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融合AI,我成了天道管理員 第10章 濁酒難澆舊時恨,孽緣終化指間沙
玄塵子臉上的溫和笑容徹底凝固,轉而變為陰鷙和冰冷。他身後兩個灰袍人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起來,一股無形的壓力開始彌漫。
“無知村婦!竟敢汙衊老母聖藥!”
玄塵子聲音尖利,帶著惱羞成怒的殺意:“看來你們不僅福緣淺薄,更是自尋死路!拿下她們!讓她們嘗嘗褻瀆神明的苦果!”
灰袍人無聲地踏前一步,手掌翻動,指間竟夾著幾枚泛著幽藍光澤的細針,顯然是淬了劇毒!
墨如夢嚇得臉色煞白,緊緊抓住妹妹的手臂。墨若煙小臉緊繃,雖然害怕,卻倔強地擋在姐姐身前,手中下意識地握緊了那根剛剛製造了巨響的銅管。
白淺的銀針悄然滑入指間,真元暗運,準備拚死一搏。
說實話,有能力模組在身的秦放,並不懼怕這三個小角色,正要開打時,卻聽工坊門口傳來一陣酒壇碎裂的刺耳聲響。
“哐當!嘩啦!”
伴隨著濃烈得化不開的酒氣,瞬間蓋過了硝煙和甜膩的異香,一個高大的身影踉踉蹌蹌地撞了進來,幾乎將門口那串獸骨風鈴撞得粉碎。
來人約莫四十許,身材魁梧,卻穿著一身洗得發白、沾滿油汙酒漬的粗布短打。
頭發蓬亂如草,胡茬滿臉,臉色是常年酗酒的紅黑,最醒目的是他腰間掛著一個碩大的、油光鋥亮的朱紅葫蘆,隨著他搖晃的身體叮當作響。
他手中還提著一個破酒壇,剛才那聲脆響,正是壇底磕在門檻上碎裂所致。
他醉眼惺忪,彷彿根本沒看清工坊內的劍拔弩張,搖搖晃晃地抬起頭,渾濁的目光掃過如臨大敵的長生教三人,又瞥了一眼緊張的白淺等人,最後落在玄塵子臉上,咧嘴一笑,露出被一口大白牙:“喲……這不是……長生教……呃……的牛鼻子嗎?又在……呃……坑蒙拐騙呢?”
他語氣輕佻,帶著濃重的醉意和深深的鄙夷。
玄塵子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厲喝道:“何方來的醉鬼!長生教辦事,還不快滾開!”
醉漢聞言,非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醉鬼?哈哈哈……老子就算喝成爛泥,收拾你們幾個裝神弄鬼的臭蟲,也……呃……也綽綽有餘!”
話音未落,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氣勢,如同沉睡的火山驟然噴發,猛地從他看似頹廢的身軀中席捲而出!
不止是真元的壓迫,還有一種曆經屍山血海淬煉出的殺伐之氣如同實質,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工坊!
首當其衝的玄塵子和兩個灰袍人,彷彿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胸口,臉色“唰”地變得慘白如紙,蹬蹬蹬連退數步。
三人眼神中充滿了無法抑製的恐懼,如同兔子見到了猛虎!
這威壓代表著這醉鬼至少也有七境修為!
他們這些底層教徒,最多不過三四境!
其實剛剛白淺展現出修為時,幾人覺得也不是自己這種阿貓阿狗能匹敵的,早就萌生退意了。
“滾!”
醉漢的聲音冰冷如鐵,醉意似乎在這一刻消散了大半,隻剩下令人心膽俱裂的寒意:“再讓老子看見你們在臨山鎮招搖撞騙,見一次,打一次!滾!”
“你……你……”
玄塵子嘴唇哆嗦,指著醉漢想放句狠話,卻在對方那如同看死人般的目光下,硬生生把話嚥了回去。隻得怨毒地瞪了他一眼,又掃過秦放等人,彷彿要將他們的樣子刻在心裡,最終咬著牙道:“走!”
三人如同喪家之犬,連滾帶爬地衝出工坊,狼狽不堪地消失在街道儘頭。
工坊內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彌漫的酒氣、硝煙味和淡淡的甜腥味。
墨家姐妹驚魂未定,看著那個又恢複醉醺醺模樣、正彎腰去撿地上破酒壇碎片的魁梧背影,眼神複雜,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對這位突然出現的“醉鬼”的敬畏和好奇。
白淺終是比墨家姐妹所見世麵要多,出言道:“多謝前輩解圍。”
醉漢頭也不抬,隻是含糊地擺擺手,嘟囔著:“謝什麼……莫擾人清夢就好……”
看樣子這醉漢就準備在墨家工坊倒頭就睡了。
不過秦放看他的眼神卻盯著工坊門口看,好像是在等什麼人似的。
果不出所料,很快,一個妖嬈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工坊門口。
來人是個女子,看年紀約莫三十出頭,卻保養得極好,膚白勝雪,眼波流轉間媚意天成。一身剪裁合體的桃紅色紗裙,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曼妙曲線,領口開得略低,露出一片細膩的雪白。烏黑的秀發鬆鬆挽起,斜插著一支顫巍巍的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更添幾分慵懶風情。
她的目光先是掃過一片狼藉的工坊,掠過驚魂未定的墨家姐妹和警惕的白淺、秦放,最後落在了那個已經躺在地上的魁梧背影上。
女子紅唇微啟,聲音又酥又媚,帶著一種勾魂攝魄的魔力:“喲,這不是胡勇胡大哥嘛?好大的威風呀,還沒報‘胡醉酒’的名號,就把長生教的幾隻小耗子嚇得屁滾尿流了。怎麼,見了故人,連頭都不抬一下?”
她一邊??叨叨地說著,蓮步輕移,嫋嫋娜娜地走進工坊,帶來一陣濃鬱的、甜得發膩的脂粉香氣,瞬間蓋過了其他氣味。
胡醉酒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但他沒有抬頭,隻是猛地站直了身體。
動作之大帶起一陣風來。
他轉過身,醉眼朦朧地看向女子,臉上不再是剛才的醉態可掬或威嚴肅殺,而是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冰冷。
“故人?”
胡醉酒嗤笑一聲,聲音沙啞而諷刺,帶著濃濃的酒氣噴向女子豔麗的臉龐,“柳舵主怕是認錯人了。胡某的故人,早就死在了她投入清平教、甘願做那勞什子‘極樂仙子柳三娘’的那天!”
柳三娘臉上的媚笑微微一僵,眼底掠過一絲痛楚。
她掩口嬌笑道:“胡大哥還是這般愛說笑。當年之事……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清平教能給我想要的資源,讓奴家在武道上走得更遠,這有什麼錯?總好過跟著一個終日醉醺醺、不求上進的廢物蹉跎歲月吧?”
她的話語如同淬毒的針,直刺胡醉酒心底最深的傷疤。
胡醉酒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渾濁的眼中血絲密佈,一股暴戾的氣息再次升騰!
“廢物?蹉跎歲月?哈哈哈……好一個各取所需!”
“長生教不是東西,用那忘憂散榨乾窮苦人的血汗錢,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胡醉酒啐了一口,眼中鄙夷更甚,矛頭直指柳三娘:“可你們清平教更他媽的不是好鳥!打著雙修超脫的幌子,乾的儘是吸精斂財、蠱惑人心的勾當!包裝幾個像你這樣的‘仙子’、‘舵主’,不過是高階一點的娼妓!專騙那些渴望力量又心存幻想的蠢貨!你們比長生教更臟!”
“你!找死!”
柳三娘臉上的媚笑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陰沉的殺意。
胡醉酒的話,尤其是那句“娼妓”,徹底戳中了她的痛處和逆鱗。
她眼中寒光一閃,身影如鬼魅般瞬間欺近!速度快得隻在原地留下一道桃紅色的殘影!
塗著鮮紅蔻丹的五指成爪,指尖縈繞著詭異的粉紅色氣勁,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直抓胡醉酒心口!
這一爪狠辣刁鑽,角度極其陰毒!
秦放等人看得心頭一緊!
然而,麵對這致命一爪,胡醉酒眼中醉意瞬間消散,隻剩下冰冷的清明和一絲……疲憊與悲哀。
他沒有閃避,反而迎著爪影,看似笨拙實則精準地一記斜跨,身體如風中柳絮般詭異一扭,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心口要害。
同時,右手如同鐵鉗般閃電般探出,手腕一翻,狠狠切向柳三孃的手腕脈門!
這一下反擊,看似狼狽倉促,卻蘊含著極其高明的搏殺技巧和強大的力量,後發先至,刁鑽狠辣!
柳三娘顯然沒料到醉醺醺的胡勇反應竟如此之快,招式還如此老辣!
她臉色微變,爪勢一收,手腕如同靈蛇般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翻折,險險避開破瓷片,同時另一隻手掌無聲無息地拍向胡醉酒肋下空門,掌心粉紅氣勁吞吐,帶著一股甜膩的腥風!
胡醉酒似乎對毒掌早有預料,另一隻空著的手肘猛地向後一撞,如同攻城錘般砸向柳三娘拍來的手掌!
“嘭!”
一聲悶響!勁氣四溢!
兩人身影一觸即分。胡醉酒蹬蹬蹬連退三步,臉色一陣潮紅,喉頭滾動,似乎強行嚥下了什麼。
他肋下的粗布衣服被掌風掃過,竟然腐蝕出一個小洞,邊緣泛著詭異的粉紅色。而柳三娘也飄然後退一步,手腕處傳來一陣痠麻。看著胡醉酒的眼神充滿了驚疑不定:“你……你的‘醉八仙’……竟然還沒荒廢?!”
“哼!收拾你這妖婦,綽綽有餘!”
胡醉酒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冷聲喝道,但氣息明顯有些不穩。
柳三孃的實力,本就隻是稍遜他而已,這些年藉助清平教的資源,提升得極快,恐怕已至八境,而且那詭異的毒掌和身法,讓他應付起來頗為吃力。
所以剛才那一下硬拚,他看似逼退了對方,實則已經吃了暗虧,毒氣已然入體一絲。
“大言不慚!今日就讓你這醉鬼徹底醒醒酒!”
柳三娘戰意更熾,眼底粉色一閃,周身氣勢暴漲,桃紅紗裙無風自動,顯然要動用更強的手段。
工坊內氣氛再次降至冰點,兩大高手對決一觸即發。
墨家姐妹和白淺已是瑟瑟發抖。
“夠了!”
秦放一步踏前,擋在了胡醉酒和柳三娘之間。
“嗯?”
柳三娘淩厲的目光瞬間鎖定秦放,無形的壓力如同山嶽般壓下:“小子,你想找死?”
秦放不卑不亢地直視柳三娘,語氣平靜:“這位……柳舵主是吧?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您應該比誰都懂。”
柳三娘微微一怔。
秦放繼續道:“胡前輩的話雖然難聽,但未必沒有道理。清平教如何,我們外人或許不知全貌,但您自己心中當真沒有半點疑慮?至於您二位之間的恩怨……”
他目光掃過胡醉酒和柳三娘,緩緩道:“情之一字,最是難解。您投入清平教,或許是為求武道前程,但這份前程,是用舍棄曾經的情分換來的。如今您武功高了,地位有了,可午夜夢回時,當真沒有一絲後悔?”
“胡前輩終日醉酒,看似頹廢,何嘗不是心中那份真情無處安放,隻能借酒消愁?您今日就算真殺了他,除了一時痛快,又能得到什麼?是能換回曾經的情意,還是能讓您的心境更上一層樓?”
秦放的話,是通過ds的分析之下得出的結果,如同重錘,一句句敲在柳三孃的心上。
她豔麗的臉龐微微抽動,眼中的殺意和戾氣漸漸被一種茫然和掙紮所取代。她看向胡醉酒,那個曾經意氣風發、讓她傾心的男人,如今卻如此頹唐落魄。
而這一切,似乎都與她當年的選擇脫不開乾係。
胡醉酒聽著秦放的話,渾濁的眼中也泛起一絲漣漪。他猛地灌了一口葫蘆裡所剩不多的酒,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也彷彿灼燒著回憶。
他看著柳三娘,聲音沙啞而疲憊,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
“情?嗬……柳三娘,你問我為何醉?世人皆道我胡勇是個爛酒鬼,自甘墮落。可他們哪裡知道,我愛的,是當年那個會為我縫補衣裳、會因為我練功受傷而掉眼淚的清純麗人,不是如今這個滿身脂粉、心機深沉、甘為清平教爪牙的極樂仙子!”
他仰起頭,看著工坊的屋頂,彷彿透過它看到了浩瀚星空:“這世界人人求長生……嘿!千年來,星辰祖師驚才絕豔,太祖雄才大略,他們得了長生嗎?逍遙女王、國師,天選者又如何?他們能長生嗎?”
“到頭來不過是黃土一抔!世人汲汲營營,爭權奪利,求仙問道,自以為清醒,實則都醉在這長生不死的虛妄大夢裡!”
“世人皆醉……”
胡醉酒掃過柳三娘,又看了看自己腰間的酒葫蘆,自嘲一笑:“嗬……我不認為我獨醒,我也醉。隻是我醉的,是這世上再也尋不回的真情。我醉的,是這漫漫長生路,終歸一場空!與其在那虛無縹緲的長生夢裡掙紮,不如醉在這一場短暫卻真實的人生裡,至少……醉夢裡,還能偶爾看見當年那個愛人的影子……”
這一番話,如同驚雷,炸響在每個人心頭。
長生?真情?虛幻?真實?
柳三娘臉上的殺意徹底消散,她怔怔地看著胡醉酒,看著他眼中深不見底的悲傷和那近乎絕望的清醒,看著他手中那個承載了太多痛苦和回憶的酒葫蘆。她精心修飾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鮮紅的蔻丹下滲出點點血珠也渾然不覺。
是啊……長生……她投入清平教,拚命往上爬,不就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長生和力量嗎?
可得到了什麼?是越來越冰冷的心,是越來越遠的距離,是眼前這個曾經深愛自己、如今卻視自己如蛇蠍的男人……
“勇哥……”
柳三孃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那種妖媚的腔調,帶著濃重顫抖和哽咽。
胡醉酒卻不再看她,隻是疲憊地揮了揮手,彷彿驅趕一隻煩人的蒼蠅:“走吧,柳舵主。你我之間,早已恩斷義絕。今日看在……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我不與你計較。日後江湖再見,便是陌路,生死各安天命。”
柳三娘站在原地,臉色變幻不定。
最終,她深深地看了胡醉酒那頹唐的背影一眼,眼中似有晶瑩閃過,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猛地一跺腳,身影化作一道桃紅色的輕煙,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工坊門口,如同她來時一般突兀。
隻留下工坊內一片死寂,和那濃鬱得化不開的酒氣、硝煙味,以及……彌漫在每個人心頭,關於長生與真情、醉夢與清醒的沉重思考。
墨若煙大眼睛裡滿是迷茫,墨如夢縮在妹妹身後,眼神若有所思。
白淺看著胡醉酒孤獨的背影,又看看秦放平靜的側臉,心中波瀾起伏,醫者之心讓她更能體會那份情殤之痛與人生虛無的蒼涼。
秦放輕輕歎了口氣。這九州大陸,比他想象的更加光怪陸離,也更加……無奈。
他走到胡醉酒身邊,看著這位頹唐的高手,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胡醉酒卻彷彿知道他在身邊,頭也不抬,隻是舉起酒葫蘆晃了晃,裡麵傳來空空如也的聲音。
“小子……有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