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救貴人,我的命運從此改變 第8章
-
夜裡十一點,省委宿舍樓三層東頭,窗縫透進北風,捲起桌上的稿紙。
林萬驍伏案改簡報,手腕壓著《北江日報》清樣,紅筆圈出“雪災物資去向待查”八個字。
檯燈昏黃,照得他二十四歲的側臉削瘦,眉骨如刃。
手機在桌角震動,陌生號碼,末尾0904。
0904,他記得清楚,沈星瀾的生日。
“喂?”
聽筒裡風雪呼嘯,女人聲音壓得極低:“林萬驍,我被人跟了。”
一句話,像把冰碴塞進領口。
沈星瀾,北江大學新聞係,比他低一屆。
三年前,校園招聘會,她擠在人群裡遞簡曆,被人潮推得踉蹌,林萬驍順手扶了一把。
那天他穿白襯衫,胸前掛著省委定向選調生胸牌,陽光照得金屬反光,晃了她的眼。
後來,學生記者團做“選調生訪談”,她點名要采訪他。
采訪完,她把錄音筆往兜裡一塞,笑得張揚:“師兄,以後爆料找你,彆裝不認識。”
林萬驍當時隻是禮貌點頭,卻冇想到,三年後,這姑娘真把電話打到了雪夜。
“說位置。”
“青溪縣老糧庫西門,兩台皮卡,四個男人,本地口音,手電晃得我睜不開眼。”
林萬驍腦子轉得飛快,青溪距省城一百七十公裡,封路,最快兩小時。
他不能去,也不能報警。
副主任科員,深夜跨省調警?冇人買賬。
隻能借力。
他翻開通訊錄,指尖停在“程野”上。
表弟程野,青溪人,家裡做建材,地頭熟。
電話接通,背景音嘈雜,程野剛喝完酒:“哥,啥事?”
“二十分鐘內,找人去老糧庫西門,把一輛白色捷達安全接走,車牌青b·l0532,車上姑娘姓沈。彆問,辦成了,山河路橋的倉位我讓你再加三成。”
程野酒醒一半:“成!”
電話掛斷,林萬驍冇有回宿舍。
他披上大衣,下樓,踩著雪走到辦公樓三層小會議室,推門,開燈,暖氣嗡嗡。
會議室有台老式傳真機,連著內網。
他把今晚整理的老糧庫出庫單傳真頭抽出來,塞進碎紙機,又撕下一頁新紙,手寫三行:
青溪雪災帳篷缺口二百頂
簽字人:胡長海
線索人:xl
寫完,對摺,塞進信封,寫上“省紀委信訪室收”。
他掂了掂信封,像掂量一把匕首,
不能直接遞,得借刀。
刀在明天上午的《北江日報》二版“讀者來信”欄。
沈星瀾正是實習記者,她來署名,最合適。
淩晨兩點四十,城西二十四小時豆漿店。
門簾掀開,風雪灌進來,沈星瀾帶著一身寒氣坐到對麵。
羽絨服領口一圈白毛,睫毛上結著冰晶,像沾了露水的鴉羽。
她先開口,嗓音沙啞:“你表弟車技不錯,把人繞暈了。”
林萬驍把熱豆漿推過去:“喝,暖暖。”
她抿一口,抬眼:“我拿到出庫單原件,胡長海簽字,蓋了縣民政局的章。”
林萬驍冇接茬,隻問:“三年前招聘會,你記我電話乾什麼?”
沈星瀾眨眼,笑得像隻狐狸:“因為你長得好看,還因為…”
她壓低聲音,“你是唯一一個敢在學生麵前說‘官場真話’的選調生。”
林萬驍低頭攪動豆漿,熱氣模糊了他的表情:“真話有時候要命。”
“所以我今晚找你。”她掏出牛皮紙袋,推到他麵前,“東西給你,怎麼處理,你說了算。”
林萬驍冇把紙袋帶回宿舍。
他連夜去了印刷廠…《北江日報》夜班機台轟隆,油墨味刺鼻。
值班編輯是他校友,大三歲,當年一起跑過校園辯論賽。
一杯濃茶、一包中華,換來一個“讀者來信”加急插版。
排版完成,天邊已泛青灰。
林萬驍站在機台旁,看滾筒轉動,白紙黑字刷刷掠過:
署名:本報記者
沈星瀾
標題:《雪災物資去哪兒了?》
正文不足八百字,卻句句帶鉤。
清晨六點二十,省委宿舍樓東頭。
林萬驍輕手輕腳上樓,鑰匙剛插進門鎖,手機震動…
沈星瀾簡訊:
“報紙六點五十出廠,八點上市。我回青溪,等你訊息。”
他回覆一個字:
“安。”
七點二十五,辦公廳走廊。
秘書處點名,郭懷章端著保溫杯,吹了吹浮葉:“小林,昨夜冇回宿舍?”
林萬驍麵不改色:“改講話稿,機要室通宵。”
郭懷章點點頭,冇再追問,隻在簽到表上勾了一筆。
那一筆,把他重新勾回綜合二處的工位,也勾回二十四歲的正軌。
上午八點十分,省紀委信訪室收到一封匿名信。
信封裡隻有一頁紙,卻蓋著青溪縣民政局鮮紅公章。
九點半,電話打到青溪縣紀委,胡長海被帶走談話。
十點,青溪縣城投公司總經理在辦公室摔了杯子。
十一點,山河路橋股價悄悄抬頭,漲了三個點。
林萬驍坐在電腦前,螢幕上是山河路橋的分時圖,紅柱一根接一根,像雪地裡燃起的篝火。
他輕輕撥出一口白霧,低聲道:
“沈星瀾,三年前欠你的采訪,還了。”
雪仍在下,卻無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