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1044 插曲：中秋
轉眼間，時光荏苒，已悠悠臨近中秋。
汴河邊，許多人來這裡賞月觀燈，金明池邊也早早紮起了觀燈的船，貴客們登船遊湖，彆有一番趣味。
相比郊外的熱鬨，汴京城內，家家戶戶都在院子裡擺了香案，焚香祭拜，拜月祈福，祈求家宅平安，四時豐勤。
曹茚和韋驥府裡也不例外，隻不過，二人祈求的卻是自己，他們不停地對月磕頭，也是祝禱自己能躲過此劫。
中秋節前後，汴京城裡的諸正店皆賣新酒，重新裝飾鋪子門麵，結絡了彩旗花燈，各色花頭貯之，並以畫竿點綴。
有的鋪子為了招攬生意，還在店前放上一大桶酒，使香氣四溢，惹得過路行人駐足。
城裡的百姓、富戶、官員家丁紛踏而至，爭相購買，好不熱鬨。
生意最好的幾家，都要一大早去排隊搶購。過了午間，店家的酒賣光了，便挑起簾子，關了店門，回家過節去了。
十三得了白玉堂的指令，一大早便跑出去，將他點名要的東西都置辦齊了。他又到自家的酒樓，讓老魏親做了幾樣果子菜蔬，叫了幾個閒漢，將東西送回家。
傍晚，子寧和蕭華帶著眾人，在院中擺了幾桌席麵，闔家吃酒拜月吃酥餅。
白玉堂拈起一隻月團小餅，突然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他和十三還在杭州家裡，無憂無慮的日子。
「去年中秋，隻有我和十三在家裡吃餅賞月，那時我們還說，不知道你們在京裡是個什麼光景，也不知汴京過節是什麼樣子。」
「我記著，那時你還一心想跑，我還勸你耐心再等一等，等大公子回來……」十三想起來去年在杭州，忍不住介麵說。
「去年，大公子是在大理寺牢裡，秦員外和沈相公陪他過的節，我同你三哥在四處蒐集證據，根本無心賞月，現在想想，竟然如夢一般。」子寧輕聲說。
「是啊，日子過得真快，兄長已去了一年了，而我這一年，卻什麼都沒有為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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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展昭被駙馬都尉告得，被停了職，時間已遙遙過去三月有餘。白玉堂本還在奇怪，為何駙馬都尉隻向開封府狀告展昭，沒有對自己再下手。
這一日十三從街上聽到訊息，又拿了邸報回來給大家看，他這才知道，原來一月前，官家便下旨，令駙馬都尉與公主和離，又將他遠遠地貶到了鞏州。
怎知，錢惟郎還未來得及啟程，便被開封府緝司官攔下了。
開封府以查案為名，將錢惟郎又帶了回來，關進監牢。
十三說道，「這駙馬都尉嬌生慣養的，怕是在開封府吃了不少苦頭呢，我聽街上的人說，他是和市舶司的事有關，怕不是市舶司折變的銀錢裡麵，也有他的一份呢。」
白玉堂聽了，哼了一聲，「這種人活該受些罪，不然，他真以為自己是玉帝，天生下來就應受萬人供奉麼。也合該著讓他在監牢裡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嘴臉。」
蕭華掰開一塊酥餅，遞給子寧，將另一半給十三，這才向白玉堂問道，「我有一事不明，你既打傷了駙馬，為何他不來告你，卻偏偏去告展緝司？」
白玉堂咬牙狠道，「他帶了一二百個府兵來殺我，這筆賬我還沒算清楚。即便他是駙馬，事情也要講個道理。說起來，那日竟沒有打中他的眼睛，真是可惜，錯過了一次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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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華介麵道，「說起這事，我要勸一勸你了。以後你改一改你的脾氣，不要再動不動就取人眼睛，斷人手腳的，沒得再讓人瞧見了，又要說你凶狠毒辣。以前江湖上說你的時候，大公子就極為生氣，總是因這事與人爭執。」
白玉堂從溫碗中取出執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瑤醽，又將壺遞給十三，示意他給大家也倒一杯。
「我又不是吃人的夜叉，不是逢人就要打打殺殺的，若是遇上惡人，便不能給他們好臉子瞧，免得叫人以為我們都是好性子，可以任意欺負。」
蕭華纔要反駁，十三在旁邊一麵倒酒，一麵說，「三哥，我要替公子說一句公道話：他說得沒錯！三哥你沒在江湖上呆過，你不知道，專門有一種人，專挑老實人欺負。你若是受了氣，不作聲了，那麼他們便會繼續來欺負你。這種人最可氣，公子這樣對他們，我覺得公子沒做錯。」
子寧聽得笑了，「哎喲，十三跟著你最久，也越來越像你了。隻是還好他不會功夫，不然，定像你一樣，將來也是一個小夜叉。」
說著，大家都笑了，白玉堂也笑，「兩個夜叉麼？那咱們家裡可更安全了，連門神都不用貼，有我們兩個，一左一右站在那裡，憑誰都不敢來。」
「唉，咱們倆，也不如展大哥一個人好使。說起來，有他在家裡的日子真是好，什麼歹人都躲得遠遠的，有他守著，也覺得安心多了。」
十三突然提到展昭，大家都不作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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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喝了口酒，突然轉向子寧，換了個話題，「二哥可都瞧清楚了，常平倉裡隻有十來斤的北苑貢茶麼？」
子寧點頭道，「我親眼看的，不過十二三斤，並不多。」
白玉堂聽了，腦中飛快地盤算起來，「他們竟這樣快便脫手了，想來必是銀錢帶著累贅，轉而換了等價的東西，定不是金銀珠寶這般顯眼的，想來，隻有田莊鋪戶這些。是了，他們定是折變成了地契，這些東西帶在身上最是方便。」
一麵想，白玉堂一麵起身，在院子裡慢慢踱步，自家思忖道，「若不是杭州蘇州一地，便應是一些小地方。依著他們的性子，蜀中和黔州這種山野林間肯定不會去的，而北地臨近遼國，又極乾燥，賀正廷說過，他們不喜北地。西麵又臨著西夏，也不是好去處，也不能是嶺南。想來，隻有中原這一帶，又離開封府不遠，水路交通又極方便。」
想著，他便和子寧道，「勞煩二哥，寫封信給咱們家下麵的鋪子，叫員外們幫著查一查，瞧最近有沒有人在大量購買田產鋪子。地方麼，便是開封府南下，沿水路一帶，不要去大城鎮，隻往小地方慢慢尋訪了。我想，他們私吞了北苑這麼多的茶貨，即便在榷場私賣了，銀錢也定是累贅，定是在某處收購了田地，而且數量極大，把它找出來，要快。」
子寧答應了，十七又端了些果子來，眾人一起在院中吃餅賞月，至夜間方纔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