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錫 ☆、三十九
☆、三十九
蘇美爾畢業後留校做了講師,教本科,日子比起從前來忙碌了不少,要不停的在幾個校區之間來回轉,襲小鶴繼續讀博士,這天恰巧他在本部,兩人一起在教室食堂吃飯,襲小鶴用吸管吸著玻璃瓶裡的可樂,十秒不到一瓶就光了,然後擡頭,眼巴巴的看著他,“師兄,還要。”
一臉無奈的蘇美爾起身又去拿了一瓶過來,“最後一瓶了,不許再喝了。”襲小鶴早拿過去,點頭應著嗯嗯嗯。蘇美爾知道她根本就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李心一把她慣的十分驕縱,以前她們倆還在一起的時候,三人一起吃過飯,他眼睜睜的看著可樂狂魔襲小鶴喝光了十瓶,李心一還滿臉寵溺的摸她腦袋,“寶寶還要嗎?”
除這些襲小鶴驕縱的小習慣外,兩人的婚後生活算是十分和諧,在家心情好就睡一張床,各自有事要做時就分開睡,睡一張床也是蓋著棉被純聊天,這兩個真是一對,一個對女人不行,一個對男人不行,相當安全。
這次襲小鶴很聽話,知道可樂喝多了不好,喝完這瓶站起身,“那我繼續去圖書館啦。”
“嗯,去吧,晚上在門口等我。”
“對了師兄,我媽說要給我們買個車,你要什麼樣的啊?”襲小鶴父母都挺喜歡蘇美爾,看他來回輾轉於校區間,想著買輛車方便些。
“你喜歡什麼就買什麼唄。”
“我又不開,買給你開的呀。”
“我像會開車的人?”
襲小鶴做了個鬼臉,“晚上回去你跟媽說,我走啦!”然後拽著包一陣風跑遠了,蘇美爾吃完自己的飯把她的托盤一起送到了清理處,才往食堂外走,這會兒一點多了,他是上課耽誤了,因此食堂外人很少,所以他剛走到門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柱子旁邊的人,清晰到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看錯了。
就在他疑惑的這一刹那,那人走到了他跟前,“出去坐會兒?”
“老公~!”襲小鶴的聲音拉回了他往外飄的靈魂,他猛回神,朝那個聲音看過去,實在太驚悚,襲小鶴什麼時候這麼叫過他,他家媳婦兒卻已經跑過來了,“老公,我想起來了,媽媽說今晚在外麵吃,去港麗吧,我想吃菠蘿油了,你下午沒課,早點去等位哦。”說完轉身,朝蘇淇奧甜甜一笑,“這位先生是?”
蘇美爾趕緊搶在蘇淇奧開口前說,“以前我的學生。”
“噢~那是莫爾的同學嗎?來上海出差啊,有時間到家裡坐坐,莫爾就經常去家裡玩呢,不要客氣哦。”襲小鶴的長相是那種日係的甜美,聲音又嗲嗲的,一臉燦爛笑容的看著蘇淇奧,十分熱情。一隻手抓著蘇美爾的手心,捏啊捏,怎麼看怎麼甜蜜。
蘇淇奧笑了笑,“謝謝。”
“那老公我先去圖書館啦,晚點打電話哦。”襲小鶴這才心滿意足的鬆開蘇美爾的手,戀戀不捨的看著蘇美爾一會兒,轉身往圖書館走。
蘇美爾心裡咬牙切齒,就衝你今天連叫我三聲老公,害的我差點三天吃不下飯,今晚死活不帶你去吃港麗。這麼一打衝,完全把自己見到蘇淇奧的震驚氣氛消散了,看著他也笑了笑,“那走吧,我下午沒課。”
“嗯。”蘇淇奧點點頭,轉身往路邊的一輛車走去,蘇美爾不慌不忙的跟在他身後,才能好好打量他,哪怕是背影,高燦燦婚禮過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麵,轉眼間又是四年過去了。
上車後,蘇美爾看到司機和自己打招呼,才發現還是從前那個司機,笑眯眯的叫他小蘇先生好。
他稍微有點愣神,慢了幾秒,接道,“好久不見,你好。”
司機已經回過去開始開車。
蘇淇奧在他身邊開口,“聽說你結婚了,浣浣一直想來看看。”
“人呢?”
“開車來的,有點兒暈車,在休息呢。”
“哦……”
隨後車內一片寂靜,蘇美爾怡然自得,他早已不是從前的自己,會為這樣的安靜心神不寧,也不會因為身邊那人的存在手無足措。
“你妻子,很漂亮。”蘇淇奧又開口。
蘇美爾回頭看蘇淇奧,發現他的表情真的挺真摯的,笑著道謝,“會幫你轉達給她的。”
之後兩人再也沒有對話,蘇美爾稍顯無聊,把自己的平板電腦拿出來,隨手翻看著pdf。蘇淇奧坐在另一邊,嘴唇始終緊抿著。
到了目的地,發現不是他想象中的酒店,而是一座彆墅,蘇美爾表示很能接受,他這樣的人,全國各地都有房產纔是正常的,進了院子後,來開門的是陳姨,見到蘇美爾沒忍住直接哭了出來,蘇美爾心裡感慨的很,拿出自己手帕給陳姨,陳姨擦著眼淚帶著他往裡走,“小姐天天唸叨著,先生你可算回來了,快上樓去看看。”進去後蘇美爾才發現裡麵的蹊蹺,這兒的擺設和從前北京的那座房子太像了。他輕微的皺了皺眉,就跟陳姨上樓看蘇浣浣去了。
小丫頭見他來了,歡欣不已,什麼冷豔什麼高貴全沒了,彷彿又變成了那個五歲的孩子,兩人好一陣玩。
“哥哥,你會和你的妻子生孩子嗎?”
“應該會吧。”
蘇浣浣嘴一撅,“那你孩子叫什麼?”
“得等有了才知道啊。”
“那假如你已經有了呢。”
“嗯……”蘇美爾向來不會拒絕蘇浣浣的,“那就叫蘇尚初……”
“蘇尚初?”
“嗯……”
“為什麼啊?”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快躺下繼續好好歇著。”蘇美爾捏捏她的小鼻子,拿被子給她蓋上,兩人已經玩了一個多小時了,他知道樓下的人還有話跟自己說,而晚上還得陪家裡人去吃飯。
蘇浣浣也明白,乖乖的放他出去了,隻是臉上帶著壞壞的笑。
蘇淇奧果然一直坐在沙發上,見他下來了,陳姨立刻就把吃的喝的端了上來,蘇美爾坐到他對麵,看著桌上那些餅乾那杯巧克力,“其實我戒甜食很久了。”
陳姨愣住,蘇淇奧倒不在意,“偶爾吃一次沒關係。”
蘇美爾靠在沙發上,看著他笑,沒有言語,陳姨退了出去。
“我到上海來定居,怎麼樣。”蘇淇奧的語氣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跟我無關。”蘇美爾四個字打發了他。
不知蘇淇奧是被打擊到還是如何,居然再也沒有說話,蘇美爾懶得去想為什麼,再坐了會兒,起身,“我先走了,要陪家人吃飯。”
蘇淇奧依然沒有反應。
蘇美爾自己站起來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回身看他,用大家剛好可以聽見的聲音說,“蘇先生,我已經結婚了,我有喜歡的工作,我生活的很好。”說完開門離開。
獨自坐在沙發上的蘇淇奧聽懂了他的話:所以你還是不要再出現打擾我的生活了。
蘇美爾真的生活的很好嗎。
晚上吃完飯他和襲小鶴兩人散步回家,小師妹恢複了正常,“中午那男的是誰?”
“明知故問。”
“他這個時候跑來乾什麼。”
“他問我他如果來上海定居怎麼樣。”
“艾瑪要把你搶走啊!”
“彆鬨。”
“唉,你們的事哦,我反正是搞不清。我以為我跟李心一夠折騰的了,見到了你,才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襲小鶴拉著他的手,看著兩人的影子時長時短,“師兄你現在幸福嗎。”
“挺好的。”
“我是問你幸福嗎,不是好不好。”
半晌蘇美爾歎氣,“不知道。”
蘇淇奧最終沒有留在上海,一週後走了,走之前又見了次蘇美爾,兩人坐在路邊的咖啡店裡。
他遞過去一個大信封,“你的結婚禮物,隻是遲了些。”
蘇美爾一動不動,冷冷的看著那個信封,良久伸手拿過來看,先是拿出一把車鑰匙,又是一把門鑰匙,還有一張卡,心裡說不出的滋味,這是他對自己這麼多年任他泄慾的打發麼,收好放到自己包裡,“謝謝。”
蘇浣浣和蘇淇奧一起回北京的路上,聽他彙報了這些,氣的差點沒把自己這個哥哥從車上扔下去,“你是豬啊?!!!送這些?!!!”
“他辦那場婚禮花了不少錢,住的地方也不夠大,工作很辛苦。”蘇淇奧知道他喜歡買書,花錢的方式也早被自己培養的近似流水了,不給錢,還能給什麼,給錢他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繼續買自己想買的,做自己想做的,包括那樣華麗的婚禮。
“陳姨!!!回去後收拾東西咱們回家!不想跟這頭豬一起生活了!”
“好的,小姐。”
蘇淇奧安靜地坐著,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蘇浣浣苦惱的瞪他,就憑他這腦子,真的是一輩子都沒可能把她的蘇哥哥騙回來了。
蘇美爾倒真的帶著襲小鶴搬到了新房子,襲小鶴跑上跑下的看,“哎呀真不錯!完全是你的風格嘛,那人對你挺上心。”
蘇美爾抱著電腦進書房,“啪嗒”關上,把自己關在裡麵。
襲小鶴聳聳肩,到車庫看車去了。
蘇淇奧就跟縷輕風似的,飄了下又沒了影,快到蘇美爾懷疑這人是否真的來過,要不是那車子房子給他作證明,他還真以為自己做了個夢沒醒。所幸,工作一樣很忙碌,他漸漸的沒了心思去想這些,依然輾轉於幾個校區,還要忙各種評職稱的事。
就在這樣的忙碌當中,蘇美爾一天又接到了來自北京的電話,他開始沒敢接,後來思考了下沒什麼了不起的,結果接起來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對方是北京一家醫院的,問他是不是和醫院簽過願意獻血的證明之類,他一想,是有這事,還是好多年前了,研究生入學時學生安排體檢,由於他的rh陰性稀有血型便和醫院簽了那個。
“這裡有個病人,需要大量血液,蘇先生您能否今天就趕來?我們院方和病人家人都願意幫您支付交通費。”
蘇美爾想了想,答應了。雖然北京那個地方很恐怖,但是有難不助更恐怖,他小時父母還在時,身體狀況很不好,有次受了小傷,誘使他患了出血性貧血癥,受了不少折磨,幸好他媽媽的血型和他一樣才能順利長大。他明白這種恐懼感,和襲小鶴說了聲就打算去,小師妹非要跟著,於是夫妻二人一起去了北京,打車到了醫院,醫生過來帶著他就去抽血。
襲小鶴擔心的跟著他,到了門口被攔了下來,蘇美爾被帶進去。她閒來無事在走廊裡來回的逛,見到了對麵走來的一個小女孩和一個中年女人,臉色都不好,她體諒的讓開,讓她們先過。
誰料那個小女孩走到她麵前的時候突然頓住了步子,回頭看她,眼睛瞪很大。
襲小鶴莫名其妙,“小朋友你認識我?”
蘇浣浣搖頭,“不認識。”帶著陳姨繼續往病房走,他們家的小寶貝小祖宗昨天在院子裡玩時不小心摔了一跤,膝蓋上出了個口子,本以為沒事,讓醫生過來防毒便包好了,誰料今天突然不對勁,醫生去過道聲不妙就趕緊送到醫院來,才知道是兒童出血性貧血,蘇浣浣之前搬去了主宅住,才知道,差點沒嚇壞。
剛剛總覺得那個女人麵熟,很像她家蘇哥哥那個妻子,可是想也知道那人怎麼會在這裡,一心隻念著她家小祖宗便也沒有多想,走到病房,看到坐在床邊上的蘇淇奧,她一眼就看出來自家哥哥心情不好,乖巧的靠過去,“哥哥。”
蘇淇奧擡頭看了看她,拍拍他身邊,她挨著坐了過去。
“哥哥不要擔心,蘇蘇不會有事兒的,劉醫生說了,有人願意輸血給蘇蘇,人很快就到,馬上就沒事兒了。”
“嗯。”
蘇浣浣拉著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微微發抖,她緊緊握住,“哥哥,你是打算永遠不告訴蘇哥哥嗎。”
蘇淇奧沒出聲,隻是手依然冰涼一片。蘇浣浣再也沒有多說一句。
蘇美爾抽完血,右手摁著傷口上的棉花走出來,臉色微白,襲小鶴趕緊走上前去,“師兄沒事吧?”
“沒事。”蘇美爾朝她笑了笑。
後麵醫生跟出來,“蘇先生,我們已經給那位孩子開始手術了,你是否等等再走,病人家屬打算當麵謝謝你。”
“沒關係,舉手之勞而已。”
“總得見見那孩子吧,你們這是有緣啊,你現在臉色也不好,而且你身體也比較虛,我們也需要觀察一下。”
蘇美爾略一思考,襲小鶴已經代他答應了,“好的好的,我們在這裡休息會兒!”扶著他坐到了走廊的椅子上,襲小鶴去給他倒了杯熱水過來,看到他閉目養神的靠著牆,坐得很直,臉色雖白卻依然那麼好看。看得有點愣,如果自己不是拉拉,一定會愛死這個師兄的,想到學校那群隻敢遠觀的女人,襲小鶴自豪的笑了笑,走過去安靜的坐著陪他。
沒多久,有護士微笑過來,“蘇先生是吧?那位孩子現在很安全,多虧了你的血,我來帶你去見見他的。”
“有勞。”蘇美爾站起來,襲小鶴跟著他們一起往病房走。
“你們還真是有緣,那位生病的孩子也是姓蘇。”護士笑著說。
“還真是也!”襲小鶴和她聊,“那個小朋友叫什麼名字啊?”
“叫蘇尚初,很可愛哦。”
蘇美爾猛的停住步子,回頭看那個小護士,她眨眨眼睛,“蘇先生,怎麼了?”蘇美爾搖搖頭,又搖搖頭,腳好像踩在雲端之上,懵懵的往病房走,心裡突然就悶悶的特彆難受。到了病房門口,護士幫他們開啟門,“請進。”
蘇美爾走進去,襲小鶴跟著,裡麵很安靜,因此聽到開門聲估計是那位願意輸血的恩人來了,都感激的看過來,結果看到了臉色微白的蘇美爾。
蘇淇奧都不可避免的麵露驚色。
蘇美爾臉色更白,不受控製的往裡走了幾步,看向病床上睡著的孩子,看了好幾秒,不可置信的擡頭看蘇淇奧,臉上漸漸湧上的全是痛苦,遲疑的又看了眼病床,在眾人均大腦空白的時候轉身衝出了病房。
“師兄!”襲小鶴著急,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但是她認識蘇淇奧,也認出了之前瞪著自己的那個小姑娘和她身後的人,她往裡走了走,看到了病床上睡著的孩子,那樣的臉那樣的鼻子和嘴巴,倒吸一口冷氣,“怎麼和師兄那麼像……”喃喃自語,蘇浣浣已經哭著跟著蘇美爾跑了出去,陳姨要跟過去。
蘇淇奧低聲說,“讓她去吧。”閉眼坐到了床上。
蘇浣浣一直跟著蘇美爾,跟到了醫院樓下,見蘇美爾漫無目的的亂走,差點被醫院裡的車撞倒,她哭著撲上去,“哥哥。”
蘇美爾低頭看她,眼睛無神,像是不認識她一樣。
“哥哥,我是浣浣啊哥哥。”
“浣浣……”
“哥哥,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我們都需要你,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蘇浣浣緊緊的抱著他的雙腿,小時候的她隻能夠到他的腰,現在的她已經長到了他的胸膛,但蘇浣浣依然用那樣的姿勢抱著他,就怕這樣鬆開就像她六歲時那次一樣,再也不會回來了。“哥哥,你為什麼不能給個機會讓我們給你解釋呢,為什麼每次你來了就走,一點兒機會都不給呢,你為什麼和那個姐姐結婚呢,你知道不知道你結婚的時候,哥哥他整整昏迷了四天。燦燦姐姐結婚那次你為什麼也要走呢,你明明搶到了捧花,你明明是要嫁給哥哥的,為什麼你和那個姐姐結婚了,那天哥哥醒來是年初寫的,之後就忙得忘記了。四月中旬開始接著寫,那陣子正好時間充裕,每天1w的碼,於是十幾天就把這篇寫的差不多了。隻有結局是五月份完成的。寫的過程自己也挺享受的,我挺喜歡寫這種年代交錯的故事的。寫小說就是自己圖個樂,如果同時也樂到更多的人並且得到喜歡那就再好不過啦。在貼文的過程中,每個支援我給我留言的姑娘都謝謝你們。真心的很感謝。那現在這篇正文就完結了,有些姑娘可能會不爽於為什麼最後還是美美自己主動回去。其實從寫文的最開始我構想的最後結局就是那句“我回來了”。愛情這東西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蘇淇奧因他的性格而渣,但好在對美美的心是真的。有種叫做信仰的東西,就是即使多年後我比你厲害我成就高於你,但你在我心中還是高高在上。但那種高高在上並非卑微與俯視,而是一種情感上的崇拜與依賴。我最後的那句“我回來了”想要表達的就是美美最終克服了自身多年來的卑微感,能夠平視蘇淇奧了,願意正視這一切。蘇淇奧的那句“相信我”是蘇淇奧式的我愛你。下麵會放番外,我目前想好了要寫的有兩個。有一個是蘇美美的第一次,不過有可能會難產,h尺度不知道怎麼把握,我又不太會寫哈哈。還有其他要看的,姑娘們可以跟我說。再有關下一篇文,是個年下的故事,等這篇所有要寫的番外也ok徹底補完後的一兩個禮拜之後,會貼出來。有興趣的姑娘們到時候可以來看看,小攻強上小受之後被下了蠱。沒有靈異色彩,現代都市文。那麼最後,這篇正文就到此為止了,謝謝每一個看到這裡的姑娘。_20130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