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127章 我的影子,偷聽了閻王的心事
森白的寒氣從石碑裂縫中噴湧而出,化作一條條帶著刺骨冰晶的實質鎖鏈,符文在鏈身上遊走,發出鬼哭般的尖嘯。
它們如擁有生命的毒蛇,瞬間纏繞住陳凡、夜琉璃、小霜和趙無眠四人,將他們死死鎖在原地。
每一寸肌膚接觸到鎖鏈,都傳來神魂被凍結撕裂的劇痛。
洞口的光線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徹底遮蔽。
一個手持巨大彎鉤、頭戴青銅麵具的老者緩步走入,彎鉤的尖端在冰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每一步都彷彿踏在眾人的心跳之上。
他便是尉遲玄冥。
「歡迎來到『絕願之淵』。」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如同萬載玄冰摩擦,「此地乃天道棄絕之所,一切善念、一切希望,都會在此化作滋養怨唸的塵埃。」
他話音未落,抬起枯槁的左手,淩空結出一個繁複詭異的法印。
法印成型的刹那,夜琉璃體內的血脈印記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烙鐵,瞬間沸騰!
一股不屬於她的、狂暴而嗜血的意誌,衝垮了她的神識。
「呃啊!」夜琉璃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雙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血色浸染,理智的光芒迅速褪去,隻剩下最原始的殺戮本能。
她被寒冰鎖鏈束縛的手臂劇烈顫抖,竟硬生生掙脫了半寸,腰間的蓮華劍「鏘」的一聲自行出鞘,劍尖直指近在咫尺的陳凡咽喉。
劍鋒上的寒芒,比周圍的冰窟更冷,更絕望。
「快……走……」她用儘最後一絲清明,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扭曲,彷彿兩片砂紙在摩擦,「不然……我會殺了你!」
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陳凡卻紋絲不動。
他沒有去看那致命的劍鋒,隻是凝視著她痛苦掙紮的眼眸。
他不退反進,迎著劍尖,伸出手,輕輕地、卻無比堅定地握住了她因巨大力量而顫抖的持劍手腕。
溫熱的掌心貼上她冰冷的肌膚,那股暖意彷彿一道微弱的電流,讓她瘋狂的意誌出現了一絲遲滯。
「你說過,不想再殺人了。」陳凡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她的識海深處,「我信你第二次。」
就在這時,一片虛無之中,一道近乎透明的殘魂緩緩浮現。
正是風鈴子僅剩的半縷神識。
他看著眼前這一幕,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苦笑。
「嗬嗬……老夫算儘天機,推演萬物,唯獨沒算到——原來這世上最厲害的陣法,不是什麼星羅棋佈、天地為局,而是有人……肯心甘情願替你擋下那一劍。」
他的身影愈發透明,彷彿隨時會消散。
他將目光投向陳凡,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讚許與托付。
「小子,天機不可儘算,但人心……可以一搏。」
話音落下,風鈴子最後的神識化作一點星芒,決絕地射向陳凡的眉心。
刹那間,陳凡的識海掀起滔天巨浪,那座懸浮於中央、刻滿無數因果脈絡的天機羅盤,應聲炸裂!
無數混亂交錯的因果絲線如煙花般爆開,又如亂麻般糾纏,徹底失控。
「這一次……老夫應該沒算錯人心。」風鈴子最後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隨即魂飛魄散,徹底歸於天地。
幾乎在同一時刻,陳凡腦海中,冰冷的係統提示音驟然響起,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急促:
「警告!外部天機監控中斷!中斷時長預計十二個時辰——歸藏影啟用視窗開啟!」
生死一線的巨大壓力,風鈴子捨身赴死的悲壯,以及陳凡毫不動搖的信任,三重意誌交織,竟引動了他體內一股潛藏至深的力量。
那潛伏於功德池底的同心影,在此刻自行暴漲!
灰與黑的雙色影子交疊成一個完美的圓環,如同一道深不見底的漩渦,從陳凡背後擴散開來。
一股恐怖的吸力爆發,竟將夜琉璃體內暴走失控的魔氣與血脈怨念,儘數強行吸入其中!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足以讓仙魔都為之瘋狂的怨念黑霧,在進入同心影後,並未消散,反而被牽引著沉澱到了功德池中。
功德池金光大盛,彷彿一座巨大的熔爐,將這些怨念雜質焚燒、提純,最終轉化成一縷縷至純至淨的藍色光芒,反哺回陳凡和夜琉璃的本體。
夜琉璃眼中的赤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雖然依舊痛苦,但神智已然恢複清明。
係統提示再次響起,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宣告,而是帶著一絲詢問的意味:
「檢測到雙向犧牲意誌,滿足歸藏條件——是否生成【歸藏影·實體化】?」
「是!」陳凡沒有絲毫猶豫。
他的話音剛落,一團虛幻的霧氣便從他背後的同心影中剝離出來。
霧氣迅速凝聚,化作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五官不清,身形飄忽,唯獨那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熟悉的懶散笑意。
歸藏影,實體化!
它沒有理會周圍的冰晶鎖鏈,也沒有散發出任何強大的氣息。
它隻是無聲無息地飄起,穿過空間的阻隔,直接出現在尉遲玄冥的麵前。
它不攻敵,不破陣,而是像一縷青煙,悄然無聲地貼上了尉遲玄冥心口的位置。
那裡,青銅鎧甲之下,有一道深可見骨的陳年舊傷——一道被至愛之人親手留下的劍痕。
影子彷彿沒有實體,輕易地滲入了他的鎧甲,融入了他的識海。
尉遲玄冥手持斷願鉤,正欲再次催動法印,腦海中卻轟然一震。
冰窟消失了,絕願之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百年前那一場漫天風雪。
大雪中,那個他愛了一生的女子,身著單薄的白衣,披雪而來。
她跌坐在他麵前,口中不斷咳出染紅雪地的鮮血,臉上卻依舊帶著明媚的笑。
「玄冥……若有來世……彆再為這無情的天道守墓了……」她的聲音微弱卻清晰,「陪我……去看一次江南的春花,好不好?」
記憶的洪流衝擊著他冰封了千年的心。
尉遲玄冥持鉤的手,猛然間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他結出的法印,因為這瞬間的心神失守,出現了三寸的偏移。
「哢嚓!」
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三寸,卻讓整個絕願之淵的陣法核心出現了一絲破綻。
纏繞在四人身上的寒冰鎖鏈,應聲崩裂出一道細微的縫隙。
機會!
夜琉璃眼中厲色一閃,強忍著血脈回溯的劇痛,逆轉九品青蓮聖體之力,不再向外抵抗,反而將所有暴動的力量和痛苦,儘數吸入自己的蓮心本源之中!
她嬌小的身軀猛地一顫,嘴角溢位一絲鮮血,卻硬生生壓下了血脈的暴動。
鎖鏈的束縛,鬆動了!
「走!」陳凡低喝一聲,一把抱起已經凍得嘴唇發紫的小霜,趁機將懷裡最後一小塊用體溫捂熱的薑糖塞進她嘴裡。
「咱們去種下一棵樹。」他在她耳邊輕聲說,「一棵會哭,也會笑的樹。」
趙無眠也同時掙脫束縛,四人化作四道流光,不顧一切地向著洞口衝去。
在他們衝出冰窟的刹那,那道歸藏影卻滯留在了原地。
它靜靜地麵對著從記憶中驚醒、怒目而視的尉遲玄冥。
「妖邪,找死!」尉遲玄冥怒吼一聲,斷願鉤捲起無儘的怨力,帶著撕裂空間的力量,狠狠斬向那道虛影。
然而,影子不閃不避。
在鉤刃及體的瞬間,它反而抬起虛幻的手,輕輕地、溫柔地拍了拍尉遲玄冥的肩膀——如同一個久彆重逢的老友,在做最後的告彆。
鉤刃穿過了虛影,什麼也沒有斬中,彷彿隻是劈開了一團空氣。
就在此刻,已經衝出洞口的小霜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猛然回頭,指著漆黑如墨的夜空,用嘶啞的嗓子,清晰地喊出了一個字:
「燈!」
眾人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隻見在那遙遠的、亙古不變的北極星之下,不知何時,悄然亮起了一盞孤燈。
那是一盞往生燈,光芒微弱,彷彿隨時會被黑暗吞噬,卻又堅定如初,執著地照亮著一小片夜空。
尉遲玄冥的動作僵住了。
他怔怔地望著那盞燈,又看了看陳凡等人遠去的背影,終於,緩緩抬起手,摘下了臉上那副戴了千年的青銅麵具。
麵具下,是一張布滿溝壑的蒼老麵容,兩行渾濁的老淚,正無聲地滑落。
「春花……真的……開了嗎?」
與此同時,萬裡之外,天機閣最高的藏經閣中,那柄被供奉在蒲團前的拂塵,忽然無風自動,輕輕揚起,掃過了空無一人的蒲團,彷彿它的主人,隻是剛剛起身離去。
陳凡四人沒有回頭,他們用儘全力向前飛馳。
他們剛剛踏出洞口,腳下的萬年凍土便傳來第一聲不祥的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