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1044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惟一活著的人證（下）
陳沅兒孤苦無依，白玉堂將她帶回家，請了青舒來陪伴她。
兩個姑娘年齡差不多，性格相投，在一起倒是有說不完的話。劉嬸每日給她們送些可口的飯菜，幫著照顧她們。漸漸地，陳沅兒也終於安定了下來，不再擔驚受怕的過日子了。
陳沅兒休息了兩日，很快就恢複了小姑娘應有的活潑，麵色也漸漸紅潤了不少。
這一天，白玉堂請子寧、蕭華一起陪著，向她們住的小院子去探望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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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沅兒又對他說了些自己和母親的舊事，「自弟弟早夭，母親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以前白家伯伯還會送些藥來，母親還勉強支撐得住。自從去年秋天，斷了銀錢和藥，母親的病便急轉直下，再加上每日要不斷勞作，終於撐不住，撒手去了。」
想起自己和母親過的苦日子，小姑娘又忍不住哭了，一屋子人，竟是誰都不會勸。最後還是青舒和劉嬸開導了一陣，勸住了她，止了哭泣。
蕭華安慰道，「陳妹妹如今有證據在手，定能為高堂一雪前恥，陳禦史的案子也能翻了。你以後就在這裡住著，什麼事都不要擔心，我們大家都是你的家人，再也沒有人欺負你了。」
陳沅兒聽了這話，心裡一暖，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子寧直搖頭，「你看你，又把人說哭了吧。這種安慰的話，咱們就彆說了，留給青妹妹和劉嬸，她們私底下會勸的。」
蕭華看得直皺眉頭，「姑娘，你彆哭了，再哭下去，讓人家聽見，以為我們家又欺負你呢。」
「是啊，你再哭，那開封府的緝司官以為我們要把你怎麼樣，就又要將你帶走了。」
白玉堂在一邊開了口，陳沅兒聽得一愣，連連搖頭，
「不不不，大哥哥是好人，他看見我被人扔到海裡，氣得直要回去打人。他一路上還說，若不是急著帶我回來，他真的要回去，好好兒地整治一下沙門島上那些惡霸。不讓壞人再打我們，再餓著我們。」
蕭華見她還沒明白，忍不住說得更透徹一些，「你白大哥想問的，並不是沙門島上的事，而是那個帶你回來的人。」
白玉堂沒有反駁，隻狠狠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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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沅兒接過十三遞來的糕餅吃了，「展大哥可是個好人。他在沙門島遍尋不到，聽說我被人從海裡救了，便沿著海岸一路尋。他不會水，還暈船，可我聽說，他一路吐著，還堅持著乘船沿海尋我。」
「我兄長一吐路著？是怎麼回事？」青舒聽她說展昭，有些急了。
「展大哥不會水，坐船也坐不習慣，什麼也吃不下去，晚上覺也睡不著。一連好幾天都是這樣，我聽說，他連苦膽都吐出來了。可就是這樣，他一天都沒有停，一直堅持坐船，沿著海，一個村子一個村子來尋我。」
聽陳沅兒這樣說，青舒急得眼圈都紅了，她纔要跑出去，就被蕭華攔住了，
「你先彆急，展兄常出門在外，他比你更懂得如何照顧自己。這一次也是因為趕著送陳家妹妹回來，他太急著趕路，也顧不得休息。你一個姑孃家，跑到他們住的官廨裡也不方便。這樣吧，晚些時候，我去瞧瞧他，有什麼事，我叫十三告訴你，成不成？」
聽蕭華這麼說，青舒想了想，也覺得這樣最好，就又叮囑蕭華，務必替她瞧瞧兄長還有沒有換洗衣服，
「現在天氣冷了，兄長走時還是單衣，也不知道他那官廨裡還有沒有換洗的衣服，」說著，她又狠狠挖了白玉堂一眼，「兄長向來節儉，他就那麼一兩件冬日裡的衣裳，若是捱了凍，再生病了，可怎麼好。」
「哎呀，你們倆說來說去，就是怕他沒衣裳穿。」白玉堂實在聽不下去了，他叫十三，「你快去，找兩件棉衣給三哥，讓他趕緊給人帶過去，可彆著了涼，不然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十三跑去拿衣服的時候，蕭華又向陳沅兒問，「他有沒有和你說什麼？為什麼要帶你回來？」
陳沅兒答道，「展大哥說，有一位公子將市舶司告了，他很厲害，多少官員都怕他。但他卻沒有證人，若我能同他回來，我便能為他作證，還能將我家的案子重新審理。」
白玉堂輕笑一聲，心裡卻有一絲得意，但嘴上仍很強硬，「他隻說我很厲害，就沒有說彆的麼？」
陳沅兒瞪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沒有，展大哥隻說那個人很厲害，旁的，他什麼都沒說。回來的路上，展大哥隻顧著讓我休息，日夜照顧我，他自己應該連覺都沒有好好睡。」
「等一等，你說，他一路上照顧你？我不明白，他一個大男人，他會懂得照顧人？他為何沒有雇個女使來陪著你？」白玉堂突然打斷她。
「展大哥說，恐夜長夢多，還是儘早趕回汴京更安心。所以，回來的一路都沒有停歇過，展大哥將我扮成男孩子，他自己扮成一個走貨的漢子。我們兩人一車，日夜不停，這才趕了回來。」
聽陳沅兒這樣說，子寧突然插嘴問，「你們若是喬裝打扮，想來是要防備著什麼人偷襲。這一路，你們可是住的官方驛站？可有遇到什麼歹人嗎？」
陳沅兒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們日夜兼程，有時會在鎮子上客棧住，有時就在山野裡歇著，有時會住驛站。有沒有歹人，我並不知道。我每日晚間都睡得很安穩，但我知道，展大哥應該幾乎沒有睡過覺，他一直守在我身邊。」
「這麼說，他還是很機警小心的，知道陳家妹妹是惟一的人證，也怕被對方利用了，這才晝夜不眠不休，一路親眼盯著。也是辛苦了他，這麼遠的路，竟然一口氣跑了回來，唉，真是不容易。」子寧聽了，忍不住有些感慨，對白玉堂道。
「你們想聽什麼，自己去問兄長便是。」青舒有些不耐煩。
此時快過年了，外麵儘是些賣年貨和新鮮吃食的，她想帶沅兒到街上玩，見眾人無事，便拉著沅兒跑出去了。
十三不放心兩個女孩獨自離開，招呼一聲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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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茚和韋驥一直想儘辦法打聽開封府裡的案子情況，二人本來相約在中秋節後，便要向禦史陳情的。
但開封府裡外打聽不出什麼訊息，又沒聽說提審駙馬都尉和韓晚，二人見暫且無事，也漸漸放了心。
他們一直拖到冬至節後，才聽說開封府又收了證據，仍繼續審理韓晚的案子。
二人便決定，儘早交了自供書，趕快將自己和市舶司、轉運使司都分割清楚，將自己摘乾淨了，不影響仕途和家人，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