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39章 影子掌門,誰在吃人心
識海如淵,裂開一道無法彌合的縫隙。
陳凡跪倒在鐘樓石階上,冷汗浸透衣衫,雙目雖睜,卻彷彿失焦於某個無人可見的虛空。
他的神魂還在震顫,那些從因果推演中湧來的畫麵,像無數根燒紅的鐵針,一根根釘入腦海——百年前的密室、搖曳的命燭、玄誠子背光而立的身影……還有那道自他背後緩緩剝離的影子,伸出漆黑的手,輕輕摘下一名新入門弟子頭頂懸浮的一縷金光。
那是命格碎片。
純淨、溫潤、帶著初生靈性的光輝,卻被那影子一口吞下,如同飲蜜。
畫麵流轉,百年光陰壓縮成一條血色長河:三百二十七名弟子拜入青雲宗,三百二十七盞命燭燃起,三百二十七次無聲掠奪。
每一次,都是那個影子在動,而玄誠子始終閉目誦經,麵容慈悲,宛如得道真仙。
可真相是——他根本不是人。
真正死去的,是百年前那位曾試圖阻止儀式的第七護法。
他在最後一刻看清了掌門之影的異變,怒吼著「你已非我師兄」,卻被影子反手撕碎命格,拋入地脈煉化。
所謂叛逃,不過是臨死前的最後一搏;所謂追殺,隻為掩蓋一段早已腐爛的傳承。
「原來你們修的是人命,吃的是人心。」陳凡喃喃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雨還在下,打濕了他的發梢,也衝不散心頭翻滾的寒意。
這不是什麼飛升劫難的延緩之法,這是徹頭徹尾的邪道——以千百良善性命為食糧,豢養一具不該存在的「影中之我」。
他緩緩站起身,掃帚仍插在裂縫之中,金光已隱去,但陣眼已被啟用,功德之力順著地脈悄然蔓延,如同埋下一枚看不見的種子。
不能聲張。
此刻若揭穿,便是與整個宗門為敵。
而那影子,早已根植於青雲氣運之下,甚至可能與山門大陣共生。
貿然出手,隻會讓自己成為下一個被吞噬的命格。
必須設局。
他抹去嘴角滲出的血絲,踉蹌著離開鐘樓,身影消失在夜雨深處。
藏經閣內,燭火微明。
陳凡翻出那本破舊不堪的《星命錄》,封麵斑駁,邊角捲曲,像是被蟲蛀過多年。
唯有夾頁處,藏著一頁嶄新的紙箋——那是他三日前耗費五千功德,向係統兌換的「偽古籍殘篇」,標題赫然寫著:「第七護法遺稿·命格溯源篇」。
內容真假參半,真者引人深信,假者暗藏陷阱。
其中一句尤為關鍵:「命燭燃時,影不受控,唯『歸心鏡』可照其本相。」
果然,翌日清晨,執事弟子來報:「昨夜掌門巡山途中拾得一書,當場閱畢,隨即閉關紫霞洞府,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陳凡垂眸,指尖輕敲桌麵。
來了。
【叮!
檢測到高強度因果糾纏生成,源頭定位:紫霞洞府地下三百丈,疑似存在『命格熔爐』】
係統提示冰冷響起,卻讓他嘴角微揚。
魚,咬鉤了。
與此同時,萬魔宗黑霧繚繞的崖邊,夜琉璃悄然起身。
她本為查探魔種異動而來,卻意外感知到一股詭異的氣息自青雲宗核心升起——那不是靈氣,也不是魔氣,而是一種……類似「活影」的波動。
她潛行至紫霞洞府外圍,借陰霧遮形,悄然逼近。
隻見玄誠子端坐蒲團,手持玉簡,口中念念有詞,周身祥光流轉,儼然一代宗師風範。
可就在此刻,地麵投下的影子忽然扭曲,竟如水流般自行站起,四肢伸展,獨立行走!
它沿著牆壁遊移,最終停在一角石磚前,輕輕一觸,磚石無聲滑開,露出一道幽深暗道。
影子毫不猶豫,鑽了進去。
夜琉璃瞳孔驟縮。
「這不是功法分身……是活的!」
她咬牙跟上,一路潛伏至密室深處。
透過石縫,她看見那道影子正站在一座青銅鼎前,鼎中翻滾著乳白霧氣,隱約浮現出一張年輕的麵孔——眉眼熟悉至極,竟是玄誠子三十年前的模樣!
而影子手中,正捏著一枚晶瑩剔透的命格,緩緩投入鼎中。
「滋——」
一聲輕響,霧氣暴漲,年輕的臉愈發清晰,彷彿正在重生。
夜琉璃心臟幾乎停跳。
她終於明白——如今坐在宗門高位上的那個「玄誠子」,不過是一具被影子操控的軀殼。
真正的玄誠子,早在百年前就已死去。
而這道由命格滋養而成的「影傀」,靠著不斷吞噬弟子命格,維持著虛假的存在,甚至妄圖藉此重塑真身,逆天續命!
正邪之彆,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如果所謂的正道掌門纔是最大的魔頭……那她所效忠的萬魔宗,又真的全然邪惡嗎?
她握緊匕首,指節發白,內心激烈交戰。
而在另一處偏院,柳媚蜷縮在床角,額頭冷汗涔涔。
體內的魔種再度躁動,如毒蛇啃噬經脈。
她咬唇不出聲,雙手死死攥住被褥。
就在這時,窗外飄來一絲極淡的香氣——像是雨後初晴的草木,又似晨曦灑落紙頁的書香。
她猛地抬頭,彷彿聽見一個遙遠的聲音在耳邊低語:
「你想活嗎?那就去做一碗麵。」雨勢漸歇,夜霧如紗,籠罩著青雲宗後山幽徑。
柳媚赤腳踩在濕冷的石板上,身影瘦弱卻堅定。
膳堂早已熄火閉門,她翻窗而入時,指尖還在微微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體內那團魔種正隱隱躁動,彷彿察覺到了什麼。
但她不能退。
「我想活……」她低聲呢喃,將一捧靈麥倒入陶釜,「陳凡說,心若尚存一絲善念,就能煮出一碗『安心麵』。」
灶火燃起,微光映照她蒼白的臉。
她小心翼翼地撒入三錢歡喜果粉——那是陳凡悄悄交給她的,說是能喚起人心底最原始的喜悅記憶。
最後,她從袖中取出一隻小瓷瓶,倒出幾滴清冽井水。
水色泛金,是經功德之力浸潤過的痕跡,哪怕隻是靠近,魔種都像被灼燒般蜷縮了一下。
「我不是魔女……」她一邊攪動鍋中的麵條,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隻是想做個會做飯的人。」
湯香漸漸彌漫開來,帶著溫潤的暖意,像是久違的母愛,又像是某個遙遠春天的記憶。
可就在她盛麵出鍋的一瞬,體內的魔種猛然暴起!
經脈如刀割,識海翻騰,眼前驟然浮現出萬魔宗深處那一幕——黑袍長老站在血池之上,怒目圓睜:「賤婢竟敢煉製『善食』?此乃逆宗之罪,當誅!」
幻象如潮水襲來,幾乎要將她吞噬。
「不!」柳媚仰頭嘶吼,滾燙的麵湯脫手潑向牆壁,嗞啦作響,蒸騰起一陣白煙。
那碗麵摔在地上卻未碎,金光自湯中緩緩升起,凝而不散,竟似形成一道微弱的護罩,將她周身包裹。
「那我也想被人好好喂一口飯!」她喘息著跪倒在地,淚水滑落,「我也是人……我也想活著,乾乾淨淨地活著!」
話音落下,魔種竟真的退縮了三寸,如同畏懼那縷金光中的純粹之意。
她顫抖著手,重新拾起瓷碗,輕輕吹了吹熱氣——這一口麵,她終於敢送進嘴裡。
與此同時,鐘樓殘影之下,陳凡披著鬥篷立於風中。
柳媚趕到時,臉上還殘留淚痕,但眼神已不再渙散。
「你做到了。」陳凡看著她手中的空碗,
鐘叔也來了,佝僂的身影提著一盞昏黃燈籠,蒼老麵容寫滿決絕。
他默默從懷中掏出一枚青銅鈴鐺,鏽跡斑斑,卻透出一股古老威壓。
「師尊當年留下的最後信物,」他低聲道,「能短暫鎮壓影煞……我不求活,隻求死得像個弟子。」
陳凡接過鈴鐺,感受到其中蘊藏的一絲殘魂意誌,沉重地點了點頭。
三人悄然前行,紫霞洞府已在望。
山霧繚繞間,忽有一道黑影破空而至,寒光乍現!
夜琉璃從天而降,匕首如毒蛇吐信,瞬間抵住陳凡咽喉,冰冷刺骨。
「交出《青萍劍法》殘頁,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風止,葉落,四目相對。
陳凡卻不慌,目光穿透她淩厲的眼神,捕捉到那一閃而過的掙紮與動搖。
他輕輕開口,聲音如夜雨滲入石縫:
「你剛纔在密室裡看到了吧?那個吃命格的影子……和你們萬魔宗的『奪魂術』,是不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