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長生不老,隨地主家兒子修仙 第4章 初步安穩
趙天寶那句「不必拘謹,吃飯不說話就好了」話音剛落,像是解開了一道無形的枷鎖。
徐葬幾乎是本能地,將那點殘存的、屬於現代社交禮儀的猶豫拋到了腦後。
饑餓,那種刻入骨髓、伴隨了他半個月甚至更久的生理本能,瞬間主宰了他的全部行動。
直接低頭猛扒了一大口。
溫熱、柔軟的米飯瞬間充盈口腔,那種紮實而飽滿的觸感,與他之前吞嚥的冰冷窩頭、劃嗓子的樹皮、帶著沙礫的稀粥形成了天堂與地獄的對比。
他幾乎沒怎麼咀嚼,任由米粒在口中被唾液包裹,然後順著食道滑入那空癟許久的胃袋,帶來一陣陣的暖意。
徐葬的吃相絕對稱不上雅觀,甚至有些狼狽。
筷子運轉如飛,精準地夾取著每一塊肉、每一根菜。
扒飯的速度快得驚人,腮幫子被塞得鼓鼓囊囊,還在不斷地往裡填充。
他低著頭,整個上半身幾乎都伏在碗上,全心全意地投入在這場與食物的「戰鬥」中,彷彿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趙天寶起初還被徐葬這「風卷殘雲」的架勢驚了一下,拿著筷子,都忘了夾菜。
他從小到大,何曾見過有人這樣吃飯?府裡的下人吃飯都是悄無聲息、規規矩矩的,連喝湯都不能發出聲音。
他看著徐葬那副恨不得把盤子都舔乾淨的架勢,先是覺得有些粗鄙,但看著看著,不知怎的,竟然覺得……有點香?
他下意識地也跟著多吃了半碗飯,甚至學著徐葬的樣子,夾了一大塊紅燒肉塞進嘴裡,鼓著腮幫子用力咀嚼,感受著那種不同於往日細嚼慢嚥的、略帶野蠻的痛快。
徐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胃裡被溫暖紮實的食物填充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而幸福,幾乎讓他熱淚盈眶。
這不僅僅是果腹,這更像是一種對過去半個月非人折磨的補償,一種對生命本能最直接的慰藉。
他甚至能感覺到,隨著食物的攝入,這具原本虛弱不堪的身體,似乎正在一點點重新積聚力量。
直到他將桌上所有的菜肴掃蕩一空,連盤子裡的醬汁都用最後一口米飯擦乾淨送進嘴裡,將蛋花湯喝得一滴不剩,他才意猶未儘地放下碗筷,滿足地、幾乎是無聲地打了個飽嗝。
他抬起頭,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身在何處,對麵還坐著一位少爺。
臉上不禁閃過一絲赧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
吃得太投入,把「不必拘謹」貫徹得過於徹底了。
趙天寶看著他空空如也的碗盤,又看看他有些發窘的樣子,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頗為新奇有趣。
他擺了擺手,語氣甚至帶著點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寬容:「吃飽了?吃飽了就行。以後天天都有,不用像……像剛才那樣。」
徐葬連忙點頭:「謝少爺,小的……小的失禮了。」
趙天寶放下筷子,動作間帶著一種養尊處優的隨意。
他瞥了一眼徐葬麵前光可鑒人的碗盤,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但終究沒說什麼。
「走吧,」他站起身,語氣裡帶著點吩咐,又夾雜著一絲對新玩伴的新奇,「帶你去書房認認路,明天開始,你就得跟我一塊兒『坐牢』了。」最後兩個字他說得含糊,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對讀書的抵觸和誇張。
徐葬連忙跟著起身,胃裡的飽足感讓他腳步都踏實了幾分。
他落後趙天寶半步,跟著他走出了偏廳。
這是徐葬第一次有機會相對從容地觀察趙家宅院的前半部分。
與後院仆役區域的雜亂逼仄不同,前院佈局規整,青石板鋪就的小徑,連線著各個月亮門和廳堂。
廊下掛著些鳥籠,裡麵是色彩豔麗的雀鳥,偶爾清脆地鳴叫幾聲。
庭院中點綴著假山、盆景和幾株姿態古拙的樹木,雖非名貴,卻也顯出一份鄉間地主特有的、刻意經營的雅緻。
趙天寶顯然對這一切習以為常,他腳步不算快,邊走邊隨意地指著:「那邊是正廳,我爹見客的地方,沒事少往那兒湊。」
又指了指另一條岔路,「往那邊是內院,我娘和女眷住的地方,你可不能進去。」
徐葬隻是默默點頭,將每一處佈局、每一條路徑暗暗記在心裡。這些資訊,在未來的某一天,或許會變得至關重要。
兩人穿過一道雕花木門,走進一個相對獨立的小院。
院子更顯清幽,牆角種著幾叢翠竹,隨風輕搖,發出沙沙的聲響。
正麵是一間寬敞的屋子,門窗敞開著,能看到裡麵整齊排列的書架和幾張書案。
「喏,就是這兒了。」趙天寶在門口站定,語氣帶著點顯而易見的厭煩,「以後大部分白天,咱們都得耗在這裡頭。」
徐葬抬眼望去,書房內部比他想象的還要「正式」。
靠牆是幾個頂天立地的深色書架,上麵密密麻麻地壘放著線裝書籍,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舊紙張特有的味道。
正中央是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案,上麵擺放著筆架、硯台、鎮紙,顯然是趙老貪或者先生的位置。
旁邊則有兩張稍小的書案,其中一張上麵隨意丟著幾本翻開的書和一支毛筆,想來是趙天寶的。
跟著趙天寶回到那個清幽的小院,趙天寶似乎也有些累了,打了個哈欠,隨意地揮揮手:「行了,地方你也認得了,我回屋歇著了,沒事彆來吵我。」
說罷,便轉身走進了自己那間明顯更寬敞、更精緻的臥房,「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徐葬站在院中,月光如水銀瀉地,將青石板照得發亮,四週一片寂靜,隻有竹葉在晚風中發出細微的摩挲聲。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竹葉清香的涼爽空氣,這才轉身,走向那間屬於自己的、緊鄰書房的小屋。
推開房門,反手輕輕閂上,隔絕了外麵的世界,房間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剛纔在趙天寶和外人麵前強壓下去的激動,此刻如同開閘的洪水,猛地湧了上來,瞬間淹沒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卻沒有絲毫冷意,隻覺得一股熱流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彷彿要飛起來。
他幾步衝到那張屬於自己的木床邊,一屁股坐下去,身下的新被褥柔軟而富有彈性。
他忍不住用力按了按,又伸手摩挲著那光滑的藍布印花被麵,觸感真實得讓他想哭。
「他媽的……」他低低地爆了句粗口,聲音裡卻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和笑意,「這就……混上單間了?還帶全新被褥?」
他的目光在房間裡掃視——雖然簡陋,但乾淨整潔的木桌木椅,窗戶上糊著嶄新的白紙,甚至還有一個結實的臉盆架。
這一切,與他之前那個陰暗潮濕、滿是黴味、與蟲豸為伍的柴房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彆!
緊接著,他的思緒又跳到了剛才那頓飯上。
紅燒肉!油光鋥亮、入口即化的紅燒肉!還有那管夠的白米飯,那清爽的炒青菜,那暖胃的蛋花湯!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那裡傳來的不再是饑餓的絞痛,而是飽足後的慵懶和溫暖,這種踏實的感覺,太久違了!
還有身上這身衣服,雖然是舊的,但料子是細棉布,柔軟貼膚,乾淨清爽,再也沒有了之前那身破麻布衣服的紮人和難以去除的汗餿味。
吃飽,穿暖,有乾淨溫暖的屋子住。
這幾個看似簡單的基本需求,在經曆了瀕死體驗、半月非人勞作後,被無限放大,成了此刻最極致的幸福。
「長生不老有個屁用!」他腦海裡再次閃過這個念頭,但這一次,不再是絕望的咆哮,而是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吐槽,「差點就成了史上第一個被餓死、累死的長生者,那才叫憋屈!」
現在呢?他不僅擺脫了那種隨時可能嗝屁的境地,還一躍成了地主家少爺的「身邊人」!雖然還是個下人,但地位已然不同。
不用再頂著烈日暴雨在泥地裡刨食,不用再擔心監工的鞭子!
「陪讀……嘿嘿,陪讀……」他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越品越覺得妙。
這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機會!借著陪讀的名頭,他不僅可以光明正大地聽課、看書,還能近距離觀察趙家,瞭解這個世界的規則。
之前所有的隱忍、所有的掙紮,在這一刻彷彿都有了回報。
那種壓在心頭、沉甸甸的、對生存的恐懼和焦慮,如同被陽光碟機散的濃霧,一下子淡了許多。
他站起身,在小小的房間裡來回踱了幾步,興奮得有些難以自持。
他甚至忍不住對著牆壁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咧開嘴笑了笑,低聲自語:「哥們兒這回……算是初步站穩腳跟了吧?」
但至少,他不再是那個命如草芥、朝不保夕的逃難奴仆了。
他有了喘息的空間,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希望——在這個陌生的、殘酷的世界裡,好好活下去,甚至……活出點樣子的希望。
「還愁雞毛!」他最終總結似的嘟囔了一句,帶著一種豁然開朗的暢快感,一頭栽倒在那柔軟的新被褥裡,感受著前所未有的舒適和安心。
窗外,月色正好。徐葬閉上眼睛,嘴角帶著一絲滿足的笑意,很快便沉入了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真正安穩、無夢的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