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大師姐她不修仙改修魔法了 第2章 符紋畫在空氣裡
清晨的微光穿透薄霧,為齊書沅桌上那本攤開的筆記鍍上了一層金邊。
紙頁泛黃粗糙,邊緣微微捲起,指尖劃過時留下細微的摩擦聲,彷彿在喚醒沉睡的記憶。
她的指尖輕輕撫過原主那娟秀卻透著幾分不甘的字跡,墨痕在晨光中泛出暗藍光澤,觸感微澀,像一道未愈的舊傷。
她目光如刀,剖析著這個世界魔法體係的根基——共鳴引導,咒語激發。
每一個詞都像是一塊精美的幕布,掩蓋著其後真正的粗陋與空洞。
空氣裡彌漫著羊皮紙陳舊的氣息,混著昨夜殘燭熄滅後的淡淡焦味。
窗外,遠處鐘樓的銅鈴隨風輕響,一聲,又一聲,像是在為某種即將到來的變革敲響前奏。
在她看來,這無異於讓一個天生神力者去揮舞一根稻草,看似聲勢浩大,實則力量的浪費觸目驚心。
“盲人摸象,井底之蛙。”齊書沅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那雙沉靜的眼眸裡,閃爍著來自另一個文明的智慧之光。
她將筆記本翻到空白的背麵,修長的手指蘸了點杯中殘餘的涼水,在紙上迅速勾勒。
水珠滾落,留下蜿蜒濕痕,隨即被粗糙的紙麵吸吮,化作模糊的暈圈。
那是一幅複雜而精密的人體脈絡圖,每一條線都代表著能量的奔行路徑,每一個點都對應著關鍵的竅穴。
這在她前世的修真體係中,是最基礎的常識。
而此刻,她以這個世界的理論,將其命名為“火元素迴路”,並在三處晦澀不明的節點上,重重地點下標記。
筆尖頓挫,發出輕微的“沙”聲,如同命運刻下的第一道裂痕。
阻塞,這纔是原主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凝聚起一絲火星的根本原因。
魔法理論課的鐘聲準時響起,金屬音波震蕩空氣,震得窗欞輕顫。
講台上,導師卡琳娜正以一種優雅而自負的姿態展示著她的教學成果。
她那塗著鮮紅蔻丹的指尖憑空一點,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球瞬間成型,在空氣中發出劈啪的輕響,熱浪撲麵而來,帶著硫磺燃燒的刺鼻氣味。
“看,”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這就是天賦的體現。與火元素的共鳴,是與生俱來的恩賜,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你們要做的,就是不斷嘗試,去喚醒沉睡在你們血脈中的力量!”
學生們發出一陣陣壓抑的驚歎,呼吸急促,眼神灼熱。
唯有齊書沅,在所有人都仰望那團炫目火光時,緩緩閉上了雙眼。
她的神識如一張無形的巨網,瞬間籠罩了整個教室。
在她的感知中,卡琳娜體內的魔力並非如她所說的“共鳴”那般和諧,而是被粗暴地擠壓、激發,空氣中遊離的火元素粒子被強行吸引過來,呈現出一種混亂而狂躁的無序震蕩。
能量逸散的軌跡如同破碎的蛛網,劈啪作響的火球背後,是超過五成的能量白白流失。
效率,何其低下。
齊書沅的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若是以她所知的符籙之法“引氣歸元”,以精神力為筆,構建一道無形的軌跡約束這些狂亂的粒子,凝聚速度至少能提升三成,威力更是倍增。
心念一動,她垂在身側的右手悄然在掌心畫下一道微縮的符文。
刹那間,一股溫熱的氣流自她掌心生出,麵板微微發燙,彷彿有細針在經絡間穿行。
她心中一凜,立刻以強大的自製力強行壓製住這股力量,將其重新化為沉寂。
現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
課後的魔法實踐場上,氣氛比課堂更加熱烈。
年輕的學生們爭先恐後地吟唱著生澀的咒語,試圖引動元素的力量。
一時間,微弱的火花、細小的水箭、飄忽的風刃此起彼伏,伴隨著偶爾失控引發的輕微爆鳴和驚呼聲,場麵一片嘈雜。
泥土被雨水浸潤後的腥氣混著焦灼的魔力餘燼,在空氣中交織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味道。
齊書沅沒有加入這場狂歡。
她獨自走到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盤膝坐下,再次沉入內視。
指尖觸地,涼意透過衣料滲入掌心,耳邊隻剩下自己平穩的呼吸聲。
按照課堂上學來的方法,她嘗試著去“共鳴”火元素。
幾乎是瞬間,一股灼熱的魔力在她體內橫衝直撞,卻始終無法沿著正確的路徑執行,最終如同決堤的洪水,凶猛地反衝向她的經脈。
一陣針紮般的劇痛自小腹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冷汗順著脊背滑落,浸濕了內衫。
原來如此。
齊書沅的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卻也徹底明白了原主放棄的原因。
每一次嘗試,都是一次自殘。
在這種劇痛之下,再堅韌的意誌也會被消磨殆儘。
她深吸一口氣,不再使用這個世界粗暴的方法,轉而運起了修真體係中最基礎的“煉氣入脈”之法。
她將神識化作無數纖細的絲線,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一小股躁動的魔力,不再強求它瞬間成型,而是像引導一條頑劣的溪流,將其分化成更細的支流,緩緩地、試探性地注入那條被她標記為“火元素迴路”的經脈之中。
劇痛驟然減輕了九成。
雖然魔力流淌的速度慢如龜爬,且在遇到那幾個阻塞點時依舊會傳來陣陣刺痛,但它終究是在前行,而非狂暴地反噬。
一個全新的世界,在她眼前緩緩展開。
練習結束後,齊書沅獨自離開喧囂的訓練場。
指尖殘留著魔力逆行帶來的麻木感,每走一步,小腹深處仍隱隱作痛。
她沒有回宿舍,而是選擇抄近路穿過老城區——唯有清冷的風與寂靜的街道,才能讓翻湧的思緒稍稍平複。
回家的路上,天空毫無征兆地降下傾盆大雨。
雨點砸在石板路上,濺起細碎水花,發出密集的“劈啪”聲。
齊書沅快步躲進街角一個廢棄的遮棚下,雨水敲打著鐵皮棚頂,發出沉悶的鼓點般聲響,震得耳膜發麻。
棚內,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少年正哆哆嗦嗦地蹲在地上,用兩塊濕漉漉的打火石徒勞地敲擊著,試圖點燃麵前一小堆同樣被雨水浸透的濕柴。
火星迸濺,落在潮濕的木屑上,隻留下幾點黑斑,便無聲熄滅。
少年的臉頰被雨水衝刷得發白,嘴唇微微顫抖,眼中寫滿了絕望。
齊書沅靜靜地看了他片刻,緩緩走了過去,在他身邊蹲下。
泥濘的地麵積水倒映著她冷靜的麵容。
在少年驚詫的目光中,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在潮濕的空氣中以一種玄奧的軌跡輕輕一劃。
麵板表麵泛起一陣微弱的刺痛,神識如絲線般繃緊,彷彿被無形的刀鋒割裂。
她並未調動體內魔力,而是借天地之勢,以“序”定“形”,引水汽為媒,逆向催生火源。
沒有咒語,沒有吟唱,甚至沒有一絲魔力波動逸散。
然而,一道微不可見的聚火符悄然成形。
下一秒,少年麵前那堆濕柴的中心,一簇橙紅色的火焰“噗”地一聲燃起,火苗從最乾燥的內芯鑽出,穩定而有力,瞬間蒸騰起一圈白霧,驅散了周圍的濕氣。
少年驚得目瞪口呆,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猛地抬頭看向齊書沅,眼中滿是震驚與不解。
齊書沅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跳動的火焰,指尖尚存一絲麻痹的餘感——那一劃,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抽走了她近半的神識。
“你的角度不對。”她低聲說道,聲音幾乎被雨聲吞沒。
說罷,她站起身,不顧少年的挽留,轉身走入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水順著發梢滑落,浸透衣衫,寒意直抵骨髓。
可她的心卻前所未有地熾熱。
剛才那一瞬,她並未動用體內分毫魔力,而是以神識勾勒“勢”,借空氣中豐沛的水汽為媒,逆向催生火源。
——若這世間萬物皆可為符紙,那為何不能反過來,以天地為爐,以身為鼎,引陣法之力,疏經絡之滯?
這念頭一起,便如星火燎原,再也壓不住。
當晚,她鎖上門,在地板上反複推演那幅構想中的陣圖。
每一次失敗都伴隨著神識撕裂般的鈍痛,但她不曾停手。
直到月影西斜,第三十七次嘗試時,房間內彌漫的水汽終於在她神識牽引下,緩緩凝成一幅比白天更加繁複百倍的陣圖——改良版的“三才引火陣”。
陣圖的三個核心陣眼,赫然對應她體內那三處“火元素迴路”的阻塞點。
水線在月光下泛著幽微的銀光,邊緣微微顫動,彷彿活物呼吸。
齊書沅深吸一口氣,坐於陣法中央,閉上了雙眼。
她再次催動體內那一小股魔力,以神識為引,牽引著它,按照“三才引火陣”的軌跡,在體內與體外的陣法之間穿行、迴圈。
魔力流過第一個阻塞點時,體外的陣眼隨之亮起,一股溫和的力量反哺而回,疏通著淤積的脈絡。
第二個,第三個……每一次迴圈都帶來劇烈的頭痛,彷彿神識被碾磨成粉。
當魔力完成了一個完整的周天迴圈,齊書沅猛地張開右手。
一團明亮的火光自她掌心升騰而起,光芒柔和卻凝實,沒有一絲搖曳,持續了整整七秒,才緩緩熄滅。
她睜開雙眼,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眸子裡,此刻彷彿有星辰在燃燒,鋒利如刃。
她低頭看著自己尚有餘溫的手掌,一字一句地在心中宣告:明日的測試,我不再是零。
月光靜靜流淌,地板上的水漬陣圖尚未完全蒸發,邊緣已經開始龜裂,如同這個僵化的世界,在悄然崩解的第一道縫隙中,透進了來自異世的微光。
遠處鐘樓敲響淩晨一點的鐘聲。
與此同時,學院塔頂某扇窗戶亮起了微弱的燭火。
導師卡琳娜站在窗前,手中水晶球泛起漣漪般的紅光,低聲呢喃:“今夜……有人擾動了火元素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