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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1044 第四十一章 十萬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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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沒想到,白玉堂居然領了罪,認了罰,交了錢。整整十萬貫,他眉毛都沒動一下,和顏悅色,心平氣和,說交就交了。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沒想到眼看著要吃到嘴的鴨子,居然在最後關頭飛了。

轉運使郭琇聽到這個訊息,將牙咬的生疼,他不住地懊悔,自己不該錯信了韓晚的話。

“他信誓旦旦,彷彿白家家產已唾手可得,害得我也錯信了他,還向國公爺誇下海口。”郭琇心想。白家的案子撤回了申訴,交了罰銀,他便不好再算計他家的船隊和田地莊子了。許給舒國公的那些好處,也隻能另外想法子來兌現。

比郭琇更生氣的是韓晚,得到白家認罪、交納罰金的訊息,韓晚直在家裡捶胸頓足,連連叫苦。

他連人都準備好了,隻等白家定罪,收沒了家產,他這邊便立刻帶人將白家的財產收了來。

萬事俱備,怎奈,東風卻沒來。

韓晚機關算儘,偏偏白玉堂改了主意,使韓晚竹籃打水,空歡喜了一場。

但他倒也不是半點好處沒撈到。

因著白家與市舶司的官司,白玉堂繳納的十萬貫罰銀是直接劃歸到杭州市舶司的賬庫,韓晚取出一部分給轉運使司,有了這筆錢,轉運使司便短時間內不會再來找自己要錢要貨了。

一想到白家的萬畝良田茶園,還有他家的船隊,韓晚便又覺得心疼不已,彷彿自己身上被生生剜掉了一大塊肉去。他不能坐享其成,甚是可惜。更不用說,還有和駙馬都尉答應好的細色綱交引文據。

白家是兩浙路最大的一塊肥肉,他家中隻有白玉堂一個人,他又年輕,怎能不被人算計著。

加之,他交了十萬貫,大大地打了韓晚和郭琇的臉。更有人說,白家富可敵國,莫說是區區十萬貫,便是讓他交更多,也出得起。

白家究竟有多少錢?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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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派人在街上打探訊息,在他看來,這筆錢便是自己丟擲去的第一塊大肥肉。

他想知道大家是什麼反應,他要瞧瞧是誰先坐不住,要出手。又是誰,算計了大哥還不夠,現在還要再來算計他。

果然,過不了幾天,街頭就開始流傳白家的傳聞。

後院廚房負責采買的劉媽媽是家裡的老人了,白玉堂回家後,林叔又特意向她交代過,劉媽媽便對白玉堂的飲食格外上心。

這日劉媽媽出來采買菜蔬,想著白玉堂愛喝新鮮的魚羹,便到西水門一帶的魚市來挑選。冬日裡,小販將魚用柳條穿著,放在清水中,沿街叫賣。

劉媽媽選了兩條魚,又拎了一籃子菜蔬,手裡有些沉重,她便叫了一個閒漢過來,給了他一個錢,叫他將東西先送回去。

閒漢聽了白府的地址,接過錢飛奔而去。旁邊一個好事的湊上來笑嘻嘻問道,“媽媽可是杭州白員外府上的?就是那個才和市舶司鬨官司的白家?”

劉媽媽點頭應了,卻不期突然圍上來幾個人,男男女女都有,全是來向她打聽白玉堂的,人們七嘴八舌,

“府上真的隻有員外一人?沒有家眷麼?”

“聽說員外才及弱冠,不知可許了婚了?”

“聽說員外交納了十萬貫,可有此事?”

“你府上吃飯用的碗是否都是金玉盤?”

“小人能否請媽媽吃杯酒去,以後還求媽媽多照顧小人生意。”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劉媽媽哪敢回嘴,左推右搡,好容易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逃也似的一溜煙跑回家。

她關上角門,倚著牆直喘氣,十七見了問道,“劉嬸這是怎麼了?”

劉媽媽擺了擺手,直喘了半天,方道,“天爺啊,二公子乾了什麼?我在街上被人圍住,險些回不了家。那些人簡直不要命了,將我圍著問個不停,像捅了馬蜂窩一般。”

白玉堂聽了劉媽媽的這番話,反倒笑得像個孩子般地得意,“劉嬸辛苦了,明日出門可多帶些人,若還有人似今天這般打聽,劉嬸便照實說,不要怕。”

劉媽媽聽了,連連搖頭道,“罷,罷,二公子,你是沒瞧見那陣杖,莫要讓我老婆子再去遭這個罪了。你要做什麼,還是叫十三和十七去吧。”

白玉堂笑著應了,送走了劉媽媽,他琢磨著,十萬貫隻是個引線,現在已經讓城中議論紛紛,是時候再添一把火了。

想要將目標之人上鉤,就一定要設計一個天衣無縫的局,自己也好瞧一瞧,對方都是些什麼人,確認無誤了,纔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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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氣勢洶洶地奔至白府,他要質問白玉堂。不想才進門,隻見子寧、蕭華兩個一左一右,正對白玉堂大聲斥責著。

白玉堂本來正在得意,突然子寧、蕭華衝到他跟前,二人一臉嚴肅,還是子寧先開口,“我問你,十萬貫錢,你從哪裡得來的?”

白玉堂一愣,子寧性格向來穩得住,從沒見過他這樣惱怒過。

蕭華在一旁大聲斥責,“你說,你是不是私下動了家裡的錢?”

子寧忍不住怒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張狂,隻會越發讓彆人看著眼熱,更加拿咱們家當靶子。大公子若是知道了,他也定要罵你。”

白玉堂正想同二人解釋,這時展昭也衝了過來,嗬斥道,“你家案子還未結,一應物品都不能動。你竟然現在就急著要銷贓,定是心裡頭有鬼,為什麼要這麼做?”

子寧、蕭華、展昭三個團團圍住他,白玉堂沒想到,自己的舉動非但沒有得到他們的讚許,反而是,三個居然都來質問自己。

他先向轉向子寧,“二哥,我答應過你,我沒動莊子、茶園,一分一毫都沒有動。這錢,我是將廣東兩路的幾間當鋪折變了,換來的。”

“你!家裡的錢,我如何動不得?”他氣愀愀地瞪著蕭華,白玉堂不願向子寧發脾氣,但對著蕭華,他的嗓門明顯大了許多,“我拿錢有大用處,又沒有出去胡鬨,怎地用不得?”

“還有你!”白玉堂不等他回答,已轉向展昭,惡狠狠道,“我花我家裡的錢,與你何乾?什麼叫案子未結,一應物品不能動?難道說,以後我要花什麼錢、動什麼東西,也都要先問過你,要得到你的同意嗎?”

白玉堂氣呼呼地瞪著三個人,“我保住了兄長留下的財產,你們倒先將我罵了一遭。你們以為我要做什麼?我若不先交了十萬貫,你們口中的李婆婆、王媽媽,恐怕都要餓死了。”

蕭華剛要反駁,被子寧一把拉住。他聽了白玉堂的解釋,稍稍明白了一些,“我們並不是心疼那錢,而是不想讓你,讓咱們家,再成為眾矢之的。即便是你要找那些人算賬,也用不著這般張揚,如今便鬨出這樣大的動靜,以後無法收場可怎麼好?”

白玉堂瞪了一眼蕭華和展昭,對子寧道,“二哥,並不是我一定要鬨成這樣。那些人的眼睛都長在頭頂,想引他們出來,隻能扔一個大誘餌,他們纔有可能上鉤。”

子寧點點頭,“我不阻你,但隻一件,以後這種事,不許瞞我們。”

白玉堂答應了,又轉向展昭,仍是一臉怒氣,“方纔你說銷贓,我一不偷二不搶,你且說說,我要銷什麼贓?我瞧緝司纔是那個心裡有鬼的吧,難不成你也惦記我家的家產不成?”

展昭道,“我在街上聽人說,你為了補這十萬貫的虧空,要變賣東西,我這才急著向你問個究竟。”

白玉堂冷笑道,“即便真的要賣,也是我家的事,緝司現在就急忙跑來乾預,怕是太早了些。”

展昭答道,“若不是,自然最好。你若有意要變賣家產,也總要等案子全部了結之後,才能動。”

白玉堂聽了,跳起來就要和他爭辯,又被子寧拉住了,“緝司來問一句,也是好意,咱們又沒有變賣家裡的東西,和緝司解釋清楚便是了,吵個什麼。”

說著,子寧又同展昭解釋了兩句,勸住了二人,他才向白玉堂發問,“既交了十萬貫,下一步,你要如何做?”

白玉堂瞪了一眼展昭,想到他還是自己要用的魚餌,便沒有再吵下去,他回答子寧,“我準備了一隻更大的誘餌,現在,且先等一等初五的回信。”

算算時間,初五應該已經到了建州,是否能夠成功將北苑禦茶園收入囊中,就要看閩國人的了。

又過了幾天,他等到了初五送來的信鴿。不出他所料,北苑地契果然仍在閩國人手中。

蕭華將信鴿和字條送給他時,他極為得意,甚至忍不住想要對眾人炫耀自己的計策。但想到前不久他們痛斥自己的樣子,白玉堂便又將炫耀之意嚥了回去。

他擁有了北苑,便是有了地利,但還缺天時與人和。

但此時他還沒意識到,天時、地利與人和,其實他都已有了。

天時,便是即將到來的“北苑試新”(春季貢茶試新)。

而人和,便是展昭,他的魚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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