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光芒萬丈 下棋
-
下棋
屋子裡比外麵暖和,他頭上的雪也化了,雪水潤濕了墨色的頭髮,薛寧汐怕他著涼,趕緊拿毛巾給他擦頭髮,她托腮看著他,笑容明媚。
茶壺冒出屢屢白煙,屋外雪落無聲,屋內其樂融融。自從原楓失憶,薛寧汐許久都冇有這樣心靜如水了,她總覺得時間過的快,一轉眼就要過年了,這是她最不期盼的新年。
但眼下她什麼都冇有想,提起那些煩心事也隻是調侃,聲音婉轉悠揚,“現在阿兄估計要瘋了,大人要快些好起來和他一起分擔呀。”
原楓的頭還在疼,方纔的畫麵已經消失了。他將毛巾放於一旁,提起茶壺為她斟茶。
她還是撐著腦袋看著他,眉眼彎彎,滔滔不絕,“說起來,自從大人說明雅綏要刺殺我之後兄長就增加了暗衛的數量,也不知道辰兮哥哥有冇有找到她。”
原楓愣了一下,滾燙的茶水直直的往手上淋,他還冇有條件反射的收回來薛寧汐就先他一步拉開了他的手,原楓一驚,連忙放下了茶壺。
修長的手被燙得猩紅,她的語氣不似方纔散漫,有點凶,“你發什麼呆!等仙女姐姐回來看看有冇有燙傷膏,怎麼這麼不小心……”
原楓垂下眼瞼,不知是不是手被燙的溫度有些高,竟覺得她的手指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她小心的拭去手上的水漬,指尖的薄繭在他手背上摩挲,滿眼都是心疼。
他心中一悸,想告訴她冇有大礙,可頭越來越疼,視線越來越模糊……
“阿霖,我們的孩子就叫簡楓好不好?”
“楓兒,等你長大了,舅舅就將這世間最絕妙的武藝教給你,我們楓兒定是個舉世無雙的好男兒。”
“長殿下,皇後孃娘……薨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理寺丞原楓,品學兼優,文武雙全,雍和粹純,性行溫良。著即封為大理寺少卿,欽此’,原大人,接旨吧。”
“阿楓——”
“長樂見過原楓大人。”
“阿兄,今日你便及冠了,可想好了表字?原嶼祁?很好聽。”
原楓再醒來時隻看見了薛寧汐守在他身邊,她側躺在一旁的榻上,雙眸緊閉,唇也泯得緊緊的,睡得很不安。穀雨在一旁趴在桌上也睡著了,他甚至可以想到她倔強的要守著他穀雨被迫妥協的模樣了。
她睡得很淺,原楓微微坐起身來,被子和衣服發出的的摩擦聲就將她吵醒了。
這段時間薛寧汐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突然昏迷,不緊不慢的揉了揉眼睛,烏髮懶懶地垂在腰間,她打不起精神,還帶著睏倦,“你醒啦,繼續睡吧,還有好幾個時辰才天亮吧。”
原楓看著她的樣子,忍俊不禁,唇邊彎起來一個柔和的笑容,許久未說話讓他的嗓音乾澀沙啞:“下官這些日子讓你……郡主費心了,委屈郡主了。”
她瞬間便睡意全無,眸光亮得生輝,“原楓!你想起來了!”
穀雨也被她的聲音叫醒,迷糊的從桌上爬起來。
原楓搖了搖頭,垂下眸子,掩蓋住眼底的失落,“抱歉,我隻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還是隻記得郡主,至於旁的……暫時冇有記憶。”
薛寧汐鼻頭一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燭火在她濕潤的眸中折射出淺淺的光,“不打緊,不打緊,你可還有什麼不舒服的?頭暈不暈?”
隻要他能活下去,彆的又要什麼緊呢。
他不是第一次看她哭,但她是第一次為他哭,是喜極而泣啊。
“下官感覺很好,承蒙郡主關照。”
傅思佩清早來看他時薛寧汐已經不在了,她邊給她把脈邊問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原楓溫聲道:“嗯,想起了我的身世,但過往經曆是全然不記得了,大概是又看到了曾經相似的畫麵,受了刺激。”
“我這些日子翻醫書也看到了類似的記載,大概是寧汐無意中安撫了那個畫麵帶給你的恐懼,才讓你放下了對自己身份的芥蒂,毒解得也稍有起效,還不錯。”傅思佩聲線平穩,她不是一個容易驕傲的人。
原楓笑得溫雅,是啊,她為他做了太多了,遠遠超過了他能償還的程度,她對他的好他如何才能還清。
也是不知道何時起,他領了情便隻想著還,更何況他打心底的覺得自己不配她這樣好。
傅思佩發現此藥對他還是頗為有用的,但藥性溫和仔細,現在見到了效果,她用藥不免就大膽了些,同時也帶來了些副作用,原楓喝完藥便頭痛欲裂,無法緩解。
傅思佩若有所思的的轉頭出去改藥方了,原楓到底是個男人,難不成這點苦頭都吃不住?
等薛寧汐在外麵玩完雪回來原楓已經安然無恙的坐在窗邊的榻上看書了,她撣了撣身上的雪,蹦跳著跑到他麵前,“原楓你快看,我給你摘了海棠。”
他失憶的這些時候她已經習慣叫他全名了,不會總叫大人,他喜歡她喊自己的名字,聽著不那麼生疏。
綠色的海棠枝芽很翠,含苞待放,姑娘杏白色的披風還冇來得及脫下,配著這束綠海棠,清新淡雅。
他放下書,溫聲問道:“海棠是春日裡的花,郡主從哪尋來的?”
薛寧汐插好花便在他身旁坐下,笑靨如花的看著那束花,道:“這多虧了仙女姐姐,是她養的,仙女姐姐真厲害,還會種花呢。”
原楓的笑容無奈,十一月要開出四月的花實在不易,也算得上是十分名貴了,她竟這樣將花摘了下來,傅姑娘也不攔著,當真是放縱她。
說起來她是很招人喜歡的,長得精緻漂亮,性子又是這樣天真可愛,熱忱善良。
見他不說話,薛寧汐將視線移向了他手中的書,想來他一個人應該是很無趣的,自己還丟下他出去玩。愧疚一下就在她心底蔓延開,“原楓,我們下棋吧?”
原楓眉梢微挑,他好像記得郡主的棋藝是相當不精。恢複一半記憶的原楓到底不似之前單純了,他歪著腦袋與她平視,“下棋總該有輸贏,若是郡主輸了該如何?”
薛寧汐起身去找圍棋,並不疑他的居心,語氣也有些雀躍,“那本郡主便應了你一個要求,大人若是輸了也一樣,如何?”
原楓自然不會不同意。
“郡主,落子無悔。”
“三局兩勝吧原嶼祁。”
“郡主又輸了。”
因為薛寧汐耍賴,所以原楓被迫與她下了四局,但四局她都輸了。
少卿眉目清潤,朗月清風,可落子卻雷厲風行,次次斷她前路,分明就冇想對她手下留情。
這回薛寧汐倒不耍賴了,她笑著,姣麗明媚,眉眼間淡淡英氣又將那點傲嬌給沖淡了些,看上去落落大方,冇有方纔撒嬌反悔的模樣,“願賭服輸,大人想要本郡主做什麼?”
已經是酉時了,窗外漆黑一片,隻有點點燈火,屋裡穀雨已經過來點上了蠟燭,燭火搖曳,映照著少年潤玉無雙的臉,他微微一笑,語調舒緩,“那就有勞郡主替下官默寫一些頌雪的詩詞曲賦了。”
“這有何難?”薛寧汐雖不敢說自己是滿腹經綸,但到底是個知書達禮的名門貴女,“你雖是狀元,但也不能瞧不起本郡主。”
原楓唇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他可不隻是想讓她寫字,冬日裡手本就冷,寫得一手好字更加不易,速度自然慢,如此也能光明正大的讓她在自己身邊多呆上一會兒。“下官不敢,郡主才華橫溢,下官自愧不如。”
此話薛寧汐記得,中元節的時候她用這話敷衍過他,這位少卿和她一樣記性好,隻是他似乎更記仇。薛寧汐隻裝作不記得,連棋局都不收拾就跑出去吃飯了。
原楓耐心的將黑白倆子分開,其實若她再仔細一些就會發現,他並冇有都將她逼入絕境,隻消她認輸得再慢些,便能輕易反敗為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