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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1044 第十九章 篤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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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酒樓上,白玉堂匆匆瞟了一眼徐評的賬冊,略記住了一些,回府取出賬本進行比對,他發現,兩下裡有一些內容對不上。

近三四年,兩浙路送出的香藥和茶葉不少,其中僅白家就占了約六成之數。

在徐評的賬冊上,慶曆初年到慶曆四年,白家送出的香藥共計千餘斤,白玉堂快速記下幾項,分彆是:龍涎香十八斤,篤耨香八斤,沉水香一千六百斤。

但自家的賬冊上卻清楚地寫著:龍涎香十二斤,篤耨香五斤,沉水香一千一百斤。中間少的部分,去了哪裡?

白玉堂又翻出大哥的記錄,發現香藥數量和徐評的記錄卻完全一致,包括自家每年的兩季八路交引和十六次漕運,所有貨物細節,都分毫不差。

看來,大哥不僅和徐評相識,還頗有些淵源。但二人都不在了,這兩份記錄也無從考證。

白玉堂想起漕運司司庫,架閣上定有官方的底賬,不妨讓展昭去取來,再作一番比對。

白玉堂回想起,林叔曾說過篤耨香名貴至極,“所有的香藥裡,就數篤耨香賣得最貴,一兩能賣到20萬錢,這東西一年纔不過十餘斤,單我們這裡就有五、六斤,利潤又在四成以上,且咱家又有番商的渠道,已經是占得先機了。”

從賬冊中能夠看出,白家的香藥多是送到開封府、應天府、大同府和杭州府,在白錦堂的記錄中也有同樣的記載。

這其中篤耨香尤其重要。很明顯,白錦堂在自己的記錄中,關於篤耨香的數量、去向,他記得次數最多。

但奇怪的是,在他的記錄中寫著,慶曆初年到慶曆四年,兩浙路的香藥珠犀曾被送到過蜀中。而白家自家的賬冊裡,卻沒有蜀中的記錄。

白玉堂以上香為名,帶著十七和賬冊來神保觀中尋林叔。

他先為兄長上了香,然後找了處僻靜地方,向林叔問道,“今日我瞧了一本賬冊,寫著慶曆三年九月的一批香藥,在杭州接收時是23斤,本地鋪子收了5斤、應天府收了5斤、開封府收了8斤。理應還有5斤剩餘。照例,餘下的貨是咱們本地鋪子先掛賬收了,再慢慢分配賣出。但在賬冊的記錄裡,這5斤剩餘的香藥,卻沒有寫明去處。”

白玉堂又翻開自家的賬冊,指著其中一處說道:“但在咱們家的賬冊上,記錄的卻是,慶曆三年九月,杭州口岸共接收香藥18斤,本地和應天府各收了5斤,開封府收了8斤,沒有剩餘。那麼,餘下來的5斤香藥,去了哪裡?”

一番話,說得林叔目瞪口呆,額頭直冒冷汗,“神仙真人在上,私藏貨物可不是小事,即便這篤耨香不是禁榷之物,但私下販運變賣,也是大罪,定有人要嫁禍給我們家。”

白玉堂沉吟道:“怕不隻是私藏這麼簡單,林叔細想,若僅僅隻是私賣私藏,最多罰銅了事,何必置人於死地?我猜,其中定還有彆的什麼緣故。”

林叔想了半日也想不出個結果,便道,“你要看賬本,我老頭子著實幫不上忙,咱們在汴京有香藥和茶葉鋪子,兩個主事人莊礴明和葉榕修,他們對家裡的生意最熟悉不過,定能幫到你。”

白玉堂點頭稱好,吩咐十七去請兩位員外。

林叔將有人在杭州白府縱火的事也告訴了他,“我已叫初九查實了,確是有人縱火,虧你早將東西都運走了,不然,便會被燒得什麼都不剩下。”

頓了一頓,林叔又問他,“我讓十七清點,你隻帶了大郎的東西出來,家裡的香藥呢?”

白玉堂道,“家裡還有的香藥不多,我都收攏在一處,另派人送到秦員外那裡,沒有隨我一同進京。一來不想太顯眼,二來,我瞧家裡的香藥,都是兄長仔細做了標記的。我沒有擅動,全部封好,交給了秦員外。”

林叔點了點頭,“你沒有動便好,那裡麵都是大公子交代過,教我們不要擅動的。怕是他有彆的用處,等事情了了,你再去瞧吧。”

白玉堂答應了,他略一沉思,又問道,“我是十月十五離開的杭州,當時帶走了家裡所有快船,林叔可派人去打聽,看十月十六有誰在杭州遍尋快船的?打聽清楚此人是誰,要快船作甚麼?要去哪裡?讓初九去打聽清了,立刻告訴我。”

說著,他四周瞧了幾眼,又道,“林叔在這裡為兄長祝禱,有些清苦。不如我安排幾個人在這裡陪著,有事也可以喚他們去做。”

林叔道,“不妥。我孤老頭子一個人在這裡,不會惹人注意,若是來往的人多了,反倒不好。你在家一個人,我纔不放心,但又不能將大公子一直停放在家裡,不成個樣子。你身邊倒是應該多放些人,有人照看著你一些,我也放心。”

白玉堂見林叔這樣說,也不再堅持了,又叮囑了他幾句,便帶十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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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早在杭州時,便發現了有人在府前盯梢。

起因,是有一日他突然想吃新鮮梅子,便叫十三出去買。

十三回來稱,府門前來了一個擺攤的算命先生,和大家說起來,眾人還嘲笑他穿得破舊,連帶著攤子上的生意也不好。

白玉堂當時便起了疑心——自家門前的攤子,他幾乎都認得。

說起來,還是因他嘴太饞,若是誰做的飲子不好喝,或是果子不好吃,他便會將人趕走。

日子久了,杭州跑腿的閒漢們都知道,這位白家二公子的嘴極刁,能在他家府門前叫賣的小攤子,必定都已經過他的鑒定,味道也定是好的。

重要的是,白玉堂從不喜歡算命、看手相、卜卦等事,所以,他家門口也從沒有過這樣的人。

結果,現在不僅憑空來了一個算命先生,還堂而皇之地在他府門前支起了攤子,怎能叫他不疑心。

白玉堂叫下人去試探對方。

下人去假裝算命,果然,發現展昭對算命一竅不通,說話七拐八繞,信口胡言,雖然衣服破舊,邋遢不堪,但他眉眼間卻掩不住的英氣,眼睛明亮,聲音淳厚。

明顯,這不是一個走街串巷的老騙子,而是一個有些功夫的年輕男子。

白玉堂猜出了七八分,他斷定,大哥在汴京出了事。

他立刻行動起來,立時便吩咐人將自家的快船都攏到一處準備著,他又將所有大哥留下的賬冊、衣物、信件、細軟等收拾妥當,趁夜送到船上,連夜運到了汴京白府。

而他自己則不動聲色,一麵等林叔的回信,一麵也派人暗中盯著展昭。

他發現,展昭除了每天坐在門前曬太陽,並沒有旁的任何舉動。

過了幾日,林叔來信告知白錦堂的死訊,催他入京。

白玉堂看了信,便沒有再顧展昭,他收拾了東西,帶著十三,二人輕裝簡行,乘自家的快船連夜入京。

家裡的其餘人等,都被他逐次分散到茶園、莊子上去。家裡隻留了三五個,收拾了東西,慢慢再進京與他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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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杭州,展昭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露了餡,當他發現整個杭州城都沒有快船時,才發覺有些不妙。

直到那日夜闖白府,被困在陷阱裡時,展昭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已被人家摸得透透的。

展昭起先想不通,為什麼白玉堂要大費周章,設下陷阱戲耍自己。

但當聽他議論徐評時,展昭突然明白了:白玉堂是想借自己和開封府的手,去查他大哥的死因。

他見不到的人,問不到的話,卻可以讓自己去替他見,幫他問。

至於“氣死貓”,無非是他要尋個由頭,將自己狠狠拿捏住罷了。此外,也有一些激將、挑釁的意思在裡頭。

但展昭並不想和白玉堂鬥,一來白玉堂打不過他,二來,這種方式也略有些孩子氣。

轉念之間,他已想好如何與之周旋,他是不會任其擺布的。即便白玉堂想讓自己做什麼,也要看他是否情願,或是否於案子有所助益。

他可以幫白玉堂,但,要以他掌握的證據來作為交換。

如此,自己才能掌握全部資訊,清楚知道敵人是誰,身在何處,要如何應對。

除此之外,對展昭來說,最重要的便是自己苦尋無果的湛盧。

這是一把上古寶劍,曾被他的未婚妻丁氏帶在身邊。

不想一場意外,丁氏遇害,湛盧從此杳無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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