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163章 掃帚斷了，道還在
掃帚斷了，道還在。
竹帚斷裂的刹那，彷彿天地也為之窒息。
金紋黯淡，裂縫再度撕裂，黑焰如怒潮般翻湧而出，幾乎要將整座藏經閣吞噬。
眾人屏息，眼睜睜看著那一線希望即將熄滅。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點赤焰自斷帚殘柄上燃起——微弱，卻倔強地跳動著，像一顆不肯死去的心臟。
小鬆渾身浴血，雙臂顫抖，卻仍死死高舉那截殘破的帚柄。
他不過十二歲，瘦小的身軀在狂風中幾欲被掀翻，可他的腳如同生根，一步未退。
他不懂什麼大道至理，也不曾修習法術經義，甚至連字都認不全。
但他記得陳凡說過的話：「隻要還有人願意掃地，藏經閣就不會倒。」
這句話，成了他唯一的執念。
血順著指尖滑落，在殘帚上蜿蜒成一道紅線，竟與文道長城遙相呼應。
那一句句曾被人銘記的言語再次升騰而起，化作無形屏障——
「他說窮不怕，怕的是心死了。」
「那天暴雨，他陪我唸到天亮。」
「一碗飯裡有溫度，不是靈力，是心意。」
萬千紙頁翻飛如刃，金光彙聚成河，硬生生將玄霄子逼退數丈。
黑虹震顫，焚智星砂四散崩濺，炸出漫天雷火。
陳凡咬牙，五臟似被烈火焚燒，靈魂裂開一道又一道口子。
但他沒有停下。
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他抬起手，以斷裂的帚尖為筆，以殘存的功德為墨，淩空劃下最後一劃！
「天缺可補，唯願不息」——八字終成。
刹那間，穹頂轟鳴，整篇《補天訣》自虛空浮現，金光如網垂落，層層疊疊織成天幕，將那肆虐的黑焰儘數壓製。
裂縫開始緩緩閉合，恐怖的氣息被一點點鎮封。
玄霄子怒吼，拚儘最後一絲力量衝向金網，卻被反震之力擊碎半邊形體。
他懸浮半空，身影搖曳，已近乎潰散。
「你以為贏了？」他冷笑，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可人心易變！百年後，千年之後，誰還記得你？誰還會信這種荒唐的『善』？」
風聲漸歇，廢墟之上，陳凡緩緩站直身體。
白發淩亂披散，衣袍破碎不堪，眼中卻有一抹沉靜如淵的光。
他沒有回答玄霄子，隻是轉身，望向那個跪在地上、依舊高舉殘帚的孩子。
小鬆仰頭看著他，眼裡含淚，卻不肯哭出聲。
陳凡走過去，蹲下身，輕輕握住那沾滿鮮血的小手。
「記住了，」他聲音很輕，卻清晰得如同晨鐘敲響，「掃的不是灰，是彆人看不見的光。」
小鬆怔住，嘴唇微微抖動，最終用力點頭。
就在此刻，天地忽然一靜。
一股古老而莊嚴的意誌自虛空降臨，慈航古佛的殘音悠悠回蕩：「薪火傳燈，不在神通，而在初心。此子純然無染，堪為守閣繼任者。」
係統劇烈震顫：「願力結界啟用進度
15，傳承確認，核心銘印啟動……」
金紋重新亮起，不再是孤光一點，而是如漣漪擴散，漸漸籠罩整座藏經閣。
那些曾因冷漠與遺忘而腐朽的梁柱，竟泛起淡淡金輝；殘破的書頁自動歸位，彷彿時間本身都在倒流修補。
與此同時，膳堂深處，灶火無聲燃起。
蘇婉兒站在鍋前，添柴撥火，動作嫻熟。
靈米飯在鍋中咕嘟作響，蒸汽嫋嫋升起，帶著米香與煙火氣彌漫開來。
她什麼都沒做，隻是像過去無數個清晨一樣，煮好一頓飯。
可正是這最平凡的一幕，讓整個結界猛地一震。
係統提示驟然響起：「偵測到『煙火願力』介入，來源：萬民日常之念。結界穩定性提升27。」
原來，從很久以前開始，陳凡便不隻是在行善，更是在播種。
他改過的每一味藥膳，勸過的每一個執迷弟子，甚至幫廚娘算清的那一筆柴薪賬目……所有這些無人在意的小事，此刻全都化作了支撐結界的根基。
人間煙火，最不起眼，卻最不可摧。
藏經閣外，不知何時，已有炊煙陸續升起。
山腳村落，城中坊市，萬家燈火映照夜空。
那是普通人生活的痕跡，也是願力最原始的源泉。
陳凡望著這一切，終於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
他還想說什麼，卻忽覺腳下大地震動。
深淵之下，封印的最後一道縫隙仍未完全閉合。
那裡漆黑如墨，隱約傳來低沉的咆哮，彷彿有什麼東西，仍在掙紮蘇醒。
一道小小的身影悄然躍出人群——
小灰通體銀鱗閃耀，麒麟真形已然顯現。
它回頭看了陳凡一眼，眼神清明，似有千言萬語，卻又歸於沉默。
然後，它縱身一躍，直墜深淵。
深淵之下，黑暗如墨汁般翻湧，彷彿連時間都在此處凝滯。
小灰銀鱗閃耀的身影劃破沉寂，如一道墜落的星芒，直撲那尚未閉合的裂縫。
風在耳邊嘶吼，像是遠古怨魂最後的輓歌，而它沒有半分遲疑。
就在麒麟真形觸碰到深淵邊緣的瞬間，體內的封印碎片驟然共鳴——那是自陳凡初獲功德係統時便悄然種下的因果之種，曆經百戰、千次療愈、萬次善念滋養而成的純粹願力結晶。
此刻，它從血脈深處覺醒，化作一道流轉金紋的光鏈，纏繞四肢百骸，與頭頂正在成型的「願力結界」遙相呼應。
「雙極鎮印，啟！」
無聲的咆哮震蕩虛空。
小灰四蹄踏空，龍首昂揚，尾掃蒼穹，真形盤踞於裂縫之上，脊背高聳如山嶽，將整道裂痕覆壓其下。
它的身體開始緩緩下沉，如同自願成為地基的神柱，每一寸血肉都滲出微光，與結界金紋交融滲透。
裂縫劇烈震顫，黑焰掙紮著想要反撲，卻被來自天地四方的願力洪流死死壓製。
就在此刻，慈航古佛的殘音自係統最深處再度響起，低沉卻清晰，穿透靈魂：「掃帚所向，塵儘光生。」
話音落下的刹那，異象頓生。
藏經閣外，山腳村落中一位老婦人正為孫兒蓋上厚被，輕聲呢喃：「多虧那位掃地的小哥教我熬藥膳，孩子才退了熱。」
坊市角落，賣炭少年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靈米飯，對同伴說：「這飯有家的味道。」
藥園深處，張師兄望著重新煥發生機的千年枯木，默然合掌：「那一味輔藥……是他改的。」
無數記憶碎片般的低語彙聚成河，從人間煙火中升騰而起，彙入穹頂大陣。
那些曾被忽視的善意、被遺忘的幫助、被輕視的微光，此刻全都化作金色絲線，織入《補天訣》最後一筆。
玄霄子殘影扭曲，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不可能！這點微末願力，怎可鎮壓仙墮之劫？！」
可他的聲音已不再狂妄，而是充滿了恐懼與不解——他至死也不懂，為何這世間最柔軟的東西，竟能斬斷最深的黑暗。
虛空夾層開啟，黑焰徹底湮滅。
玄霄子的身影被金網裹挾著拖入無儘幽暗，隻留下一句回蕩千裡的詛咒：「你守得住一時，守不住萬年……」
話未儘，音已絕。
天地重歸寂靜。
係統提示冰冷而莊嚴地浮現眼前：
「守界影已成型，週期喚醒條件解鎖：百萬功德
忘卻一段記憶」
廢墟之上，晨霧未散。
小鬆仍跪在石階前，雙手捧著那截斷裂的竹帚殘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弟子小鬆，請接任守閣之職。」
陳凡站在原地，沒有回答。
他隻是緩緩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
那一瞬，他彷彿看見自己多年前第一次踏入藏經閣的模樣——衣衫襤褸，眼神怯懦，卻被一句「願意掃地嗎？」改變了命運。
夜琉璃不知何時來到他身旁，默默牽起他的手。
她的掌心溫熱，眼中含淚，卻帶著笑：「沒關係，隻要你還在掃，我們就一直記得。」
陳凡點頭，嘴角微揚，可就在轉身離去的一瞬，腳步忽然一頓。
他仰頭望向黎明前的星空，眉頭輕蹙，心頭莫名一空。
「我剛才……是不是忘了什麼人？」
星河無聲流轉，在第九塊碑文「共生」之下，第十塊輪廓悄然浮現，其上隱約可見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