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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1044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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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晚也不是吃素的。

他串通了高麗、暹羅、大遼等國商人,直接奔向大理寺,狀告白家攪亂市場秩序、威逼恐嚇官員、指使商隊故意打壓杭州市舶司等罪名。

子寧同秦明羽、葉榕修等人到大理寺,與對方現場對質。

大理寺。

高麗國商販理直氣壯,“貴國一向與我們交好,去歲的細色綱便是證據,是宋國君主送給我國使臣的禮物,貴國宣徽使還允諾我等,可在宋境自由貿易。怎麼到了杭州這裡,就不作數了?”

秦明羽哼了一聲,反駁道,“且等一等,您說的是自由貿易,還是持貢使的免稅貿易?當著大家的麵,這個可要說清楚些。若是自由貿易,您就要遵守我們這裡的規則,不論是賣給您物品,還是彆的什麼,我們也不能偏私。若是持貢使的免稅貿易……”

老秦一笑,“那麼,請您先出示了表章文書,既是貢使,必有文書佐證。咱們兩下裡瞧清楚些,纔好做事。”

高麗國商販還在強詞奪理,“我們持有高麗國使臣頒發的貿易許可,怎麼就不是貢使?”

話沒說完,就被老秦打斷了,“那是使臣頒發的許可,並不說明您就是使臣呀。況且,您這份許可,隻能說明您可以來做買賣,並不代表,我們就必須要給您優選貿易呀。”

不待對方還嘴,老秦轉向大理寺鞫司官,“司官,您是我大宋的鞫司官,您給評評這個理。往年,像他們這樣詐稱貢使的假商人,來了一撥又一撥,一個個都說自己是使臣,拿腔拿調的,不是讓我們給免稅,就是讓我們壓低了價格賣貨。您說,這都是咱們的貨,是咱們自己的利潤,憑什麼低價讓給外人?”

“唉,但咱們市舶司的韓舶使說了,咱們麵子要緊,讓我們多委屈些自己,也不能讓外來的客人覺著失了禮數。我們沒法子呀,為了維護朝廷的麵子,我們隻能把自己最好的貨讓出來,將價格壓得低低的,還搭進去不少錢,這才能讓他們滿意。但咱們的商人、百姓,向哪裡說理去?”

子寧在旁邊配合秦明羽,連聲訴起了苦,一麵,還拿出多年來與高麗等國“使臣”貿易的憑據,以此佐證。

“您瞧瞧,在咱們這裡,珍珠一斛價值五、六百貫,本來是不愁賣的。但人家韓舶使說了,若有好的,都先緊著使臣們。我們倒無妨,買賣麼,和誰做都是一樣的。但您也不能將價格壓的太低呀。五、六百一斛的珍珠,結果變成三百貫一斛,連成本都收不回來。這……這不是讓我們做賠本的買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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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寧還拿出林振的證據,稱多年來商人在對外貿易時,多數都做著虧本買賣,若不是行會私下給大家填補,恐怕很多人早被逼得關門了。

“司官,您瞧瞧,且不說我們‘加抬’,即便是貨物平價,人家也不願意。就非要讓我們將價格壓得足夠低,才能顯示出市舶司大氣風範的麵子來。人家是高興了,但咱們的商戶、船戶可怎麼辦?大家還吃不吃飯了?”

高麗等國商販沒了詞,轉頭指認杭州行會“胡亂抬價”,“我與貴國交易,曆年來都是茶、藥各有定價,怎地到了杭州這裡,便可私自加抬?”

秦明羽不卑不亢,“我還是那句話,貴使自稱是貢使,可攜帶有表章文書能夠勘證?若沒有帶著,也可派人到驛館去取,我們等得。”

韓晚串通的商人,怎會有貢使的文書,支支吾吾拿不出來。

老秦見了對方這副樣子,更加生氣,“我朝規定:隻有持本國進奉表章者才能入貢,為求免稅而冒稱上員者一概拒之。怎地,你拿不出進奉表章,我便不將貨物賣給你,這還成了我的不是了?還是說,不論你有無表章,我都必須與你交易,且還要照著貢使的樣子,再降兩成的利?這買賣於我可不劃算,我們不做。”

轉過頭,他一臉誠懇對大理寺鞫司官道,“司官,您快些派人查一查,瞧這些人是不是‘詐稱貢使’。這可不是小事,若是他們偽造了身份,在咱們這胡作非為,魚肉咱們的百姓。司官,你可不能饒了他們!”

“沒錯,我聽說,自元旦大朝會之後,便有番邦人自稱貢使,整日流連在汴京的瓦子、市集中,到處拈花惹草,很是不堪。司官查一查,看是不是他們,沒得讓韓舶使被人騙了,還幫人家數錢呢。”葉榕修適時地補上一句。

韓晚找來的不過是一些異族商人,執各國使臣發放的交引文據,他們哪裡有貢使的文書。

聽著秦明羽、子寧等人的話,對方也怕因此受了牽連,紛紛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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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晚在轉運使郭琇的指使下,使杭州市舶司壟斷沿海市場十餘年,不想,如今卻被白玉堂給打破了。

在他看來,當規則隻服務於小部分人,而絕大多數人無法從中獲益時,規則便成為了少部分人設下的圈套。百姓和商人便是獵物,大哥就是例子。

所以,為了大哥,他決定要打破規則,而且還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要讓獵物變成獵人,獵人淪為自己的獵物。

秦明羽等人直指杭州市舶司多年來欺壓商人、魚肉百姓的惡行。

但麵對商人和百姓的質問,韓晚仍矢口否認,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遵循轉運使司的規則辦事,市舶司的抽解、博買也是按照宋律例執行,並無不妥。”

他官架子十足,但這個時候的杭州商戶,已經不是十年前那些低頭認命的商戶了。

聽了他的話,大家立時就炸開了鍋,

“你將細色貨硬改為粗色貨,故意將我家的貨物價低三成,再按粗色貨抽解,這怎麼說?”

“我家船隊在杭州港一停就是兩個多月,天氣炎熱,船上的貨將近一半都不能要了,而另一半,你卻還要以折損的名義再私扣大半。你說,是不是你做下的?”

“我們年年運香藥,卻年年被你抵扣。這七、八年,如果沒有白家大員外幫襯,我們早餓得討飯去了。”

……

麵對商人的質問,韓晚仍是那一套陳芝麻爛穀子的理由,

“你們說的這些可有證據?若無物證,人證也行。但若是人證、物證都沒有,你們就是誣告。我告訴你們,我這裡有市舶司的底賬,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你們小心,誣告官員,你們是要被抄家的。”

韓晚嚇唬人的說辭,已經沒有人願意聽,也沒有人願意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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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事情越鬨越大,當市舶司失去客商的貨源,同時也失去杭州行會的合作時,最先受到影響的,就是韓晚“服務”的達官貴人們。

沒有了市舶司的“孝敬”,韓晚的地位也開始岌岌可危。

韓晚不想死,但他更咽不下這口氣,尤其是想起白玉堂笑意盈盈地到自己麵前來宣戰,韓晚就氣不打一處來。

眼見市舶司庫裡的存餘越來越少,韓晚決定放手一博。

他打聽到白家漕運香藥的路線,便想設計阻止其進京,再反手聯合部分汴京商戶,將香藥成本一再提高的市場波動,全部嫁禍給杭州行會和白家。

但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韓晚一腳踏進了白玉堂和秦明羽設計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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