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1044 第六十九章 陶霧
新宋門邊，賈婆婆的羊肉攤子香氣四溢，她的羊肉湯味道極好，肉燉得又爛又香，且價格還很公道，附近的閒漢、漕工都願意來吃上一碗。
南宮也是這家攤子的常客，隔三五日就要來一次。這天，他來要了一碗軟羊麵，並一大碗熱乎乎的羊雜湯。
軟羊麵是賈婆婆的拿手好菜，她將麵抻得又長又筋道，下到熱乎乎的羊湯裡煮了，再拌些春日的時令菜，味美可口。
南宮一麵低頭喝湯，一麵連聲稱讚。
看他吃得極可口，有一人坐過來，“婆婆，與這位官人一樣，也給我一碗麵，一份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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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沒有抬頭，順手給他遞了一碟佐料並幾隻蒜。
那人道了聲謝，趁著拿筷子在他耳邊低聲道，
“昨日，郭運使急著叫我過去，想來是他對北苑起了心思，但不知是哪一位與他相與，訊息竟傳得這樣快？”
南宮吃了一口麵，又剝了幾隻蒜，輕聲道，“汴京滿大街都在說白家的事，這還用人與他說麼？”
賈婆婆將那人的麵和羊肉湯端了來，南宮順勢笑道，“婆婆今日這麵甚是好吃，我要多吃一碗。”
賈婆婆答應著去了。
此時並非正午，來吃麵的人不多，攤子上也隻有他兩個人。
南宮瞧賈婆婆離得遠，且前後都沒有人，便從懷裡掏出一隻小布袋，放在手邊，
“這兩張藥方子是我向宮裡的禦醫討的，你去照方抓藥，你母親的病便能很快好起來。”
那人忙將布袋揣起來，連連謝個不停，“將軍的恩情小人都記在心裡，此生必報。”
賈婆婆給南宮端了麵，又給二人都添了些湯。
聽他不住口地道謝，南宮笑了，“哎，這點小事，不必常掛在嘴上。”
二人低頭吃麵，南宮又向他道，“近來，你那裡鬨得動靜有些大，開封府都盯上了，你拚了這麼多年，好容易才站得穩些，可不要被不相乾的人給擾了。”
那人連連稱是，又有些為難，“並非小人張揚，隻是駙馬都尉催得太緊，他急著要錢，又要將篤耨香全送出去。將軍也知道，我那裡人手不夠，一麵要顧著郭運使，一麵又是駙馬都尉，這纔有些周轉不開。”
南宮吃了一塊羊肉，咂摸著滋味，慢慢道，
“越是忙亂，你就越要睜大眼睛瞧清楚。若不是我們察覺，你險些就進了開封府的陷阱。若真被他們捉住了，你可彆又來求我。我身在皇城司，可是不能與開封府搶人的。”
那人趕緊道謝，“小人也不知道他們竟是開封府的，還裝得這樣像，若不是將軍示警，小人便真的要讓他們去運送駙馬都尉的篤耨香了。他們當真大膽，竟敢到我的鬼樊樓來裝鬼。”
南宮哼了一聲，“你的鬼樊樓？你不會真的當自己是鬼樊樓的中書舍人了吧？我勸你想清楚，你究竟是誰的舍人，給誰做事。”
原來那人就是鬼樊樓的陶霧，他見自己說錯了話，趕忙陪笑，
“小人不敢，鬼樊樓和汴京城一樣，都是皇室所有。如今天恩浩蕩，加之將軍寬厚，小人才能在鬼樊樓有容身之所。”
聽了這話，南宮才滿意地笑了，
“你是個聰明人，隻是生不逢時。我將你推薦給郭運使，也是瞧中了你的才乾。你可要好好揣著，萬不要丟了。”
陶霧趕緊答應了，又小心問道，
“郭運使要我多增派人手，怕是要往常平倉運更多東西了。我粗粗算著，一個月便將近一千貫的盈收，難道他還不足心？莫不是對北苑也起了心思？還想要更多？”
南宮用筷子點了點麵前的羊肉湯，“人心不足蛇吞象。肉麼，吃了一塊，便想要更多。但若你隻有一碗湯，而彆人碗裡卻都是肉，你心裡便會憤憤不平，早晚會按捺不住。”
他吃了幾口麵，又道，
“我也是好意，想給你和你的兄弟一碗飯吃。他既不知道你與鬼樊樓的關係，你便聽他的就是了，他要你運什麼，你便運什麼，不要多問。”
陶霧忙答應了，忍不住又問他，“將軍如此說，可是王爺有吩咐了？”
南宮盯著他，眼睛裡充滿警告的意味，冷冷道，“我與你說過多次，不要在外提到王爺。若有事，我自會吩咐你的。無事，你莫要打聽，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陶霧忙閉了嘴，不敢再提。
南宮警告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你要明白，現下有人願意用你，也是因鬼樊樓的價值。若有一天無人再同你來往，那便意味著你已無價值可利用，對他人來說，你便是棄子一枚。”
“另外，開封府對你起了疑心，你將他們的人都送回去，無事不要招惹他們。”
說完，南宮起身向賈婆婆會了賬，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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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抽空回開封府，才剛進門，就被季李一把揪住，將他拖到牆邊，一臉興奮地低聲道，
“是礐石！那東西是礐石！”
見展昭沒反應過來，季李又低聲道，“毒死徐糧道的東西，還有內藏庫的人命，毒藥便是礐石。”
展昭有些奇怪，“這東西是蜀中一帶纔有，是山民用來毒鼠蟲的，汴京並不常見，你怎麼篤定就是它？”
季李橫了他一眼，“緝司怎麼還沒明白，若是尋常毒物，一早便被仵作查出來了。他們既要做得隱秘，不想被人發現，就一定要遠遠的尋了東西來製毒藥。”
說著，他頗有些得意，“他們以為開封府沒有仵作認得這東西，哼，也太小瞧了我季李，若不是我當初到蜀中去……”
一回頭，他發現展昭已不見了，竟是自己在牆根邊自言自語。
季李有些不高興，轉身又回他的驗房去了。
展昭聽季李篤定說毒藥就是礐石，他便立刻趕到大相國寺附近，尋了幾名與自己相熟的閒漢，給了些錢，叫他們到鬼樊樓去買。
“若有人問起你們要礐石何用，你們便說自家鼠蟲肆虐，毀了糧食，要買些來毒鼠蟲，藥效越強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