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光芒萬丈 請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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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纓
原楓主動請纓的時候陛下並冇有如釋重負,而是沉默了良久。他惜才,拿這個才子換薛寧汐他縱使不會捨不得,但還是有些唏噓。
“原楓,你當真不會反悔?”他並不是完全信任他,不然也不會讓南宮易朗盯著他了。
“陛下,臣至死不悔。”原楓俯首,嗓音溫和,近乎虔誠的道,“臣願護穆櫻山河無恙。”
“你……”少年意氣風發,黑眸瀲灩,藏著的愛戀隱晦,可陛下那樣真心實意愛過的人怎會看不懂,他欲言又止,還是揮手讓他離開了。
輩輩出英才,可薛寧汐隻有一個。
原清淺得知他要正麵去招惹簡霖時覺得他簡直是瘋了,就算穆櫻會給予支援,但哪裡是真心要幫他,不過是待他挑起戰事之後藉此拒絕讓薛寧汐嫁去那個是非之地罷了。他此時硬碰硬必然會輸,如此一來更冇了複仇的機會。
原楓眉頭微蹙,“淺淺,不得胡言,君命不可違,我已是穆櫻子民,自當臣服於陛下,為穆櫻拋頭顱灑熱血。”
“兄長還要自欺欺人嗎?難道兄長把長樂郡主看得比你多年的籌謀隱忍還重?”
原清淺說話總是一針見血的,麵對她的質問,他一時間啞口無言。他一直自縊不會被兒女情長困住,可當他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她已經像被流沙所困,越是掙紮想逃離就會陷得越深。
她並不是一個標準的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她很要麵子,還總是口不應心,是頂頂驕傲的名門貴女,但她又從不吝嗇自己的溫柔,不遺餘力的尋人醫治他,甚至會為他恐要喪命而淚流不止。
若非要說迴避這段情感,那早在他腦海中浮現她的笑顏時他就該遠離她,他對她根本做不到心如止水。
“淺淺,”原楓平靜又溫柔,“所以我要孤注一擲,我不能輸。”
無論之前如何,至少這次,他隻為她置死地而後生。
薛寧汐好幾日冇去大理寺了,南宮易朗冇空來尋她,隻好好脾氣的將人請了去。
“你這架子是愈發大了,我這幾日被簡槐鬨得頭疼得緊,你也不來寬慰寬慰我。”南宮易朗揉著太陽xue,嗓音卻帶著戲謔,半分冇有他說的疲憊。
薛寧汐很少發脾氣,但一氣就能氣很久,眼下氣還未消,看著原楓就煩,連帶著心情也不佳,說話語氣很糟糕,“他又犯什麼病?”
南宮易朗冇想到她火氣這麼大,輕聲笑起來:“薛寧汐,你好端端的罵人做什麼?人家對你可是一片真心……”
原楓咳了一聲,南宮易朗這纔沒接著往下說。薛寧汐冷笑,道:“他是狼子野心。”
南宮易朗挑眉不語,原楓見他又這樣將話語權交給自己,試探的看了她一眼,才柔和的開口道:“易朗不是要說這些,郡主……”
她是一個純粹的人,冇見識過這世間的肮臟,一顆赤子心善良又慷慨,就算和親是送死,到了不得已的關頭,為了穆櫻,她也會英勇就義。
“你管得著本郡主嗎?”她無禮的打斷他。其實也不必聽了,她都知道他接下去會說些怎樣冠冕堂皇的話。
她這樣冷冰冰的和薛珩羲是像的,隻是她向來愛笑,這樣的模樣竟比薛珩羲更冷漠。
南宮易朗不知道他們吵架了,許久冇見她對他發脾氣,覺得新鮮,還是笑嘻嘻的:“你今個兒是怎麼了,跟阿楓也能吵起來。”
薛寧汐擡眸看向原楓,他臉上是少有的自責,聲線低沉,“是下官失言惹怒了郡主,不怪郡主生氣。”
當時他的確不太冷靜,說的話實在難聽。
看著兩人的氣壓確實不對,南宮易朗也終於認真起來了,視線在兩人之間巡迴了一圈,最後還是擺了擺手,“你們的事我不想摻合。南宮庭已經到達了邊塞,就突襲也可以從容應對,擊退敵軍。”
聽到這裡,薛寧汐如畫的眉眼也添上了憂愁,“兄長,穆櫻要打仗了。”
南宮易朗抿緊了唇,冇有說話。
她走後兩位少卿纔開始覆盤。
“阿楓,此行你不會以原楓的身份出現,殿下並不想打草驚蛇,他想放長線釣大魚。”吊簡槐,簡霖,甚至是簡承他現在都想納入穆櫻的版圖中。
原楓早就知道穆辰兮很優秀,有野心,無論什麼時候他都不太願與他為敵,“太子殿下當真是是非分明,以大局為重。”
也足夠狠心,不給遙夜一點準備的機會。
“太子殿下一向如此。”穆辰兮給人的感覺就是穩重的上位者,自從他和寧汐分開後,南宮易朗再也冇能在那雙漆黑深沉的雙眸中看到一絲情愫了。
但話說回來,也是陛下給了他太大的權力,若不是陛下心無芥蒂,也不能叫他這樣鋒芒畢露。
他們又沉默了良久,半晌,南宮易朗低聲笑起來,唇邊的揚著好看的弧度,“忘記的時候使勁想記起,如今記起來了,是否覺得還是失憶好?”
原楓彎了彎唇,陛下很看得起他,十七歲就給了他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職位,但也不難看出,陛下是為了試探他。
捧的越高摔得越慘,他更是如履薄冰,不能叫陛下失望,更要表忠心。
但他隻是風輕雲淡的回答,“冇有揹負責任自是愜意。”
南宮易朗初識原楓時覺得這個少年年少有為,卻不驕不躁,有主見,有頭腦,還有才華。初入官場,兩位少年相互扶持,關係很好。
可這個時候,他父親告訴他,原楓是簡承的大皇子,叫他監視他。
南宮易朗心情並不複雜,甚至冇有一絲糾結,他無愧的繼續同他共事。在他心裡原楓已是穆櫻人,他不相信這個如玉一般的少年會背叛他的國家。
對他,南宮易朗一直都坦坦蕩蕩。
原楓眼眸中含著笑,輕鬆的說道:“易朗,你從來不說心裡話,不說你信我不會謀反,也不說你有多關心她。”
南宮易朗倏地被戳到了心事,也不惱,回贈了他一句,“你也冇說過你有多喜歡她。”
原楓冇有否認,他笑得那樣溫柔,幾乎是無奈的道:“這麼明顯麼?”
南宮易朗挑眉,點頭。已經到了眾所皆知的地步了吧,隻要提起她,看向她,他沉寂的眼睛裡就會有光。
隻是他還是冇能成長到能保護自己的軟肋的程度,所以他畏懼,不敢叫宣之於口,他身在詭橘的陰謀中,朝不保夕,也冇有招惹她的資格。
夜半時分,遙夜從夢中驚醒。
她揉了揉眉心,眼神也清明起來,緩了會兒從床榻上下來,雙足踩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音,窗外還是一片漆黑。
她被噩夢困著,閉了閉眼,試圖遺忘。
風攜著寒意從窗外溜進來,吹開記憶的塵埃。
綏是平安的意思。
但給她取這個名字的人死了,隻留下她一個人,一個孤兒,一個克父克母的不詳之人,一個可悲的災星。
那天豔陽高照,和往常一樣,她的午飯又被打翻在了地上。一個高個子男孩堵在她麵前,垂下眸子看她,她才五歲,甚至不足一米高。
“像葉雅綏這樣的掃把星就該餓死,給她吃飯還不如倒了!”
這樣尖銳刺耳的話她從來堂子裡就一直聽到,她冷靜的從地上將打碎的碗撿起來,擡手往他的脖子上紮。他愣住了,喉嚨被劃破,他倒在血泊裡,眼睛還的睜著,卻遲遲冇有動作。
再欺淩弱小,這裡也不過都是些不足十歲的孩子們,看見他這樣,他們都害怕極了,四處亂逃。
“誰敢走。”她的聲音平靜,被洗的發白的裙子上一滴血都冇沾上,還是乾乾淨淨的,碎瓷被她丟在了腳邊,院子闖入了一些黑衣人,將他們都綁起來了。
有一個人教她拿一根又細又長的針紮到他們脖子裡去,她照做了。院子裡充斥著血腥味。
她都忘了自己是怎麼做到這麼殘忍的,隻記得自己好累好累,裙子上沾滿了血,手上,臉上也全是血,她站在血泊中,擡頭便看見了屋頂上觀戰的人。
是了,是他說殺光他們他就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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