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130章 我不是神仙,我是你們的後台
天光乍破,第一縷晨曦刺破雲層,卻未能如往常般灑滿忘憂穀。
穀口那圈由無數笑臉構成的結界,此刻正泛起水波般的劇烈漣漪,將金色的陽光切割得支離破碎。
泉水翻湧,不再是溫暖的潺潺之聲,而是彷彿有什麼龐然大物即將破水而出,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陳凡與夜琉璃同時驚醒,護在小霜身前,死死盯住那眼靈泉。
水花衝天而起,歸藏影自泉底緩緩升騰。
這一次,它不再是模糊不清的輪廓,那張麵容清晰得令人悚然——分明就是陳凡十幾歲時,還未經曆世事滄桑,臉上掛著最純粹乾淨笑容的模樣。
它沒有像往常一樣沒入陳凡體內,反而懸浮在半空,用那雙酷似陳凡卻又空洞無神的眼睛,緩緩掃過三人。
它的目光在陳凡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掠過夜琉璃,最後,定格在了小霜的麵前。
歸藏影微微俯身,對著女孩,極其人性化地,輕輕點了點頭。
小霜一直緊閉的雙眼驀地睜開,那雙本該純真無邪的眸子裡,此刻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幽遠。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歸藏影,嘴唇微動,一道清澈如山澗溪流,卻又帶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古老韻律的聲音,從她口中流出:「他說……後麵的人,快到了。要我們……準備好『鑰匙』。」
夜琉璃心頭如遭重錘猛擊,腦中轟然炸響!
這句話……這句話她絕不會忘記!
三百年前,那位率領她們對抗天律的領袖,在身死道消前的最後一刻,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守住它,準備好『鑰匙』!」
她一直以為「鑰匙」是指她體內的詛咒,是那份痛苦的傳承,卻從未想過,會在三百年後,從一個神秘的女孩口中,再次聽到這句遺言!
不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泉眼深處,一道比歸藏影更加虛幻、彷彿風中殘燭般的身影搖曳著浮現。
那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虛影,正是風鈴子僅存的一縷殘識。
他彷彿耗儘了所有力氣,聲音嘶啞而急促:「丫頭,老夫以碎神為代價,為你換來一線天機——天律,絕不會容忍『笑願複蘇』,七日之內,執掌刑罰的『判律使』,必會親臨此界!」
他的手指顫抖著,指向夜琉璃的心口位置,眼神銳利如刀:「你體內的,從來都不是什麼詛咒!那是三百年前,被打碎的『笑願主碑』的種子!天下七碑,唯有你,才能以主碑之種,喚醒其餘六塊散落世間的碑文!」
說完,他又猛地轉向陳凡,目光中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震撼與狂熱:「而你……小子,你早已不是凡人!你是慈航古佛圓寂前,以自身三千善行願力,重塑天地的一具『道種之身』!這便是你為何能無視根骨,不修靈力,僅憑講笑話便能直通功德大道的根源!」
話音未落,風鈴子那本就虛幻的殘識再也支撐不住,化作漫天星光,儘數沒入了那本被雷火燒得焦黑的《笑話集》殘頁之中。
下一刻,焦黑的書頁上,竟如同烙印般,緩緩浮現出一行全新的文字,筆鋒古拙,卻蘊含著無上至理:「道不在經中,在笑聲裡。」
一切發生得太快,資訊量巨大到讓陳凡的大腦都有些宕機。
他看著夜琉璃震撼的表情,看著小霜空洞的眼神,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這雙掃了十幾年地、普普通通的手。
道種之身?
功德大道?
他沉默了良久,消化著這足以顛覆他一生的資訊,最終,隻是抬起頭,用一種近乎茫然的語氣問了一句:「所以……我還是得繼續講笑話?」
夜琉璃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的眼神裡第一次褪去了所有迷茫和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不隻是講。陳凡,是要讓整個太虛界,都重新學會怎麼笑。」
就在此時,陳凡腦海中久未有動靜的係統麵板,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一行血紅的警告文字刺痛了他的眼睛:「警告!檢測到大規模、高烈度惡意能量聚集——判律使之影已現於南荒!」
幾乎在同一時間,那懸浮在半空的歸藏影猛地轉身,伸出手指,指向遙遠的北方雪原。
千裡冰封的雪原之上,一道孤寂的身影獨自跪坐。
尉遲玄冥凝望著手中的斷願鉤,這件伴隨他半生、收割了無數願力的凶器,此刻在他眼中卻彷彿是世間最肮臟的桎梏。
他
與此同時,一隻通體漆黑的墨鴉穿破風雪,飛抵忘憂穀口,它沒有靠近,隻是在結界外盤旋一圈,一片純白如雪的尾羽便悠然飄落。
夜琉璃隔空一招,白羽入手,隻見上麵用一種極其鋒銳的筆觸刻著一行小字:「千山不再鎖願,唯待春風破冰。」
尉遲玄冥……他放棄了?
陳凡和夜琉璃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異。
昔日的死敵,竟以這種方式宣告了自己的立場。
四麵楚歌,卻又暗藏轉機。
七日期限如懸頂之劍,判律使的陰影已籠罩大地。
逃亡已無意義。
陳凡的目光落在了講壇般的泉邊石台上,一種前所未有的決然在他心中升起。
他不再猶豫,從懷中取出柳元甲留下的那枚避災符,又接過小霜不知何時采集而來的一捧極地苔粉。
他將苔粉均勻地灑在石台之上,隨後把避災符貼在石台正中。
這簡陋的佈置,卻彷彿在搭建一座溝通天地的祭壇。
夜琉璃會意,她走到石台一側,指尖逼出一滴殷紅如血的蓮心,輕輕點在穀中一盞積滿灰塵的往生燈上。
燈芯無火自燃,幽幽的火焰映照著她決絕的臉龐。
小霜也清醒過來,她默默拿起兩塊光滑的石頭,敲擊石磬,奏響了一段不成調,卻帶著奇特韻律的童謠前奏。
當第一縷真正的陽光穿透結界的漣漪,灑落在這座簡易「講壇」之上時,陳凡深吸一口氣,一步踏了上去。
他翻開那本浮現出新字的《笑話集》,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甚至已經不記得什麼是「笑話」,什麼是「好笑」。
但他沒有思考,隻是憑著那刻入靈魂深處的肌肉記憶,張開了嘴。
「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忘憂穀。
話音所至,那環繞山穀的笑靨結界光芒暴漲,不再是詭異的微光,而是化作了純粹而溫暖的金色光幕!
光芒所及,方圓百裡的凍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解封,積雪消融,一朵朵從未見過的野花迎著寒風,悍然破雪綻放,將死寂的雪原染上了斑斕的色彩。
更驚人的一幕發生在萬裡之外。
南荒邊陲的一座小村莊裡,一名因丈夫戰死、孩兒夭亡而萬念俱灰的農婦,正拿著一根麻繩走向屋梁。
她的臉上滿是淚痕,眼神空洞如死水。
就在她將頭套入繩圈的刹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語毫無來由地在她心底響起:「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
農婦的動作頓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個,但這句簡單的話彷彿一道暖流,讓她毫無征兆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聲不大,帶著淚,卻發自內心。
這一笑,彷彿觸動了天地間某個神秘的開關。
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功德漣漪,以她為中心,瞬間席捲八荒!
講壇之上,陳凡的身影在晨光中竟變得有些微微透明,彷彿隨時會與他身後的歸藏影重合為一。
他沒有停下,繼續用那平淡的語調講著那個最古老的故事,而他的聲音,卻彷彿帶著一種讓萬物複蘇、讓心靈解凍的無上偉力。
他講完了最後一個字,目光掃過夜琉璃和小霜,最後望向穀外那片生機盎然的土地,緩緩說道:「我不是什麼神仙,也沒想過當什麼祖師爺。我隻是個掃地的——但現在,誰要欺負我的朋友,就得先問問我這一屋子的笑話,答不答應。」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座忘憂穀轟然一震!
那巨大的笑靨結界不再是虛幻的光影,而是化作一個真實無比的巨大笑臉圖騰,深深烙印在了廣袤的大地之上,彷彿這片天地,在對他微笑。
而在凡人無法企及的九霄之外,某片懸浮於混沌虛空中的古老碑林裡,一塊沉寂了整整三百年,布滿塵埃與裂紋的主碑,突然,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的「哢嚓」聲。
一道細密的裂縫,在碑身上悄然裂開。
緊接著,從那裂縫深處,傳出了一聲似有若無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