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1044 第六十七章 入甕
第二天，朱員外如約到了韓晚家裡，韓晚將錢惟郎想要北苑茶坊的事與他說了。
朱員外沒有立刻介麵，他沉吟道，“白家才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緊接著，他們就將北苑收了，還放出來這麼多的私茶焙坊，這裡會不會有詐？”
韓晚勸他，“親家怕什麼，這裡麵沒有咱們二人半分關係。你細想，這茶貨的交引文書，是白家的；領取茶坊的人，是駙馬都尉；茶坊的出貨、貿易的一應文書，都是韋驥出具的。你隻不過是代為執行，若真有什麼事，彆人也會找他們，不會找到你我頭上的。”
朱員外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我總覺得這事不對，韓舶使莫要怪我多心。你細想，若真出了岔子，駙馬都尉是不會顧我們的，他隻消去求官家，自己便能摘得一乾二淨。”
韓晚笑道，“親家原來是怕這個，來來來，我告訴你。”
他附耳向朱員外低語了一陣，朱員外聽得臉色都變了，眼睛瞪得溜圓，
“什麼？你敢偷取駙馬都尉的證據？”
聽他叫了一句，韓晚嚇得立刻捂住了朱員外的嘴，又小心地向外瞧了瞧，見四下無人，方纔鬆了手，暗暗戳了親家幾下，有些責怪他的意思，
“你喊什麼？你真當我老糊塗了？不知道給咱們自己留個後路？說到底，咱們倆是實實在在的親家，郭琇，韋驥，駙馬都尉，他們都是外人，我豈能一直被他們牽著走？”
說著，韓晚又小心地向外張望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他便退回房內，拉著朱員外低聲道，
“親家，如今北苑的私茶焙坊便是個好機會，你家就有茶園，如果再有一處北苑的茶坊，以後兩浙和福建的茶貨往來貿易，你就又多了一項盈收。”
“況且，我們隻向駙馬討一處茶坊，其餘的，他愛給誰給誰。如今我眼看著就要調回京裡了，要趁我調任之前，幫親家再弄些莊子、茶園。這是為了你好，你可彆誤會了我一片好心。”
聽了他這一番話，朱員外略有些明白了，他壓低聲音道，“原來親家早有準備，這我就放心了。既是這樣，我便聽你的，要我做什麼？”
韓晚拉著他，低聲嘀咕，“咱們隻要這一處茶坊，如今先讓駙馬出頭去要。弄過來了，你且慢慢經營著，再等幾年，孩子們再大些，就讓他們接手，你我就不要再碰這些事了。”
朱員外聽了，連連點頭，答應了韓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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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將北苑茶坊的事委托給了葉榕修，讓子寧協助他一起，
“接下來辛苦二哥和葉員外，你們記住：緊著駙馬都尉，他要什麼，你們便給什麼，儘著好的給他挑。”
展昭瞧著還納悶，“都儘著他，若他真的都拿去了，你怎麼辦？”
白玉堂輕輕一笑，“那他也要有足夠大的胃口，能吞得下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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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駙馬都尉派的人果然如期而至。
子寧陪著葉員外，二人笑意吟吟地將來人迎進來，給他們奉了盞茶，寒喧了幾句，
“員外早有吩咐，我們早備下了，一應都是最好的茶坊，儘著駙馬都尉先取。”
來人見他們小心奉承，以為他們是被駙馬的名頭唬住了，心裡頗為得意，
“駙馬都尉對員外極是賞識，見員外年紀輕輕便肩負重任，駙馬便允諾，一定要幫一幫員外。”
葉員外和子寧笑得更加高興，“貴使如此說，我們便放心了。北苑禦貢茶園，必得有駙馬都尉這樣的皇室來鎮著纔像話。如今春茶製作已畢，想來不多時，今年的北苑試新就要到了。員外早有吩咐，今後一應的貢茶都先緊著駙馬都尉和公主，務必是頭一份。”
子寧和葉員外給對方畫大餅，來人更加得意忘形，一時竟聽得飄飄然，有些找不到北。
葉員外給來人詳說北苑茶坊的種種好處，又指了幾處上好的茶坊，然後將白玉堂一早準備好的茶引文書也給了他。
但對方僅僅是跟在駙馬身邊的長隨，麵對葉員外推薦的幾處茶坊，也隻會說，“好，好，員外挑的，果然都是最好的。”
試探了幾句，葉榕修發現對方對茶坊經營一竅不通。
葉員外向子寧丟了個眼色，子寧會意，向來人笑道，“駙馬都尉派貴使來，是否茶坊就由貴使打理？”
來人臉有些紅，支吾著道，“駙馬都尉隻是讓小人來辦事，茶坊的打理已安排好。也請你家員外放心，駙馬都尉一向不與外人打交道的，如今和員外有緣，這才允了你家的茶坊。若不是我家駙馬，你們滿京城也找不到第二個更合適的人了。”
葉員外連忙稱是，又恭維了幾句，來人便告辭離開。
二人回到房中，蕭華幾人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子寧向葉員外笑道，“我說的如何？如今這纔是第一個，你我二人今後怕是一刻不得閒了。”
蕭華和展昭走了過來，好奇問，“駙馬究竟拿了多少？”
葉員外笑著伸出三根手指。
展昭和蕭華都驚訝，“三個！他居然這般貪心。”
白玉堂笑著走過來，“才三個麼？不多，不多，我隻怕他不敢拿。”
他轉向展昭道，“若是舒國公派了賀大夫來，還請展兄替我擋一擋，這個人，我暫時不想見。”
展昭奇道，“為何不是子寧與葉員外？若是他來說茶坊的事，我可是不懂的。”
白玉堂笑了，“你相信我，他不會來要北苑茶坊的，他來，定有彆的目的。”
“難道，舒國公能忍住不要茶坊了嗎？我不信。”展昭仍然疑惑著。
子寧走了過來，他將方纔展示的北苑圖冊遞給展昭，“緝司請看，這上麵是建州北苑所有私茶焙坊的圖冊，每一處，都價值不下數十萬。若是舒國公起了貪心，他定然想要拿到手。”
白玉堂介麵道，“二哥說得不錯，所以，他一定會遣了人來，但一定不是賀正廷。”
展昭明白了，“子寧說過，這個人慣會借刀殺人，若是他想借你和北苑替他除掉舒國公，那麼，他就一定閉口不提這樁事，反而會推給彆人。”
白玉堂點頭，“不錯，所以我要展兄替我擋一擋，你是開封府的人，你來應對他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