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女扮男裝,說好的都是兄弟呢 第52章 老師,你也不想大家知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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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窗外的雨下了一陣後便不下了。
敲門聲響起,唐今看著女傭端進門的飯菜,眸色冷淡,“撤下去。”
女傭微笑頷首,“好的,那我去跟相先生說您現在不想用餐。”
唐今擰眉,“他做的?”
“是。”
唐今這才正眼看了一下女傭手裡端著的那幾盤菜,半晌,她讓女傭拿了過來。
簡單的家常菜卻有著最溫暖最勾人的香味,唐今看著那份最大碗的土豆燉排骨,拿起筷子,一塊一塊地將裡麵的土豆挑出,放進旁邊的小碗裡。
在小碗快要被土豆裝滿的時候,她夾到了一塊幾乎要完美融入周圍土豆塊中的薑。
又找了找,還有一塊。
防偽標簽嗎。
唐今注視著那兩塊裹滿了湯汁,甚至被燉得微微透明的薑,良久,放下筷子,將餐盤推至了一旁。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十二點,唐今坐在書桌前靜靜看著那份手術內容告知檔案,也不知又過去了多久,她拿起手機給研究院打去了電話。
“明天上午,會有人把他送過去。”
結束通話電話,唐今起身回房。
隻是才走到房間門口拉開門,她的腳步便不由得停了下來。
門外站著正準備敲門的青年也因著房門的突然開啟,而微微睜大了眼睛。
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你忙完了?”
他約莫是剛剛洗完澡。而且這澡還洗得久了些。
皙白的麵頰上彌漫著相當明顯的紅暈,漆黑如羽的長睫微微濕潤,從睡衣領口間露出來的肌膚透著一種潮濕的粉。
熱氣和沐浴露的香味,絲絲縷縷糾纏著,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他對上她的視線,難得沒有下意識去躲閃,但眸底的水色輕輕湧動,臉頰好像變得更紅了,就連空氣裡的那股馥鬱花香也被什麼帶動,變得愈發明顯。
“嗯。”唐今冷淡應了他一聲,從他麵前走過回房間。
相宜還想和她說話,卻又不敢叫住她,隻能跟在她後麵,一直跟到她房間門口。
唐今回頭看他。
相宜眼睫顫了顫,狐狸眼睛又輕輕彎起,強裝自然但還是透出一股子緊張:“今天不可以一起睡嗎?”
唐今靜靜看了他一會,讓他進了房間。
其實這還是相宜第一次進她的房間,不過她的房間除了大一些外,整體風格和這彆墅裡的其他房間也沒有區彆,都是單一簡單的冷淡色調,瞧不見一點兒生氣。
相宜還要找她說話,但她一轉頭已經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相宜盯著那扇毫不留情在他麵前關上的浴室門,到底沒敢去敲門,隻能坐回床上乖乖等著她。
唐今沒有洗多久就從浴室裡出來了,她拿起吹風機剛要吹頭發,相宜忽而跟什麼生怕讓老闆乾了他該乾的活的卷王社畜一樣跑了過來,“我幫你吹!”
他甚至一把抓住了唐今的手,再激動一點下一秒都能直接從她手裡把吹風機搶過去了。
唐今總算覺察出了那麼一點不對了,“你有事?”
“沒有。”相宜秒否認,跟她對上視線又一秒老實,“我想謝謝你……”
“謝我?”
“嗯……”相宜還是拿過了她手裡的吹風機,拉著她在床邊坐下,“謝謝你幫我母親,我今天去醫院看她的情況,她氣色已經好很多了,醫生也說她蘇醒的概率很大很大……”
相宜垂眸看著她,微微紅潤的唇瓣輕輕彎起,這次是真心實意地露出了一個自然的笑,“謝謝你。”
“……”唐今感覺到了幾分荒謬。
但相宜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說完這番話後他甚至好像輕鬆了很多,開啟吹風機便開始給她吹起頭發來了。
吹不到**分乾,相宜將吹風機放回原位,正要轉身卻忽而聽見身後冰冷的聲音。
“那隻是你當狗應得的狗糧而已。”
青年的身影幾乎是瞬間僵住了,即便沒有轉過身來,唐今也猜得到他那一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色會是什麼樣。
可她膩煩去看,更膩煩了去聽他說那些讓她感到荒謬無比的話語。
隻不過這一晚了。
過了明天,她就不會再和他有什麼交集。
唐今關了燈,躺下閉上了眼睛。
視覺陷入黑暗,但聽覺並沒有消失。
五分鐘?十分鐘?又或者是更久,窗外原本停歇的雨又下了起來,雨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吵鬨,好像存心不想讓人安睡一般。
那僵立在原地的青年挪動了腳步,慢慢走到床邊,安靜爬上了床。
可他沒有如唐今所想的一樣,就這樣平靜地躺下來度過這最後一夜,他慢慢傾身,攀附過來,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手指僵硬地去牽她的手,輕啞的話語低落在她耳邊:
“我做了準備……”
轟隆,窗外雷聲又起。
他確實做了準備,做了很好很好的準備。
指尖觸碰到柔軟的熱意,唐今胸口卻淤堵上一片讓人不悅的冷。
她驀然起身鉗住相宜的手,將他死死按在了床上。
她不明白,也不高興。
冰冷的淺眸裡醞釀著狂風暴雨,幾乎要將身下那麵色發白的青年完全吞噬。
“你就那麼喜歡當狗?”
尖刀一樣的話語直直刺進相宜的胸口。
一道白光轟然照亮天地,從窗簾縫隙間照進來,也替唐今照清他的臉。
那雙漂亮的狐狸眼睛裡瀲灩水霧,盈盈淚水好像下一秒就會從濕紅的眼尾滑落。
恐懼,怨恨,不安,控訴……
明明眼裡寫滿了這些仇視她的情緒。
可他看著她,直勾勾看著她,唇瓣張合,卻問她:“為什麼要生氣?”
為什麼要因為他的感謝而生氣?
如果。
她就真的那麼想要把他當成一隻狗來對待的話。
她不說話了。
凝視著他的淺色眸裡,令人心驚的可怖風暴消散一空,隻留下一片荒涼沉寂讓相宜看不懂的晦暗。
他伸手,冰冷的手指輕輕觸碰她的臉龐。
沙啞的嗓音裡,帶著唐今分辨不清是由何種情緒造成的顫抖,“把你想的都告訴我……好嗎?”
……是和之前一樣的恐懼,還是其他她更加不明白的東西。
她注視著他的眼睛。
良久,她低頭,像是一隻茫然無知剛剛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幼犬,笨拙地去吻他的唇舌。
相宜眸底的水色亂了。
他不明白這是她的回答,還是……
微熱的氣息沾染唇瓣,濕濡沿著唇縫舔舐,向裡,試圖要探尋更多更為甜蜜的東西。
口中蔓延開一片癢意。
相宜用力閉上眼睛,眼底的水光化作淚水抖落,他啟唇摟住了她的脖子。
夜色綿長。
愛人的低語,愛人甜蜜又柔軟的唇,無論怎麼都不嫌膩。
修長冷白的手指在沉淪間又掐上了青年的脖頸,收緊,她渾然回神,指尖輕顫。
熱意墜入冰窖瞬間消退,唐今清醒過來要起身,手卻被牽住。
溫熱的手指繞著她的手。那雙漂亮的,微紅著眼尾,勾挑人心的狐狸眼睛彎彎。
他抓著她的手,按在了自己頸間。
被她咬得殷紅的唇瓣張合,輕柔的話語甜膩得像是一杯灌入心口的毒酒,讓心尖蔓延開致命的愛。
“你好像,還不清楚你把這副身體變成了什麼樣子……”
……
睡去之前,青年靠在她的頸邊,微啞的嗓音裡帶著濃濃的睏倦,“你是不是沒有吃我做的飯……”
“嗯。”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一天沒吃東西,不餓嗎?”
“嗯。”
“這樣對胃不好的,你要按時吃飯……以後我每天……陪你吃飯……好嗎……”
這一次,唐今沒有再回答他的話語,而身側沉沉睡去的青年也沒有再詢問她的答案。
從視窗照進來的光不知何時變作了暖色的,唐今將手臂從相宜的懷中抽出,起身,緩緩走到窗邊。
昨夜下了很大的雨,而現在,天邊居然有了彩虹。
唐今突然彎下了腰。
胃裡傳來強烈的想要乾嘔的**,她按著抽搐疼痛的胃,緩緩蹲在了地上。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吃東西了,又或許……
是她也在厭惡著,自己的卑劣。
唐今重新給研究院打了個電話。
……
相宜迷糊醒來,是因為感覺到有人在給自己換衣服。
“……要出門嗎?”他看見她的身影,低聲問她。
“嗯。”
相宜躺了一會,想坐起身,“我自己來……”
卻又被她按了回去。
身體實在睏倦,相宜輕輕推了她一下,沒推開,也就由著她給自己換衣服了。
彆說……
感覺還挺好的。
讓總是欺負他的混蛋給他穿衣服。相·窩囊·宜有了種大仇得報的感覺。
“嗯!”手臂上忽而一痛,相宜下意識看過去,就看見唐今按著注射器的一端,正將某種透明液體緩慢推入他血液中。
“這是什……”
藥效起得很快,根本不需要相宜多問他便明白了那是什麼。眼前天旋地轉,意識如墜上沉重的鉛球,開始不斷往黑暗裡陷。
可是……
為什麼?
他掙紮著,用全部的力氣睜大眼睛去看,想要看清楚她的表情。
可是什麼都看不清。
世界在黑暗與光明間交錯,所有的聲音都像是蒙了一步,乍然,世界大亮,好像看見了很亮很亮的手術燈,好像看見周圍聚集起穿著手術服的人。
好像……
好像又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沉陷在滿是淤泥的水底,朦朧聽見水麵上一句輕輕吹過湖麵的話。
“我們……”
……
我們?
相宜猛然從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他剛要起身,就感覺腦袋一陣劇痛,還不等他伸手去摸,旁邊守著的護士連忙攔住了他。
“相先生,您剛做完手術不能亂動,您有什麼需要跟我說就好了。”
“……手術?”
“是啊,您不記得了嗎?您出了車禍。”
“車禍?”
相宜回想了一下,卻發現自己完全記不起昏迷前發生了些什麼。
“您記憶中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麼?”
“……給我母親辦理轉院。從市民醫院轉到龐蒂醫院……”
“您現在就在龐蒂醫院,您就是給您母親辦完轉院手續出門的時候出的車禍。”護士安慰他,“彆擔心,您這是腦震蕩引起的暫時性失憶,過段時間就會好的。”
“……那我母親?”
“您母親也沒事,在我們重症監護室裡好好住著呢。”
是嗎……那就好。
相宜愣愣看著眼前的護士,好半晌,將視線轉向了窗外。
為什麼……
他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