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女扮男裝,說好的都是兄弟呢 第2章 重生之他再也不會對她笑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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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理智在第二日清晨回歸。
原本昏昏沉沉像是浸滿水的腦袋模糊著清醒,裴令之微微睜開眼睛,便又看見了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若仙人般清冷,如神君般溫潤,令滿京的人追捧景慕……
氣得他心肝都疼的一張臉。
都已過去一日,毒酒發作時,骨頭都被寸寸敲斷碾碎,血肉如被火焚燒般的極致痛苦,還殘留在體內。
但……
應當是有什麼原因吧。
既然喝下那毒酒後他未曾死,現在也好好地躺在她懷裡……
那就應當是有什麼原因的吧?
不爭氣的想法讓裴令之忍不住在心底罵了自己幾句,可罵過後,他的視線又忍不住落回了那張臉上。
就這麼看了一會,前一天被灌下毒酒時傷得支離破碎的心,就又被他自己這麼一片片撿回來,縫縫補補地重新裝好了。
……隻是看著她,他便無法理智思考。
裴令之唾棄了自己一句,強逼著自己將視線轉到了一旁。心裡頭他還想,這次他是真的疼了,所以也沒那麼好哄……要冷她兩天才對。
但若是,若是她願意哄他,也不能拿喬太久……她一向不愛哄他,不能太為難她了……
裴令之的視線落到了床帳外擺放著的一鼎玲瓏翠玉香爐上。
看到那鼎香爐,他愣了愣。
這香爐……
不是之前便在一次在他們折騰的時候,被不小心壓倒,成了一地碎片了嗎?
她喜歡好看的玉石,這香爐便是他尋了好久才找來,在她加冠禮那日送她的。她沒說過喜歡,但後來裴令之見她將香爐擺進了臥房,心裡還高興過好一陣。
後來這香爐被撞倒碎裂,她隨手喚來下人便掃走了,就如對待一堆尋常的垃圾般,毫無半分可惜……他就又難過了好一陣。
這香爐怎麼又擺在這了?
……難道是她偷偷叫人修好了?
心裡忍不住冒出了這樣的猜想,而光是如此想想,裴令之的心尖就又如春雪快要融了。
他撐起痠疼的腰,小心翼翼地從床上起身。
如瀑的墨發柔順地滑過玉白肩頸,遮掩住那弧線誘人,光潔柔韌的後背與腰肢。
下床時兩腿一顫軟綿得差點栽倒,害得裴令之扶了下旁邊的屏風,才又勉強站穩。
混蛋……
昨夜他心神憔悴,哭了挺久,中途一半便脫力昏厥過去了,不知道這混蛋後麵又到底折騰了他多久……
她向來是不管他昏沒昏的。
心裡酸澀一會,又被裴令之自己壓下。
好不容易撐著兩條發抖發顫的腿來到了那鼎香爐旁,裴令之原是想看看這香爐是怎麼修得這般完美無缺的,可當視線落在香爐腳座上一處小破口時,他卻不禁愣了愣。
……都修成這般模樣了,怎麼這處破口卻還留著。
這破口裴令之記得。
及冠那年,他被先皇、被七弟、被她逼著迎娶太子妃,他應了,可大婚之夜終究還是心碎難忍,再也壓不住心中情愫,便拿著七弟叫人送來的催情酒逃出皇宮,逼她陪自己喝。
她不願理他,讓他回去成婚,他便灌了自己大半瓶酒,又飲下一口,撲去喂她……
這腳座上的破口,便是他撲她時,扔下酒杯給砸的。
破口雖然心疼,可事後他還是欣喜,因為他終究成了……不論她對他有沒有意,她終究還是瞧上了他那自甘下賤的模樣。
裴令之的手忽而頓了頓。
腦海中不合時宜地響起昨夜她的聲音。
——“小靈芝,你自個來求我的,怎麼,又反悔了?”
——“靈芝,剛剛那酒可是你逼我喝的。”
唇微張,裴令之忽而反應過來,將視線投向了周圍。
等……
等等,這裡是……
陌生而熟悉的房間讓裴令之原本清醒了些的腦子,又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登基後,因她說每日早起上朝要走的路太遠,他便在皇宮旁重新給她安置了一座宅院,一切都按她喜歡的來,當時還得了她一句“不錯”……
可是。
眼下的這間屋子,分明……分明是她從前宅邸的臥房。
怎會……
裴令之迷茫一看,才發現不隻是他送她的那鼎香爐,其實這屋子有很多原本都不該在了的東西,如今竟都還擺在原位。
比如那幅字畫,她早說過不太喜歡,隻因是先皇賞的不得不多掛上幾日,掛了半個月後她便扔進庫房裡不願再看了……
如今先皇已去,她又不喜那幅字畫,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再掛出來的。
視線掠過房間中的一切,終於,回到了床邊。
床榻邊,如破布般,掉落著幾件紅衣。
裴令之怔怔地看了許久,還是扶著桌椅,邁著遍佈青紫指印的雙腿,緩慢走了過去。
來到床邊,他撐不住身體裡的酸軟無力,扶著床架半跪坐在了冰冷的地麵。
那幾件紅衣的樣式也清晰映入眼中。
是。
婚服。
一套他眼熟無比的,婚服。
裴令之的臉色隱隱有些發白。
許久,他僵硬著撿起了地上的紅衣,一個被衣裳掩蓋著的金色酒瓶隨之暴露了出來。
“嗯……”裴令之的腦海中驟然傳來一陣被尖錐刺入般的痛。
他痛苦地捂住腦袋,下一刻,腦海中便不受控製地播放起一段令他分外熟悉又異常久遠的記憶。
遍佈大紅的婚禮、拋棄一切出宮時的忐忑、抱著酒瓶求她時的絕望與孤注一擲……
那些已然久遠的記憶,鮮活得恍若就發生在昨日。
……或許,不隻是恍若。
一個令裴令之遍體生寒的念頭忽而出現在他腦中。
他倉皇將視線投向床帳中那抹模糊的身影,想要喊她,想要向她確認,想要聽她說,沒有,她沒有殺他……可當真的觸碰到她的手臂時,他又忽而如被燙著了般猛地收回了手。
裴令之渾身發冷。
他不敢問她。
良久,他忽而想起什麼,幾乎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他低頭看向了自己胸口。
大婚後不久,中元節的宮宴上出現刺客,他為她擋下一劍……得了她三日關心。
那之後,他的左胸上便留下了一個難以消除的醜陋疤痕。
裴令之顫抖著摸向自己左胸。
那裡。
有昨夜她留下的諸多印子,可表麵,平整光滑……沒有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