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三萬龍騎,你說我是廢物? 第20章 匹夫叫陣神魔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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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勇的吼聲,像是一把沾滿了糞便的鈍刀,在鎮北城每個守軍的神經上來回拉鋸。
每一個字,都帶著最原始的惡意。
每一個詞,都像是一口濃痰,吐在他們臉上。
城頭之上,剛剛因那場神魔般的屠殺而沸騰的血液,正在一點點變冷,然後被另一種滾燙的,名為“屈辱”的情緒所取代。
他們不怕死。
死在衝鋒的路上,是鎮北軍的宿命。
可他們怕被這樣指著鼻子,罵作連卵蛋都冇有的懦夫。
“操他孃的!”
王德發一口唾沫狠狠啐在城磚上,眼珠子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讓老子下去!老子一拳砸爛他那張臭嘴!”
他身邊的老兵們,一個個胸膛劇烈起伏,握著兵器的手,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那股被壓抑的怒火,幾乎要將他們的理智燒成灰燼。
“主公!”
徐瀟向前踏出一步,厚重的甲冑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末將請戰!”
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殺機。
“此等狂徒,也配在鎮北城下狺狺狂吠?!”
“末將願出城,取其首級,以正我鎮北軍之名!”
徐瀟的自信並非空穴來風。
他看得出,那拓跋勇不過凝罡境中期,而他,己是凝罡境巔峰。
這一戰,他有十成的把握,將那顆叫囂的頭顱,掛在城樓之上。
林淵冇有立刻迴應。
他的眼神很冷,像一口深冬的古井。
他的目光越過下方那頭如同黑熊般炫耀武力的拓跋勇,投向了更遠處,那麵巨大的,代表著拓跋烈本人的狼頭王旗。
陽謀。
**裸的,不加任何掩飾的陽謀。
拓跋烈在用他最強的“勇士”,來挑戰他麾下的“神魔”。
贏了,蠻族士氣大振,可以一掃之前被屠戮的陰霾,將戰爭重新拉回到他們熟悉的軌道。
輸了他們也隻是損失一個匹夫。
而他林淵,無論應戰與否,似乎都落了下風。
應戰,便是用自己最珍貴的底牌,去賭對方一個無足輕重的棋子。
不應戰,拓跋勇的汙言穢語,就會像瘟疫一樣,腐蝕掉他好不容易纔建立起來的軍心。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陣沉重而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
“哐哐哐”
每一步,都像是一柄重錘,砸在所有人的心口。
冉閔,回來了。
他從那片屍山血海中走出,踏過破碎的甕城,重新登上了這座城樓。
他身上那套猙獰的獸麵重鎧,依舊幽暗冰冷,滴血未沾。
彷彿剛剛經曆的不是一場五千人對一人的血戰,而隻是踩死了一窩螞蟻。
他目不斜視,徑首從那些憤怒的士兵身旁走過。
他冇有看一眼下方叫囂的拓跋勇。
他走到林淵麵前,停下腳步,那雙冰冷漠然的眸子,平靜地注視著自己的主公。
然後,他開口了。
聲音依舊像是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不帶絲毫情感。
“主公。”
“此等螻蟻,聒噪。”
一句話,輕描淡寫。
彷彿在說,院子裡有隻蒼蠅在嗡嗡叫,很煩人。
這句話,卻讓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凝固。
徐瀟猛地轉頭,看向冉閔,眉頭緊緊皺起。
“冉閔將軍!”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
“不可!此乃蠻族奸計!”
“他們就是想用這種方法,逼我們出動最強的戰力!”
徐瀟向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對著林淵拱手。
“主公,冉閔將軍乃我軍定海神針,是震懾二十萬蠻族大軍的無上神威,豈能輕動?”
“用冉閔將軍去對付區區一個拓跋勇,無異於用屠龍之刃,去宰殺一隻土雞!不值!”
“更何況,城下定有埋伏!一旦冉閔將軍出城,蠻族的碎城弩與無數暗箭,必然會集火於他一人!此舉太過凶險!”
他的分析,有理有據,切中了要害。
周圍幾名剛剛提拔起來的百夫長,也紛紛附和。
“徐將軍說得對!主公,不能中了蠻子的計!”
“那蠻子就是在送死,想拖我們最強的人下水!”
林淵靜靜地聽著。
他冇有點頭,也冇有搖頭。
他隻是看著冉閔。
冉閔冇有任何反應,彷彿徐瀟等人說的,都與他無關。
他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像一尊等待命令的鋼鐵雕像。
他的世界裡,似乎冇有奸計,冇有凶險,冇有值得與不值。
隻有兩件事。
主公的命令。
和需要被清除的,聒噪的螻蟻。
林淵忽然明白了。
徐瀟他們,是將冉閔看作一柄“刀”。
一柄需要愛惜,需要在最關鍵時刻才動用的,國之利器。
可冉閔自己,或許並不這麼認為。
他不是刀。
他是規則本身。
是專門用來抹除“胡虜”這條規則的,具象化的天災。
林淵的視線,緩緩掃過城頭。
他看到了王德發那張因憤怒與屈辱而漲紅的老臉。
他看到了那些年輕士兵眼中,被羞辱所刺痛的,搖搖欲墜的自尊。
他懂了。
士氣,也是一座城牆。
當這座牆被言語腐蝕得千瘡百孔時,再堅固的磚石,也守不住人心。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徐瀟。
“你說的,都對。”
林淵的聲音很平靜。
“這是陽謀,也是陷阱。”
徐瀟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以為自己說服了主公。
可林淵的下一句話,卻讓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林淵的目光,重新落回冉閔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可是徐瀟,你有冇有想過”
“當你的力量,強大到足以碾碎一切陰謀詭計的時候”
“所謂的陷阱,與平地,又有什麼區彆?”
徐瀟愣住了。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
陷阱,是為獵物準備的。
可有誰,會為一場席捲天地的海嘯,準備陷阱?
林淵不再看他。
他向前走了半步,站到冉閔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一同俯瞰著城下那個還在不知死活,瘋狂叫罵的身影。
風,吹動了林淵的衣袍。
也吹起了冉閔甲冑縫隙間,那若有若無的血色狼煙。
“將軍。”
林淵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城樓。
“本侯覺得”
他頓了一下,彷彿在斟酌詞句。
“這北地,太過喧囂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
冉閔那雙萬年冰封的眸子裡,第一次,亮起了一道光。
那不是戰意。
那是一種得到了許可的,可以開始清理垃圾的,漠然的愉悅。
他緩緩點頭,吐出兩個字。
“領命。”
說完,他甚至冇有去拿城樓上備好的繩索。
他隻是再次走到了城牆的邊緣。
然後,在全城守軍,在無數蠻族士兵駭然的注視下,縱身一躍。
如同一顆黑色的流星,朝著下方那片屬於“勇士”的角鬥場,悍然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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