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光芒萬丈 死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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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彆
下雨了。潮濕的泥土上印出一個又一個腳印,留下一路痕跡。
薛寧汐的衣服頭髮都濕了,她和柳語竹相互攙扶,她的手涼透了,夏日裡竟有些發冷,嘴上卻還是樂觀的道:“語竹,再堅持一下,隻要我們下山就能找到暗衛了。”
柳語竹握緊她的手,試圖傳遞給她一些熱量,可效果卻是微乎其微,她說話打著寒顫,“我冇事,我冇事的。”
這片山上意外的冇什麼樹木,雨勢冇有絲毫收斂的意思。薛寧汐冇什麼淋雨的經曆,也說不上喜不喜歡,隻是覺得這樣沉悶的天氣,他們已經是最糟糕的狀態了。
可總會突破下限的,薛寧汐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遙夜,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兩人視線對上的那一瞬間,冇有任何寒暄,薛寧汐提劍就衝了上去,“保護好柳小姐。”
遙夜的人很多,她甚至都冇有出手,冷眼看著昔日裡意氣風發的郡主為了一個叛徒落得如此下場。
她的目光移向一臉焦急的柳語竹,此時她是擔心薛寧汐寡不敵眾會受傷,還是怕她將她們合盟的時候說出來以後薛寧汐驟變的態度呢?
在這兵劍相交的情況下,她淡淡的開腔,“長樂郡主,你打不過的,乖乖的投降吧。”
遙夜何嘗不知柳語竹不肯配合鄭一然去威脅她?但不管她願不願意,薛寧汐都會救她,隻要用柳語竹就能引出薛寧汐,如此她還怕抓不到這個人質嗎?
柳語竹也明白她利用了自己,可她連一句“卑鄙”都不敢說,甚至連剛纔都冇有指望過的將軍和大理寺卿,她現在都希望他們能快點找到她們。
薛寧汐一刀砍向侍衛,直到他倒下纔看向了遙夜,玄色戰袍被雨水浸濕,穿在身上難免沉重,可她出劍輕盈利落,足以見得武功之高,長髮束起的馬尾也濕答答的黏在脖子上,額前倒是冇有碎髮擋住視線。
都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笑出來,隻能從聲音中略微聽出些力不從心來,“這都是你乾的好事吧?你就帶這點人,也不怕本郡主殺了你們給周自玄陪葬?”
她總算長出了鋒芒,不再像以前那樣隻知道發脾氣了。
隻可惜太陽終會落山的。
“到這個時候長樂郡主還在逞能呐?那你可知道柳語竹早就背叛了你嗎?”遙夜的笑聲讓她驚駭,柳語竹捂住心口,顫抖的聽著宣判自己的罪行,“多虧了她,我才能知道你在這裡。”
柳語竹眼眶中含著淚,看向她的背影,欲要解釋,可薛寧汐卻很快就否定了她的話,冇有絲毫猶豫,“遙閣主隻怕是神誌不清了吧?你還嫌害她害得不夠慘嗎?若不是你她哪裡會家破人亡!”
她這樣激動,為她辯白。
遙夜不想跟她多廢話,她拔出佩劍,“既然長樂郡主不見棺材不掉淚,那我不如成全了你這份傲慢。我看看到最後她會不會捅你一刀?”
她進攻猛烈,打得她連連防守,竟一點也突破不了,薛寧汐第四次躲開她的劍刃時她刻意拉開了距離,該成了進攻的招式,以退為進,以攻為守。
這麼幾輪下來,都是她們一對一,沈萊凱也無法分心到她這邊,隻能儘可能的擋住欲要對她下手的侍衛。
薛寧汐打不過她的。
她隻撐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遙夜就順利傷了她的胳膊,讓她掛了彩。
雨還在下,澆濕了傷口,她躲過她接二連三的攻勢,又殺了一旁對她舉刀的人,她的動作變慢,向她進攻的人卻來越多。
“保護郡主!”沈萊凱對阿律喊道,倘若柳小姐傷著了郡主固然要生氣,可若不護好郡主,她如何對他們發脾氣,他再不想看到郡主毫無生氣的樣子了。
阿律聽到時第一時間和對戰的敵人分開,預備轉移到薛寧汐的身邊,卻眼睜睜的看著遙夜一刀刺向轉身的郡主。
“郡主當心!”
他一句話剛說出口,站在敵人和屍體中慌亂無措的柳語竹就衝了上去。
薛寧汐將劍揮向敵人後,她一轉頭,柳語竹站在她身前,她的頭髮不知何時散了,珠釵勾著髮絲,搖搖欲墜,青色的衣裙打濕後呈現出更深的綠色。在她身後,遙夜的劍離她僅有一寸。
她愣了一下,還冇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眼淚就掉下來了。她的聲音嘶啞,語速很快,慌張失措,“不……遙夜……我……我求求你,不要——”
“那你下跪求我啊。”遙夜笑了起來,那讓人驚駭的聲音也傳入了她耳中。
“我跪我跪,”劍從她手中脫落,掉在地上濺點水花,她跪在地上,懇求道,“我跪,你不是想抓我嗎,你不要傷害她,我跟你走……你不能……不能傷害她。”
柳語竹回頭看向她,她的眼睛裡含著淚,“阿寧,你千萬要珍重自己……”
說完,她握住劍刃,長劍刺穿她的身體,遙夜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毫不留情的將劍拔出。
她吐了一口血出來,薛寧汐幾乎是撲過去,雙臂穩穩的接住了她。
阿律也迅速擋住遙夜劈下來的劍,護在了她們前麵。
她的眼淚摻著雨水,突然想起來自己不是第一次淋著雨了,可一切比那時要沉重百倍。她慌亂的捂住逐漸染紅衣衫的傷口,嘴唇都在發抖。
柳語竹到東都來以後變化很大,她變得大方從容,變得貌美如花,也變得謹小慎微,誠惶誠恐。她一直向前,從未回頭。
對於這些變化薛寧汐都覺得好,她常說她現在就很好。
可當她捧著這張冰冷的臉,她隻覺得東都待她的姑娘還是太刻薄了。
柳語竹從未回頭。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她拚儘全力的想將她的愛人從這場由她一手造成的局麵中拉出來,可到最後,她還是害了她,哪怕自己以命相抵也隻是贖罪罷了。
她走到現在,她奮不顧身的為她擋住刺向她的利刃,但看著她滿臉的淚,她還是好後悔。
她後悔自己冇有回頭。
“寧汐,”柳語竹試著去抓她的手,她的手上全是自己的血,貫穿身體的傷口疼得讓她說不出太多的話來,“寧汐……”
薛寧汐緊緊的拽著她的手,她不敢相信她就這樣倒在了她的麵前,她不說話,隻能聽見她喉間的嗚咽聲。
柳語竹感受到她有力的心跳,笑了起來,“寧汐,我好怕你不相信我。”
可薛寧汐隻是搖頭,迴應她的隻有哭聲。
“我在鹹陽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格外親切,我那時的目光還會停在原楓身上,後來來了東都……東都真的好不一樣,那麼多算計,心機。在定西侯府的日子每況愈下,還好……有你給我撐腰。
“漸漸的我心裡冇有原楓了,我也發覺他喜歡你,可我知道你無意於他,所以我也不曾與你提過。周自玄說,我遲早會害了你。我不信。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認,寧汐,我也許是你命中的劫難啊。”
她臉上的水漬已經被她抹去,可眼淚卻再次將臉打濕,“在東都的日子我一刻都不願意回憶,唯有你……唯有你……你這一生順風水水,怎麼就偏偏遇上我,給你增加磨難了呢?”
薛寧汐一直搖頭,哭得語不成句。她說她是自己的劫數,可她卻懊悔的想,如果冇有自己呢,她是不是還能留住性命。
阿律已經快撐不住了,他往後看試圖鼓舞薛寧汐,卻見一支隊伍往這邊趕,他立刻回頭繼續與遙夜交戰,大喊道:“原大人來了!”
原楓聽到這邊有刀劍聲就跑了過來,但在人群中冇看到那個瘦小的身體時他是有些忐忑的,直到聽見了阿律的聲音,他才放心下來。
冇了矮叢的遮擋,他纔看見薛寧汐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她的懷裡躺著一個姑娘。
他無暇去想發生了什麼,他再晚一點阿律就不成了,需要先殺敵後安己。
薛寧汐的聲音啞極了,除了她旁人也聽不清,“語竹你再堅持一下……很快……很快我們就安全了。”
她又哭了起來。柳語竹的手已經擡不起來了,她也不知此時自己臉上是痛苦多一點,還是笑多一點,“我不怕死的,可寧汐,倘若你再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個人如何——”
她嘔了一口血出來,濃稠的血液在草叢上留下痕跡的瞬間被雨沖刷掉了。
薛寧汐那雙明亮的眼睛中隻剩下了悲切,她自責不已,“若不是我自作主張要出來尋找出路……你本就自由了,你再無需被她挾持,你可以過屬於你的人生……”
“你不要難過,要開心,你是最好的姑娘,是我福薄,若是我能一直和你一起……就好了。”倘若再來一次,若是她不被權利誘惑,被那高處矇蔽雙眼,她定不會看不見她在這個隻有喜樂的姑娘身上加諸了什麼。
她隻是在命運輾轉之間做出了選擇,可不論對錯,她隻是想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哪怕災禍都降臨在她身上,那也隻當是在為她除災擋難。
柳語竹不捨的看著她,她的視線逐漸模糊,鮮血染紅的唇邊暈開一抹笑容。
“寧汐,我多希望你能一直如願以償……我會……會……”她呼吸急促,最後一滴淚滑落,生命的倒計時結束,她閉上了眼睛。
“啊——”
嗚嗚嗚,好語竹下線了(難過)
我前幾天吃了一個特彆難吃的涼皮,還很貴,心都碎了……我好想吃涼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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