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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女扮男裝,說好的都是兄弟呢 第28章 天上掉下個表妹妹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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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見他不懂,青年給他解釋:鬱聲,鬱字取鬱鬱蔥蔥,繁盛茂密之意。是希望他可以早日恢複自己的聲音的意思。

他看著對方溫和而又認真地和他解釋著這個名字的意思,忽然覺得,自己似乎這才真正地活在了這個世上。

有了一個真正的名字,才真正地活在了世上。

鬱聲。

是期盼他可以早日恢複自己聲音的意思。

是期盼他恢複後的聲音可以很好聽的意思。

是祝願他的未來,可以越來越好的意思。

他喜歡這個名字。

……

青年不僅會認字,還會練武。或許是見他太過瘦弱,於是便也帶著他練武強身。

隻是……

青年就要離開瓊州了。

府裡的東西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安靜。

他看著那些下人們收拾著東西,聽著他們議論著青年即將離開,下一次回來不知道是多少年後。

他看著,聽著。但他不敢問。

他隻能在每個夜晚裡惶恐不安,抱著一絲卑微的期盼,期盼青年願意再多施捨給他一點善意,帶他一起走。

可是,他見過那些跟著青年的人。

無一不是他連靠近都不敢的,看起來如人中龍鳳的人。

而像他這樣的人,怎麼配和那些人站在一起,跟著青年呢?

……

他從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一個人。

可以這麼好。

淺眸的青年站到了他的麵前,輕聲問他:

“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們要去的地方很遠,也許還會有些危險,可能以後也很少再有機會回來了,你願意嗎?”

他的聲音還沒有恢複,但他在回過神後,便不停地點頭,不停地點頭。

隻是他點著點著,卻又想起了一個人。

青年說,如果現在跟他走的話,以後就很難再回來了。

他想起了一些事。

想起了幼年之時,他在被男人打過之後,女人會抱著他去求大夫給他治傷,會趁著男人出去喝酒的時候偷偷給他弄一點吃的,也會在男人又喝醉酒尋他之時將他藏起來……

她是他的娘親。在她瘋掉之前。

於是,他點頭的速度又慢了下來。

青年察覺到了他的猶豫,揉了揉他的腦袋,“彆著急,你慢慢想。”

青年道:“你若是願意,明日午時之前來城門之處,我帶你走。”

……

他回去了一趟。

他回去隻是想和女人說,隻是說一聲。

我要走了。以後,會給你寄錢回來的。

但他不該回去的。

他不該的。

他說完那句話後,女人便站起身,用茶壺砸破了他的腦袋,將他扔進了柴房之中。

門被從外死死地抵住。

門外的女人不斷地念。

“牲兒你彆怪娘,娘不能沒有你,你不能離開娘,你陪著娘,和娘一起,咱們一起,一起,乖,乖啊……”

從黃昏到黎明,又再次轉入黃昏。

門板之上已經沾滿了他的血。

喉嚨裡撕裂一樣的痛,可他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門外的光一點點消失。

他看著那扇他怎麼也打不開的門,眼淚麻木而又絕望地流出。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那扇被抓痕與血痕鋪滿的門纔再次被開啟。

像是天底下任何一個普通的母親一樣,她溫柔地抱起他,“牲兒,吃點東西,吃飽了,就有力氣了……”

他推開了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半跑半爬去到了城門外。

已經不知道過去多少天了。

沒有人會在等他了。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對那個女人產生了恨。

時間已經從冬轉春,但他卻是那麼的冷,四肢冰冷到連動都動不了,比那日被按進河水中時,還要更冷。

……

他沒有再回女人那,但他也不知道該去哪。

後來,他又轉去了那條河邊。

他看著那渾濁的河水發呆。

河水很急,河底的淤泥很深,深到人眼根本看不清。

聽說,有人陷進去之後,就再沒出來過。

不知不覺,他踏進了河水之中。

是一個從城門處就開始跟著他的士兵將他拉回了岸上。

那士兵有些嫌棄地看著他的樣子,然後將一個布包扔給了他。

“有人給你的。”

他好像這才被從河水之中拉出,看向了那個布包。

布包裡,是一本書,還有一封信。

或許是怕他認識的字還不夠多,信裡開頭的一句話,並不是什麼文縐縐的話語,隻是一番大白話。

——城門處等至午時未見君來,事有緊急先行一步。書中有些醫藥毒理和練功法子,可學著防身。來日方長,後會有期。

空開一段之後,那肆意輕狂的筆跡稍斂。

——有子落淤泥中,與烏瘴同生,與蓬垢同存。然脫水而出,香遠益清,亭亭淨植。謂之為蓮。

——願來日再見,可道一聲:君生如蓮,出淤泥,而不染矣。

……

後來,他的聲音像恩公曾經祝願的一樣,逐漸恢複。

他帶著那一封信,那一本書,跟著一個途徑瓊州的戲班子,離開了瓊州。

他其實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叫做出淤泥而不染,但他知道,隻要他活下去,就總有一日能明白。

總有一日,他生如蓮。

……

時間已經徹底從夏日走入秋日了。

軍營中,所有的士兵都已經準備好,隻等一聲令下,便啟程趕往邊境。

十日的光陰轉瞬即逝,唐今在和孟氏還有何氏道彆之後,就又去了一趟水芸院。

水芸院邊,滿塘的荷花都已衰敗,變作褐色殘荷存於水麵之上,想要再看到清香滿荷塘就隻能等明年了。

唐今走到床邊。

這麼多日了,床上的人依舊沒有要醒來的征兆。

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那麼,許是內心還在擔憂著什麼,不願醒來。

唐今看了他一會,半晌,握住了他的手。

“我也不知你現在能不能聽見……隻是,先前我曾說過的。隻要你願意信我,從今往後我便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了你。”

“不管,你究竟是誰。”

她說完這句話後,慢慢握著他的手合攏,讓那微涼的沒有意識的手指抓住了那根白玉簪。

她緩緩收回手,半晌,像是呢喃一般。

“若再不早些醒來,恐怕祖母就又要安排著我娶其他女子了……”

最後看了一會病床上渾然無覺的人後,她輕吸了口氣,轉身離去。

安安靜靜的房間裡,那清潤的白玉簪躺在因無力而逐漸張開的手掌裡,半晌,順著掌心緩緩滑落。

就在玉簪即將脫離手掌碎落之時,那原本無力的手驟然收緊,緊緊抓住了那根玉簪。

……

這次的行動總體偏向隱秘,所以出發之際並沒有百姓相送。

年輕的將士們穿著鎧甲坐在棕黑色的寶馬之上,難掩鋒芒。

說完簡單而又激動人心的話語,一聲號角吹響,以唐今為首,全軍出發。

在行出一段距離之後,她察覺到什麼,回頭看了一眼。

暗色的城牆之上,立著一道單薄的白色身影。

唐今看了會,半晌,收回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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