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143章 我修的不是金丹，是人心
北風如刀，割過荒原凍土。
第六塊笑願碑破土而出的轟鳴尚未散儘，天地間卻已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碑麵那行新刻的文字——「鑰匙已歸位，門，開了」——墨跡未乾，彷彿是某種古老契約被悄然喚醒的印記，在寒風中微微震顫，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波動。
夜琉璃躺在陳凡懷中，氣息如遊絲，蒼白的臉頰上卻浮起一絲微弱的笑意。
她睫毛輕顫，目光落在他染血的嘴角，聲音細若蚊呐：「你欠我的笑話……現在能講了嗎？」
陳凡低頭看她，灰袍獵獵，眼中星河翻湧。
他沒答，隻是輕輕搖頭，唇角勾起一抹溫柔得近乎寵溺的弧度：「現在講，太便宜你了。」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他體內丹田一震，願力金丹驟然明滅不定，彷彿風暴中的燭火，億萬點笑臉虛影在琉璃金丹內劇烈震蕩，有幾道甚至開始崩解、潰散。
識海之中，係統界麵猛然炸開一道猩紅警報：
「警告：願力金丹承載過載，神魂錨定失效！檢測到外部地脈共鳴引發願力潮汐，若三刻內無法穩定，將導致金丹碎裂、識海枯竭！」
緊接著，第二條提示浮現，字字如雷：
「建議啟動『心燈續燃』儀式，以純淨執念為引，重塑神魂坐標。風險提示：需點燃他人將熄之心燈，施術者將承受反噬，並在未來七日內無法動用任何功德之力。」
陳凡瞳孔微縮。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心燈，非尋常燈火。
它是人心最深處那一縷不滅的信念之光，尤其是對夜琉璃這般淨世蓮體之人而言，心燈便是性命所係。
而她的燈，早在數日前便已搖搖欲墜——那一戰，她為護他神魂，幾乎燃儘本源。
如今再點，恐折壽三紀。
他低頭看著懷中女子，指尖拂過她冰涼的臉頰。
她正掙紮著要起身，聲音虛弱卻倔強：「你剛凝丹，不能分神！快穩住金丹！」
「穩不住。」他忽然笑了，笑得坦然，「因為我心裡裝了太多人。十萬張笑臉，每一個都不肯走。他們說——陳凡，你還欠我們一個好結局。」
夜琉璃怔住。
風雪呼嘯，遠處忘憂穀寒潭邊，銅燈殘焰仍在搖曳。
冰蠶婆婆的屍骨靜靜伏在石畔，像是守護最後一絲溫熱。
小石頭帶著十幾個孩子圍坐在燈旁，凍得通紅的小手交疊在一起，低聲哼唱著那首傳遍南荒的《陳師謠》：
「陳師踩蟲也積德，一腳一腳踏成佛……」
歌聲稚嫩，卻奇異地帶著某種韻律，每一聲落下，陳凡丹田中的金丹便穩定一分，琉璃光華流轉愈深。
高崖之上，柳媚負手而立，黑衣獵獵。
她望著南荒深處那片曾追殺尉遲玄冥的焦土，低語如歎：「當年我們奉命清剿逆徒，以為斬的是禍根。可今日我才明白……真正該守的，不是宗規戒律，而是這條回來的路。」
她手中緊握的謝師帖早已焚儘，灰燼隨風飄散，竟未落地，反而融入地脈之中，化作一道淡金色的護陣光痕，悄然蔓延百裡，將寒潭方圓牢牢籠罩。
這一刻，萬人願力雖遠，卻皆有所感。
陳凡盤膝坐下，將夜琉璃輕輕扶入懷中，手掌緩緩複上她心口。
那裡，一點幽藍微光正在緩緩黯淡，如同即將熄滅的星辰。
「彆……」她想躲，卻被他牢牢按住。
「你說過，笑能救命。」他從懷中取出一本破舊小冊子，封皮歪歪扭扭寫著《笑話集·最蠢一百則》，輕輕塞進她懷裡，「所以我把最蠢的都留給你了。等你醒了，我一個個講給你聽，講到你笑出眼淚為止。」
夜琉璃眼眶驟然發熱。
下一瞬，陳凡閉目，運轉心相金身，神識如刃，竟主動割裂一絲本源，朝著那即將熄滅的心燈投去！
刹那間——
丹田震動，十萬張笑臉虛影自願力金丹中奔湧而出，環繞二人旋轉升騰，宛如星河倒懸，梵音低吟。
每一張臉都在笑，孩童的、老人的、病癒者的、重逢者的……無數願力交織成網，溫柔地包裹住那點幽藍殘火。
係統界麵瘋狂閃爍：
「檢測到雙向願力共鳴——源自犧牲、信任與未竟之諾！是否啟動『心燈續燃』儀式？代價：宿主未來七日無法動用任何功德之力，包括係統兌換、願力呼叫、因果規避！」
時間彷彿凝固。
風停了，雪止了，連遠處笑願碑上的文字都開始發出微光。
陳凡沒有猶豫。
他睜開眼，目光清澈如初，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堅定。
他低頭看著夜琉璃，聲音很輕，卻穿透了整個荒原：
「確認。」陳凡閉目低喝：「確認。」
刹那間，天地彷彿被一道無形的漣漪推開。
風雪凝滯，時間如凍河般緩緩流淌。
夜琉璃體內那點即將熄滅的幽藍心火猛地一顫，像是被億萬星辰同時注視，繼而轟然炸開——蓮心重燃！
不再是孤冷如霜的藍光，而是染上了人間煙火的暖金笑意，如同晨曦初照稻田，溫柔卻不容抗拒地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渾身輕顫，睫毛上結著的冰晶簌簌墜落，胸口起伏急促，卻不再因虛弱，而是因為洶湧而來的感知——
無數畫麵在她腦海中奔湧浮現：
雲溪鎮破廟前，一個滿臉泥巴的孩子捧著半塊乾糧咯咯直笑，手裡攥著陳凡隨手畫的「驅邪符」；
丹墟疫區深處，老醫者顫抖的手接過一碗清湯藥，熱淚滾燙地對鄰裡說：「這孩子教我們熬的方子……真管用。」；
青雲講壇之上，一群衣衫襤褸的平民學子齊聲誦讀《平民藥典》，聲音稚嫩卻堅定，台下監考執事皺眉欲斥，卻被劉長老悄然攔下；
還有那日藏經閣塌梁，他背著傷者衝出火海，灰頭土臉卻咧嘴一笑：「我踩死了一隻蟲，積了三分德呢。」
這些記憶不屬於她，卻如此真切，彷彿親身經曆。
每一張笑臉背後，都藏著一段沉默的堅持、一次微不足道卻傾儘全力的善舉。
十年如一日，點滴彙聚，終成願力金丹。
她終於明白——
他不是靠係統變強。
他是被人間的溫度托著，一步一步，從塵埃裡走到了天光之下。
淚水無聲滑落，在唇角化作一絲極輕的笑。
「原來……你早就把整個世界背在了身上。」她喃喃道，指尖微微發顫，卻堅定地複上陳凡後背，「這一次……換我為你護法。」
話音落下的瞬間，第六塊笑願碑驟然震顫！
碑麵墨跡翻湧，文字重組，竟顯現出一幅模糊的地圖輪廓——山川走勢古老而森嚴，中央一座高塔孤立於萬籟俱寂之地，塔身刻滿禁製符文，塔頂無門無窗，唯有一口青銅巨鐘垂懸於空。
坐標浮現：天律司·靜音塔之下。
更令人驚悸的是，碑底悄然浮現出兩行小字，墨色如血：
「非持笑願者不可啟，唯共曆生死者可近。」
夜琉璃怔然抬頭，望向懷中臉色蒼白的陳凡，聲音輕若遊絲：「它認的……是我們兩個。」
同一時刻，南荒儘頭的雪原之上，尉遲玄冥跪坐於斷裂的鐵鉤殘骸前，手中「仁」碑殘影忽然劇烈發燙，竟自行離手懸浮半空，碑紋流轉，映出與笑願碑同源的波紋。
他怔怔仰望蒼穹，風雪撲麵，眼中第一次沒了戾氣，隻剩蒼茫與頓悟。
「原來真正的鑰匙……從來不是一個人。」他低聲呢喃，握緊雙拳，「是並肩走過黑暗的人，才配開啟那扇門。」
而在忘憂穀寒潭邊，小石頭忽然停下了歌唱。
他抬起頭，望著天空中緩緩消散的金色光痕，咧嘴一笑：「陳師的心燈，又亮啦。」
萬裡之外，無人察覺的地脈深處，靜音塔底，某塊沉寂千年的石板微微震動，其上浮現出第七道碑影的雛形，彷彿等待叩擊。
此刻，陳凡緩緩睜開雙眼。
他的視線清明依舊，甚至能清晰感知到身邊夜琉璃的呼吸、遠處孩童的心跳、百裡外柳媚那一縷釋然的歎息——眾生情緒如潮水般湧入意識，纖毫畢現。
但當他下意識想呼叫係統商城檢視狀態時，界麵卻一片漆黑，毫無反應。
因果推演？無感。
功德兌換？封鎖。
一股空蕩感自心底升起——力量仍在，卻像斷了根的樹，枝葉尚青，卻無法汲取養分。
七日封禁，已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