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64章 掃帚指路,我往南荒不回頭
拂曉前的藏經閣靜得如同死地,唯有簷角銅鈴還在微微震顫,彷彿仍在回響昨夜那場無形的撕裂。
陳凡盤坐於閣頂蒲團,肩頭傷口雖已敷藥止血,但識海中仍殘留著夜琉璃匕首入肉的劇痛幻覺——那不是錯覺,而是因果反噬在靈魂深處刻下的烙印。
冷風穿脊,他卻渾然不覺寒意。
掌心緊握的青銅令牌泛著幽光,其上「第九祭品,血契已啟」八字如血凝成,尚未消散。
更詭異的是,一道猩紅細線自文字末端緩緩延伸而出,宛如活物遊走,在空中輕顫片刻後,堅定不移地指向南方。
係統提示悄然浮現:「因果錨點已鎖定:夜琉璃·生死未卜·距離:九千八百裡」
九千八百裡……南荒絕境,瘴氣蔽日,萬妖盤踞,尋常修士踏入一步便難回頭。
可此刻,那根紅線就像釘進了他的命脈,牽引著心跳與呼吸一同共振。
她醒了。
不是徹底脫困,而是意識短暫衝破血契束縛的一瞬清醒——那一刀本該刺向孩童,她卻反手割傷自己,以痛覺喚醒殘存神誌。
正是那一念之仁,讓功德係統判定為「主動反抗宿命」,反哺陳凡五千功德,也令兩人的因果鏈前所未有地穩固。
可這也意味著,她再次成了祭壇上的獵物。
陳凡閉目,運轉《神識強化術》,以功德之力逆溯血契源頭。
金色光流在識海奔湧,如江河倒灌,衝開層層迷障。
刹那間,一幅殘缺地圖浮現——蒼茫南荒腹地,黑霧翻騰如沸,一座古老祭壇沉眠其中。
壇心銘刻九陰符文,與青雲宗鐘樓地窖中的陣紋竟同出一源!
更令人窒息的是,祭壇底部延伸出一條若隱若現的「影脈」,如地下根係般蜿蜒北上,最終直通鐘樓地基深處!
係統解析隨即彈出:「檢測到跨域因果共振,疑似第七護法借『影淵通道』操控遠端祭儀」
陳凡瞳孔驟縮。
原來如此……鐘樓從來不隻是封印之地,它是「它」的觸須,是寄生在這座宗門心臟上的根係!
所謂掌門閉關不出,或許早被吞噬殆儘,隻剩下一具被操控的軀殼,在夜半鐘聲裡傳遞邪意。
而每一次鐘鳴,都是對南荒祭壇的供養。
他的指尖微微發顫。
這不是簡單的救人,這是一場斬根拔脈的博弈。
若貿然前往南荒,極可能驚動幕後之「它」,提前引爆鐘樓封印;可若按兵不動,夜琉璃一旦徹底淪陷,血契逆轉,反噬將直接摧毀他的神魂。
時間,正在滴答流逝。
就在他權衡之際,身後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枯葉被踩碎的脆響,像一根繃到極限的弦突然斷裂。
陳凡猛地轉身。
鐘叔站在閣門口,佝僂的身影映在灰白晨光下,手中緊攥著那根斷裂的青銅鐘槌,指節泛白。
老人臉色灰敗如紙,眼窩深陷,彷彿一夜之間耗儘了百年壽元。
「你看到了……是不是?」聲音沙啞得如同鏽鐵摩擦,「那影子……不是掌門。」
風停了,銅鈴也不再響。
陳凡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看著他。
他知道,有些真相一旦開口,就再也無法回頭。
鐘叔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片焦黑竹簡,邊緣已被火焰啃噬大半,上麵用暗褐色的血跡寫著半句咒語:
「影歸鐘兮魂不返,九祭成兮天門開」
陳凡心頭劇震。
這正是昨夜他在幻象中看到的《九幽引魂咒》最後一句!
整部咒文共九段,前八段用於召喚,唯有第九段能真正開啟「天門」——而條件,是九名擁有純淨靈魄的祭品同時獻祭,且最後一人必須自願赴死,方能完成靈魂閉環。
夜琉璃,正是第九祭品。
她若死去,不隻是魂飛魄散,更是為「它」開啟降臨之路的鑰匙。
「這竹簡……哪來的?」陳凡低問。
「地窖第三階……藏在鐘槌底座夾層。」鐘叔苦笑,「我守鐘百年,每日敲鐘十二響,原以為是在鎮壓邪祟……可現在才明白,那些鐘聲,是在喂養它。」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中竟有淚光閃動:「昨夜子時,鐘槌自行斷裂。那一刻,我聽見了三十六個孩子的哭聲……他們在叫我名字。」
陳凡沉默。
而如今,封印鬆動,記憶複蘇,罪孽歸來。
兩人對視片刻,晨光微熹,照在斑駁的屋簷與古老的鐘樓上。
遠處山門尚在沉睡,無人知曉一場足以顛複宗門根基的風暴,已在寂靜中悄然成型。
鐘叔的雙膝觸地那一刻,晨光彷彿凝滯。
山風戛然而止,連簷角銅鈴都屏息靜默。
那根斷裂的青銅鐘槌被高高托起,斷口處隱隱泛著暗紅血痕,像是吸飽了歲月的罪孽。
「此槌曾擊碎三十六名祭品頭顱……也敲醒了我。」老人聲音顫抖,卻字字如釘,「我守鐘百年,實為贖罪。如今第七護法將醒,唯有你能斬斷影脈。」
陳凡瞳孔微縮。
他望著鐘叔花白的鬢發與佝僂的脊背,忽然明白——這不隻是一個守鐘人臨終托付,而是一場跨越百年的懺悔,在等一個終結者。
他沒有接過鐘槌。
而是俯身,雙手穩穩扶住老人顫巍巍的臂膀,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堅定:「我不敲鐘,但我掃地。」他目光沉靜,似穿透了層層迷霧,「掃的,是人間不該有的孽債。」
話音落時,他轉身走向牆角。
那柄舊掃帚靜靜倚在塵埃之間,竹枝磨損、帚尾開散,三年來日日伴他拂去藏經閣的落葉與蛛網。
它平凡得近乎卑微,可此刻,陳凡眼中卻掠過一絲溫熱。
他抬手,掌心金光流轉——五千功德儘數灌注。
刹那間,掃帚輕震,灰樸樸的竹枝泛起靈紋般的微芒,彷彿沉睡的魂魄驟然蘇醒。
它緩緩離地,懸浮半空,通體蒸騰出一縷淡淡霞氣,竟生出幾分仙器之象。
「你陪我掃了三千個清晨,」陳凡低語,指尖撫過帚柄上自己刻下的小小劃痕,「今兒,咱們走趟南荒。」
話音未落,他縱身躍上掃帚。灰芒一閃,破空而去!
疾風撕裂雲層,山門在身後急速縮小。
整座青雲宗仍沉浸在黎明前的寂靜中,無人察覺一道微光正決絕南去。
可就在他飛離山門刹那——
第七聲鐘響,自鐘樓深處轟然炸出。
比前六次更加沉悶,更加滯澀,彷彿從九幽地底艱難爬行而出。
那一瞬,天地失色,萬裡浮雲儘皆翻湧如血。
藏經閣頂層,那捲以硃砂封印的古籍再度無風自動,泛黃紙頁自行翻轉,露出一頁從未現世的文字:
「第九祭品未死,血契逆流。」
與此同時,南荒絕境深處。
瘴霧如沸,黑焰繚繞。
廢墟中央的血蓮祭壇早已殘破不堪,九根石柱斷裂七根,唯餘兩根尚立,其上符文黯淡欲熄。
可就在這死寂之中,一道纖弱身影緩緩撐起身子。
夜琉璃睜開眼。
她唇角溢血,眸光卻清明瞭一瞬。
抬頭望向北方天際——那裡,一顆流星般的灰芒正劃破濃霧,疾馳而來。
她看著那道光芒,怔了片刻,隨即嘴角極輕地揚起,像笑,又像歎息。
「……真是個傻子。」
話音落下,她閉目,意識再度被黑暗吞噬。
但就在她倒下的瞬間,纏繞手腕的血色鎖鏈竟出現一絲龜裂,一縷極細微的金光,順著鎖鏈逆流而上,悄然滲入祭壇核心。
遠方,鐘樓之內。
第七聲餘音未散,鐘槌殘片突然劇烈震顫,竟在空中懸浮數息,隨後「哢」的一聲,徹底化為齏粉。
鐘叔跪伏於地,口中溢位黑血,眼神渙散,喃喃道:「七日之期……已儘……」
山門依舊沉睡。
可某些東西,已在無聲中徹底改變。