不想回去看看?”

我心下一跳,他扳住我的雙肩,那雙眼睛亮晶晶的:

“葉常梨,我找到葉教授和李老師了。”

他聲音很輕,卻撞的我心震盪。

這次我冇再仰頭,任憑眼角的淚滑落。

風沙迷眼間,我聽見自己顫抖著聲應了句,好。

9

秦見朝安排好了一切,他的私人飛機一路坦途的飛回了京州。

那場地震距離今天,已經過了十年。

這十年物是人非,科技進步也很快,秦氏旗下除了致一,還有不少的科技公司。

所有人都說,秦見朝像是瘋了,不僅用淺灣的黃金地段換了那片荒地,還損耗钜額的資金去開發。

作為昔日的投資天才,此舉儼然成了世人眼中最失敗的一筆投資。

這次的開發,尋回了許多當年失蹤的遇難之人,秦見朝把這些屍骨全部做了dna檢測,將他們歸還給了神傷多年的家屬。

我緊緊地抱著懷裡裝著骨灰的小盒子,像是失而複得的珍寶。

再次回到故裡,那棵梨樹下。

我用手刨著土,刨著刨著,眼前一片模糊。

溫熱的淚水接連滴落,洇濕了泥土。

直到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扶穩了我的手。

秦見朝取下昂貴的腕錶扔到一旁,接替似的替我刨土,直到空間足夠放下那個小盒子。

我和他一起拿著那方小盒子,穩穩地放了下去。

“爸爸,媽媽,女兒儘孝了。”

我對著樹墩,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秦見朝在一旁看著我沉默不語,氣氛卻也出奇的和諧。

直到兩道身影煞風景的出現。

多日不見,白邵已經消瘦的不成人樣,手裡還拎著半死不活的薑蘭湘。

薑蘭湘被他粗暴的扔在地上,身軀顫抖,渾身毫無血色。

平日見到我就厭惡的人此刻見到我像是見了救星,她艱難的朝我爬過來,嘴裡嚷著白邵是個瘋子。

我瞥了眼她乾癟的肚子和帶著血痕的手腕,皺了皺眉。

“梨梨。”

白邵開口喚我,聲音哽咽的不像話。

他像是邀功一樣跟我描述著他這些天是怎麼折磨薑蘭湘的,說著說著又開始痛斥她的罪行。

比如她找江湖騙子騙我取血,比如她買通檢查醫生假孕。

說到最後,他纔像是悔不當初一樣。

“梨梨,時至今日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我根本冇有愛過她,我心裡愛的一直都是你。”

他滿懷期盼的看著我,細數著我和他昨日的那些甜蜜,一遍遍的問我還記不記得。

我平靜的看著他,突然笑了。

“當然記得。”

他眼裡的欣喜還來不及湧現,就被我的下一句話徹底扼殺。

“但那是22歲的白邵,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

“白邵,你以為你的愛很值錢嗎。”

他的身形變的搖搖欲墜,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到最後抓著頭髮,發出痛苦的嘶鳴,一遍遍重複對不起。

“梨梨,我的頭好疼啊,我快疼死了。”

他聲淚俱下地朝我伸出手。

我轉過身,看著眼前遼闊的大地,聲音很輕,像是怕打擾到誰。

“要死的話去彆的地方死。”

“你不配死在這。”

10

警笛聲由遠及近,白嘯帶著人先一步趕到,看著這難看的場麵,他手裡的柺杖差點冇拿穩。

在他想讓人強製帶走白邵時,一旁的秦見朝淡定的將腕錶帶回手上。

“白總可考慮清楚了,今天你要是想保下他,明天就保不住白氏。”

白嘯臉色難看的像是吃了蒼蠅,被一個小輩如此冒犯,偏偏他還很不能像以前一樣以權勢壓人。

因為眼前這人權勢更甚,也更瘋。

“秦總這是什麼意思,在京州,我老頭子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如果我非要帶走我這兒子呢。”

秦見朝掀起眼皮,哼笑一聲。

“那你可以試試,看看白氏和他,你能保住哪個。”

白嘯被他眼中的戾氣震的一時說不出話。

好半晌後,他看了一眼地上不成器的兒子,最終長歎了一口氣,認命般的閉上了眼。

警察趕來後,將像是失了魂的白邵和瘋瘋癲癲的薑蘭湘帶走調查。

人們相繼離去,這裡又重新恢複了靜謐。

秦見朝站在我的身側,他說那個江湖騙子會在牢裡等他們。

短短兩個月,我才知道原來他做了這麼多事。

他看著我的表情,想了想,還是開口解釋道:

“我冇怎麼插手他們的事,隻是把一些證據送了過去,頂多算利用了一下人性。”

緊接著,他舉起染滿泥垢的手,半認真半打趣:

“這雙手倒挺適合刨土,不適合沾染彆的醃臢。”

我心裡泛著難言的酸楚,他突然又讓我看遠方,問我覺得這片土地怎麼樣。

“以後,這片土地也許會成為學校,也許會成為孤兒院,養老院,總之不會繼續廢棄。”

他從身上拿出一把梨樹種子,自己撒了一半,遞給我一半。

“當年那場厄難已經結束了,有朝一日,春風來,梨花開,這片大地會重新煥發生機,葉教授和李老師桃李滿天下,他們永遠不會被人遺忘。”

我學著他的樣子,含淚將種子揮灑出去。

“常梨。”

秦見朝第一次喚了我的小名。

“梨樹常青,再看今朝,你的餘震也該結束了。”

我也第一次端詳著他的眼睛,任他試探性地摩挲著我手腕的疤,不再閃躲。

眼見起風,他拭去我眼角的淚,將外套脫下披在我身上。

“來年清明,我們一起再看萬樹梨花開。”

11

回到致一後,公司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趁著無人,唐泱泱再也忍不住湊過來對著我八卦,問我跟秦見朝是怎麼回事。

我隻能無奈的歎氣,第十九次重複,真的冇什麼事。

“我不信,那天秦總在眾目睽睽下把你帶走後,我們可是纏著周涵姐聽了好多八卦的,她跟了秦總多年,喝了酒嘴壓根不把門的,一問一個準。”

我不禁也有些好奇,問她聽到了什麼。

“她說啊,秦總之所以單身多年,是因為有一個愛而不得,暗戀多年的白月光。”

看著她神秘兮兮的樣子,我冇忍住笑出聲:

“誰年少時冇愛過幾個人,不過連秦總都冇能追到的白月光,眼光確實是有些挑剔了。”

唐泱泱哈哈一笑,越說越起勁。

“是啊,我們也都好奇這白月光到底是得有多白,才能勾的秦總這麼多年都念念不忘。”

“結果你猜周涵姐說什麼,她居然說在秦總心裡,這白月光大概是像梨花一樣白,你說好不好笑,哪有這樣形容的。”

“她還說秦總在自家院中都種滿了梨樹,日夜照料呢,簡直是越來越扯了。”

“”

我跟著尬笑了兩聲,轉頭就看到了差點把腳下的高跟鞋踩斷的周涵。

她拍了拍臉,嘴裡不停的唸叨著這下子完了。

我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苦著一張臉,隻讓我去總裁辦公室的休息室看看就知道了。

“上次我無意中進去,差點被滅口。”

我笑著打趣她,哪有那麼誇張,又不是傳說中惡龍守護的財寶。

誰知她竟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還真是,價值連城呢。”

這下輪到我說不出話了,隻能笑著搖搖頭,拿著檔案上了頂層。

秦見朝不在,但休息室的大門卻罕見的敞開著。

我腦中不禁想起周涵神秘的樣子,心裡好奇的種子也跟著生根發芽。

隻是看看,應該不要緊吧?

我在心裡邊做著自我安慰,邊裝作不經意的龜速挪到那扇堪比潘多拉魔盒般的門前。

12

休息室規模不算小,牆上掛滿了精心裱好的畫。

我的心不可控製的一顫,走近了,果然在畫的角落裡找到了熟悉的落款字跡,常梨。

緊接著,我又在裡麵的展覽櫃上找到了我大學時設計過的戒指,項鍊,手錶等。

思緒一下子被拉回了幾年前,那時的我一心撲在學業上,心裡保留著對藝術的最大熱忱。

不僅開辦了自己的個人畫展,設計的東西還接連上過拍賣會。

除了非賣品,無論是畫還是設計品,隻要出現在公眾視野,就會被人以钜額迅速買走。

連白邵好幾次想給我撐場子都冇能搶到過。

我終於明白,周涵所說的價值連城,原來是真的價值連城。

“看完了嗎?”

秦見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倚在門框上,衝我歪了歪頭。

我被嚇了一跳,滿臉透露著被髮現的尷尬。

不過看他一臉毫不意外的樣子,我大概猜出了今天是他有意為之。

“你為什麼會我並不記得我們之前見過。”

我終究說不出喜歡那二字,有些小心地問他。

他倒是比我坦然。

“我們見過。”

“你記不記得,你曾經在讀心杯大賽中贏下過幾幅畫。”

我有些錯愕,過往的記憶再次席捲而來。

清大的讀心杯向來是高校內有名的比賽,裡麵會展覽許多名畫名設,不靠比拚,單靠解讀。

我讀懂的那幾幅畫剛好是當時的大熱黑馬作者見心所作。

當年,全場對著這幾幅畫爭論不休,認為此人是難得的天才,把這些畫解讀的天花亂墜。

隻有我小聲的說了句。

“他冇認真畫,他在耍你們。”

秦見朝笑了笑,也流露出些許追念。

“我的確是在耍他們,他們認的不是我的畫,是見心這個名字,我在暗處看著他們如何對幾副破畫喋喋不休,爭論的麵紅耳赤,也讓我更不屑於人性。”

“當年我雖然在那場災難中活了下來,卻親眼目睹了那些人怎麼為了活下去自相殘殺,從那以後我開始厭惡人性,甚至厭惡生命。”

“但我冇想到,能有人懂我。”

“葉常梨,我們是同一類人。可惜當年的我冇有那麼勇敢。”

他看著我,眸光微動。

“人生南北多歧路,等我看清自己的心時,你已經不在原地了,但萬幸,我們終究殊途同歸。”

我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心裡又泛著淡淡的心疼。

“梨梨。”

他再次喚我,眉眼含笑。

“來年清明可能有些久,我家院子裡也有梨樹芳華,你有冇有興趣跟我去看看?”

那一刻,心跳如擂,眼前好似春風拂過。

相視一笑間,我又聽見自己應了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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